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地问她:“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你跟我说分手?”
听到这话,元书的脑子里嗡了下,几乎没站稳。
两三秒钟后,她咽了咽口水,干涉的喉咙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
她没有转过身,问同样背对着她的楼郁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怀孕的?”
楼郁霆转过身,迈动长腿走到元书面前。
元书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对上他深浓的视线偿。
“或者我该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怀孕的事实。”楼郁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继续补充,“还是说,你下一次产检的时候,仍旧打算让席幕臣陪着你。”
元书的眼睛眨了下,随即低低地笑起来:“你陪着陆司烟去逛商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怎么,就不允许席幕臣陪我去医院产检吗?”
“是,不允许!”楼郁霆斩钉截铁,本就成熟清冷的男人一旦有了怒意,在气势上就会尤其地压迫人。
他这样的态度,让元书越加地想要反叛、激怒他。
她扬了扬唇:“你是不是久居高位养成被捧着的习惯了?凭什么不允许?席幕臣是抱了我还是摸了我或者说他……”
“元书。”楼郁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了她的名字,一双桃花眼因为极力隐忍着愤怒而变得猩红一片。
他额上的青筋都暴突而起,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发狂、随时准备将她拆吞入腹的猛兽。
从他的样子,元书看得出来,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是爱她的,在意她的。
元书错开视线,不再看他:“换做我是你,我也不可能丢下陆司烟不管。但是,也许我没有爱你爱到那种肯为了你、跟你一起去照顾陆司烟以便报/恩的程度吧。你可以说我作说我矫情,但我就是不行。这种不行,就像你不能忍受席幕臣陪我一起去产检一样。”
“也许你跟我一样,都是被现实所迫,你和她同框也只是因为她的一厢情愿或者巧合。但是呢,有些东西出现了就是出现了,并不能因为你是被迫的、因为巧合,它就可以被忽视过去。”
“但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你大概不知道。那就是我跟席幕臣没有过去相互也没有亏欠。在你因为他吃醋的时候,我从未维护过他、替他说过一句话。尽管我和他共事,尽管他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但我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而你又不同,是你带陆司烟回国的,是你宁愿和我吵架也要留她在身边的。”
在元书说话的期间,楼郁霆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数次,但是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说,只用一双深眸,紧紧地盯着她,好似生怕她在自己面前突然消失不见。
那样成熟冷贵、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这时候,也透出一种…无措。
他唯有,紧紧地攥住元书的手腕。
元书没有看他,笑出一种无奈:“我和你都太自私了,总是希望对方纯粹至极地对自己,但我们自己却无法用同样的标准要求我们自身。楼郁霆,这样吧,反正我要拍戏、你要照顾陆司烟,不如我们刚好都趁势各自冷静下,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我们……再看看要不要继续。”
其实元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准备要放弃自己和楼郁霆的关系了。
先不说楼郁霆抵死也不愿意就陆司烟的问题松口,就陆司烟和楼郁霆的过往,也让元书耿耿于怀、或者说,对自己和楼郁霆的关系更加没信心。
光是复出、为了拍戏,她已经争抢得很累了,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再去争去抢,就如很久以前,她对虞晚音说过的一样。
男人可以抢过来,爱情和幸福感强迫不出。
元书说完,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和僵持,以至于她被男人攥着的手腕,都疼得发麻了。
良久以后,楼郁霆眯眸靠近她,字字森冷:“元书,你生气,我亲自过来哄你,你是觉得我今天的表现不够好?还是说你以为我惯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随心所欲,嗯?!”
亲自?
亲自!
元书突然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楼郁霆掌心抽出来。
楼郁霆眉眼骤敛,向着元书走了一步。
元书在同时向后退了两步:“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是生个气而已,竟然劳烦楼总大人亲自跑一趟。”
看着她满眸的讥诮,楼郁霆眉宇间闪过懊恼,他声音哑哑的解释:“元书,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是性格和习性使然。
元书当然知道,也无心再计较。
轻抿了下红唇,元书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楼郁霆,爱情对我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你可能也知道,我这个人有些没心没肺,只图活得开心。现在我不开心了,我想退出了。毕竟,世界上也没有条款规定说,两个人就算再痛再累,也非要一直绑在一起。”
“最主要的是,我厌倦了和你这样无休止争吵、交锋。我更厌倦这样因为一个旁的女人,就这样小肚鸡肠地逼迫你。我不想因为你,把自己变成一个狭隘的怨妇。”元书将指尖掐进掌心,“总之,结束了。”
就当她自私,就当她矫情。可性格摆在这里,她有什么办法。
如果她可以委曲求全,四年前她也不会不管不顾地逃走。
深吸了口气,元书第三次转身离开。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楼郁霆本能地想要追上去。但那一刻他的身体关节像是发僵了,一时竟没能将腿提起来。
直到两三秒过后,楼郁霆才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元书,你该知道,我这个人那么好说话。不管你是否愿意,我要的,就只能是我的。”
这个男人,好像也就只会强势、威胁这一招了。翻来覆去都是这一招。
“那你也该知道,我说结束了,那就是结束了。”元书没有回头,“你也知道,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她能不能活,全凭我……说了算。”
楼郁霆的瞳眸狠狠一震,原本就猩红的一双眼睛似乎就要滴出血来。
良久以后,他将元书的手放开了。
元书在下一瞬就提步离开,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这辆房车是我亲自选的,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让人立刻去换。”楼郁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追上来的,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语调语气一如平常,陈述到带着命令的强势味道。
元书咬了下唇:“不喜欢,你让人开走吧。”
“我已经在让人安排婚礼的事宜,等你的档期空出来,我陪你去选婚纱选婚戒。若是你都不喜欢,我安排设计师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打造。”男人强势的命令语气里,这一次掺杂了嘶哑的颤音。
这是高高在上惯了的男人,挽留的一种方式。
元书眯了眯眼睛,再没回答,直接举步离开。
楼郁霆站在车门口,一向昂藏挺拔的身子却站成一种更加显眼的萧瑟……而已。
但他也只是看着元书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毕竟,男人的骄傲和自尊,哪那么容易抛得开。
因为对房车有兴趣而跟过来的莫寒宵推开车门,慢悠悠地踱步到楼郁霆身边。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走远的元书:“元书这么硬气,伤你自尊了?”
自己在女人面前受挫,被自己的好兄弟全程围观,楼郁霆的一张脸更黑了,没说话。
莫寒宵从元书身上收回视线,看了眼楼郁霆后低低地笑起来:“憋了快30年,现在好不容易吃上肉,结果肉味儿还没尝清楚,肉自己跑了,这可真叫人扼腕。”
说完,莫寒宵还遗憾地摇了摇头。
楼郁霆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说得好像你尝过肉味一样。”
“……”莫寒宵立时就变脸了,但下一瞬他脸上又浮起一如平常那种散漫的笑意来:“你当老子平时在上京天天喝白开水?”
楼郁霆勾了勾唇,视线直接落在莫寒宵的西裤门襟上。
莫寒宵俊美偏冷偏邪的眉眼控制不住地抽了抽:“楼郁霆,这才被女人拒绝,你特么就转性了,想打我的主意?”
“那倒不是。”楼郁霆迈动长腿,往莫寒宵走了一步,“我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用它。”
“……”莫寒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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