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郁霆眯了眯眸,抬手在莫寒宵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了句“要是生锈了需要修的时候,我资助你医药费。别跟我客气,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莫寒宵低头看了眼自己那隆起的地方,随即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跟了上去。
两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一前一后地坐进车里撄。
楼郁霆启动车子的时候,莫寒宵懒散地靠坐在副驾驶椅上,摸出手机,解锁屏幕。
楼郁霆恰好瞥了眼,看见他的屏保图片……居然是虞玑。
还是一张镜头很近的、时下小姑娘流行的那种自拍。
莫寒宵注意到楼郁霆的视线,当即将手机锁屏、将屏幕朝下,眯眸看着楼郁霆:“你偷看我女人,几个意思?”
“……”楼郁霆面无表情地答了句,“眼睛那么大,怪吓人的。”
莫寒宵将长腿交叠起来:“你懂个屁。偿”
楼郁霆脑袋里全是元书之前说要跟他分手那些话,他抬手扯松了领带,为了分散注意力又随口问了句:“据我所知,她不会主动发照片给你。说吧,照片哪儿偷的?”
莫寒宵偏头看着车窗外:他能把他注册了个微信号,冒充别人的身份加了虞玑后,将她朋友圈的照片都保存到手机的事情说出去?
光是自己想想,都觉得委琐丢人。
楼郁霆偏头,看了眼莫寒宵那被精良衬衫包裹住的宽肩,嗓音幽冷:“看来时过境迁,你肩上被砍的那一刀,是好得差不多了。”
莫寒宵凤眼骤眯,随后用手搭着眉骨,唇角勾着若无似无的笑意、只是一双凤眼眯着,将眸中的锋芒冷戾掩盖掉了大半:“我只不过是纵容我的玑玑,给她时间缓缓。谁让虞氏还真以为,我看上的女人,能被别人染指?”
楼郁霆只看了莫寒宵一眼,没再说话。他再一次想到自己的元书,他已自顾不暇。
他吩咐一边的莫寒宵:“给我点根烟。”
莫寒宵将手机插进西裤口袋、同时摸出烟盒,摸了根烟出来含在自己薄唇间,点燃后才又摸出一根递给楼郁霆。
楼郁霆彼时正在换档,便偏过头来。
莫寒宵将烟喂进他嘴里,懒得再掏打火机,便直接将自己燃着的烟递过去供他燃烟:“就准备把她扔在这儿不管了?”
烟雾寥寥升起,楼郁霆含着火光明灭的烟,眯起眼睛:“找人盯着,让她闹。”
“……”莫寒宵俊邪的眉眼挑了挑,“咱们翟大哥最后好歹还能留个孩子在身边,就你这副德行,最后连根头发丝都别想捞到。”
楼郁霆唇角上挑:“如果我无能到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保证不住,你的担忧可以成立。”
“……当我什么也没说。”
楼郁霆看着莫寒宵一脸掩饰不住的郁闷,悠悠地补了句:“我打算再过两三个月跟元书结婚,楼氏最近风波太多,你闲下来的时候,帮我去国外考察考察。”
又是孩子又是结婚。
莫寒宵唇角勾出冷冷的嗤嘲,不耐地眯了眯眸,语调仍旧是慵懒散漫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朗了?开个车也这么多话?提速,老子急着回家。”
**
从房车回来,元书原本打算直接回去拍摄,但是心里空落得厉害,身体也像是失去了可以支撑自己的骨架。
她还以为自己那么骄傲那么没心没肺,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太难过,可现实是,她难过得快要死了。
在转弯之前,元书扶着墙壁站定,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往房车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虽然房车还在,但是她刚好看到黑色红旗快速驶离,转弯,彻底消失不见。
他走了。
元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缓缓地弯唇笑了笑。
但是她垂在身侧的十指,越收越紧,指尖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
好。
很好。
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干脆利落、一刀两断。
元书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等她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后,她眯起眼睛望了眼天,发现天气居然还不错,微风有阳光。
地球照样转,万物一如平常。
长长地吐了口气,元书径直回了片场。
安靖见她回来,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是语气比之前好了很多:“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靖的厉害之处在于,他即便是势力也是理直气壮的势力,不会有半点羞愧。
元书只抿唇笑了笑:“安导,我可以开始了。”
