“你有字帖么？”无忧走到洛子凉后边，尔后又换了个角度，横看竖看，也没看出那几个符号是什么字。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一来小公子顽劣，确实该教训，二来女夫子的解释也确实在理。
洛子凉只觉一股淡淡的香围绕周身，不似胭脂水粉味儿，倒像是在晴朗的日子，什么也不做，去空旷的地方跑一跑，风带了甜香而来的感觉。
自然，和煦，轻松。
“嗯？问你话呢？是累了才发愣么？”
洛无忧前世有在贫苦的地方支教过，也觉得只要好生说话，大家都会睁着圆圆的眼睛看过来，很是认真。
洛子凉回过神来，他摇摇头，耳根子有些烫，“没有的，不累，之寒夫子有让我休息好久。”
“字帖也没有……那这样，你站在一边，看我写一些样子，先模仿着试试，再抄写吧。”
字如其人确有这个说法，如若字变了，性格也会有相应的变化，因而最初模仿的那个人，至关重要。
她大概不会误人子弟。
姑娘拿着笔，葱白的指节轻扣笔杆，仿佛是一曲风雅的舞，轻重得当，每一个转折都恰到好处，每一处收笔都极尽温柔。
洛子凉看看夫子，看看纸上清秀却不失风骨的字迹，觉出了几分温柔。
夫子真是个好看的人。
“夫子，你为什么会来教我呀？”洛子凉不禁问道，宁大哥跟他说，这位女夫子和他未曾谋面的研姨很像，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表亲。
“等你写得一手好字了，我再告诉你，可好？”洛无忧放下笔，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
洛子凉点点头，便开始认真学习。
当一个少年有目标的时候，什么困难都不足以难倒他。
洛子凉悟性极好，他只是照着洛无忧的样子临摹，便能从螃蟹爬一般的字迹转为了端正细致的模样。
一下午的时间，洛子凉学了简单的地形图画法，关于等高线和各种图例，她只用讲一次，那孩子便能举一反三。
她算是明了，为何孔老夫子说只教能“举一隅以三隅返”的学生。
因为，这样的孩子比较适合学习。
“哇，夫子，你说的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你难道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么？”洛子凉惊叹，他看着一张张图纸，眼神晶亮。
“嗯……也可以这么说，我对战术略有研究，若是哪日起了战事，也可充个军师混混。”洛无忧轻笑，“你悟性很好，假以时日必是经世之才。”
夫子的笑和街上姑娘的娇羞全然不同，落落大方，她眼里好像有种别样的光。
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夫子真厉害。”洛子凉笑了，没有半点轻浮之意，他觉得夫子若是表亲，那是很棒的事情了。
可妍姨是被驱逐出去的……
“今日便到这儿吧，你去知会家主一声，不必给我们准备膳食，青山弟子向来不用饭食的。”洛无忧说着，起身，将散落在旁的纸张捡起，“这些，你就收着，哪日翻出来看看，也好知道自己以前写的什么样子。”
一定是，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