安靖点头。
白卷在元书身边呆的久了,加上元书平时跟个铁人似得,拍戏的时候哪怕是再苦再累都不会皱下眉头。平时被安靖骂得连亲妈都不认识,她也总是笑眯眯的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所以这会儿,元书那透出肌骨的低落情绪,她轻易地就捕捉到了。
不过她暂时也没办法,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元书拍戏。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元书就过着片场和酒店两点一线的生活。
除了每天收工以后,元书看着其他演员的车子陆陆续续地来将人接走,会不经意间地看一眼楼郁霆之前开来的那辆房车。
白卷几乎看不出元书有什么异常情绪,除了拍戏睡觉吃饭就默默地坐在一边,捧着剧本看。
这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元书的情绪刚好到位,她同席幕臣拍对手戏的时候,眼泪刷刷地往下流,脸上却还带着笑,那种对情感起伏的细微表情把握,简直就像是她正在真实经历那种情感般。
席幕臣更不用说,平日里演技就十分精湛、现在见元书演成这样,他眸中心疼却要隐忍的样子,看得在场的一应女性工作人员心疼得几乎要跟着哭出来。
几场戏下来,元书和席幕臣几乎没有被要求严格的安靖打断。
拍摄顺利,安靖临时决定加大工作量,一直到将近凌晨才真正收工。
见元书和席幕臣正站着讨论人物塑造的专业问题,白卷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元书突然抬手摁住嘴巴,转身就往卫生间跑。
席幕臣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
白卷懵了懵,陡然想起元书出现这样的状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脑海中有个念头冒出来,吓得她慌忙跟了上去。
宁曼熙本来已经坐进车子里了,见元书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回跑,立马用手撑住快要被秦莉关上的车门。
秦莉察觉到异常,也转头去看。
“莉莉,上次我们去医院的时候,元书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她已经流产了么?可你看这阵子她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流产的人该有的样子。”宁曼熙皱眉。
上次在饮料里下药的事情,虽然宁曼熙事先并不知情,但是后来元书流产,虞晚音还是通过关系给了她一个代言。尝到甜头的宁曼熙也就没再追究秦莉这个小助理借自己的手对付元书的事情。
这下见元书似乎真的没有流产,宁曼熙害怕自己的好不容易得来的代言会飞掉。
秦莉回头看了眼,刚好看见元书捂着嘴消失在转角的画面。
她寡淡的眉眼立时皱起:“熙姐,我跟上去看看。”
宁曼熙还没来得及说话,秦莉已经跑走了。
宁曼熙看着秦莉的背影,下定决心:她真的得好好找个机会问问,秦莉究竟是虞晚音手底下的人,还是说,秦莉她本身对元书怀着一种异于常人的敌对。不过根据她最近的观察,秦莉对元书,明显是属于后者。
可元书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让秦莉对她这样恨之入骨?毕竟,在这之前,元书明显地、根本不认识秦莉。
不过也好,既然身边有一个这样的秦莉,她宁曼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会脏手、也不用提心吊胆。
卫生间里,元书吐完了,这才拧开水龙头,漱口、洗手。
席幕臣站在卫生间门口:“书书,吐完以后舒服些没?”
这阵子拍戏太累、加上刚刚吐过,元书有些头晕眼花,便只是点了点头。
虚扶着元书的白卷立马当传声筒:“元书姐姐吐过以后,感觉好多了。”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元书:“元书姐姐,你……肠胃不好吗?最近怎么老是吐啊?”
元书也知道瞒不住了,正打算缓一缓后将事情告诉白卷,站在门外的席幕臣像是猜到了元书心中所想:“卷卷,书书怀孕了,你以后照顾她的时候,多费点心。”
“……”好一会儿过后,白卷抬手将自己快掉了的下巴按回去,看了看门外站着的席幕臣、又看了看元书,“怀…怀孕了?!”
元书点点头,本想说两句的,但猛然一阵头晕目眩,蓦地就朝一边倒去。
白卷吓得尖叫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将她拉住,但她的手才刚伸出去,再抬眼去看,原本站在门口的席幕臣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冲进来的,已经将几乎晕倒的元书给扶住了。
席幕臣将元书打横抱起,疾步往外走:“卷卷,拿上书书的东西,我们现在就去西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