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进来的侍卫,听顾英奇说要绑了三公子顾骁野,不由面面相觑。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
顾英奇身边的谋臣贾通大步进来,“若真将三公子绑到许姑娘面前,一来引得军中人议论,二来,女儿家脸皮薄,没得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贾通是顾英奇最信任的军师,他虽不知先前袁让对顾英奇说了什么,但从顾英奇的话中,多少也能推知一二。
他本在帐外等候,听得顾英奇大发雷霆,唯恐其盛怒之下反而将事情闹大,对顾骁野与许落都不好收场,于是赶紧进来相劝。
“芦苇荡伏击战,三公子与许姑娘可谓心有灵犀,又都内慧于心,勇气过人。二人在芦苇荡中共经生死患难,可谓缘分。”
贾通压低声音道,“三公子俊美无双年少有为,许姑娘才貌双绝,又是公孙神算高徒。依下官看来,倒不如……”
他对着顾英奇耳语了一通,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英奇迟疑道:“只怕落儿未必看得上他……”
“少年儿女心事,难说得很。”
贾通微微笑道,“下官听温平说,三公子昏迷这几日,许姑娘来看过三公子好几次,言辞之间颇是关切,依下官看来,许姑娘对三公子未必是无心。”
一旁沉默不语的顾骁野听到这话,微微抬眸,看了眼贾通。
贾通笑着道:“下官有一小计,试试许姑娘便知。”
对着顾英奇,又是一番耳语。
“若果真如此,倒是能两全其美。”
顾英奇听完贾通的建议,神色稍缓,挥手吩咐侍卫:“去请许姑娘来。”
*
许落才踏进营帐,不由愣住。
顾骁野身形笔直地跪在帐中,顾英奇正对着他怒目而视,旁边还站着袖手旁观含笑不语的军师贾通。
“顾伯伯,这是……怎么了?”
许落有些讶然,顾骁野立了大功,身上还有伤,这不赏也就罢了,怎还能让他跪着?
顾英奇示意许落坐下,亲自给许落倒了杯茶。
他歉然道:“我不在顾府,这孽子不知轻重,竟敢对许姑娘做下那等事情,我只是罚他跪着,已算是轻了。”
许落有点懵:“三公子对我做什么了?”
“落儿你不必替他隐瞒。袁让已经把什么都跟我说了,你放心,顾伯伯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顾英奇正色道,“这孽子对落儿生出不轨之心,做下不耻之事,今日如何处理他,要杀要剐,但凭落儿一句话。”
许落:“.…..”
所以当初她随口对袁让说的那句顾骁野欺负了她,袁让到底都误会成什么了?
顾骁野当时根本不清醒,这事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始作俑者,是大公子顾晋鹏。
顾骁野干嘛也不解释?
许落踟蹰片刻,“顾伯伯,其实这事,另有原因……”
“你不必替他说话。”
顾英奇打断许落的话,沉声道:“落儿若是有所顾忌,那就干脆让顾伯伯帮你出气。”
他的声音骤然转厉:“来人,将这孽子拖下去,重责一百军棍!”
许落简直要疯。
顾骁野重伤未愈,这一百军棍打下去,还不要了他的命啊!
眼见得那两名侍卫进来,扶起顾骁野就往外走,顾骁野却面无表情,薄唇紧抿,毫无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许落只能急忙道:“顾伯伯,你听我说,这事真不怪三公子……”
她三言两语将顾晋鹏所作所为说了,顾英奇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
他本来以为顾骁野只是对许落动了那种心思,而今看来,竟是那不成器的大儿子顾晋鹏,做下丢人之事。
听说顾晋鹏本是随军来南江,后来却不知去向。
想来,要么是自觉没脸来见他,要么,是中途见起了战事,自行回了郧州。
“待我见到那孽子,定要好好教训。”
顾英奇沉着脸扫了一眼顾骁野,“但他该受的罚,半点也不能少。拖下去。”
许落是真的急了,“顾伯伯!三公子有伤,怎能再罚?那件事我真的不怪三公子,还求顾伯伯饶了他!”
顾英奇与身侧的贾通对视一眼,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既然落儿为他求情,这一百军棍便算了。“
顾英奇话锋一转,“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他先出去跪着,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许落颇有些无语,“顾伯伯,还是别让三公子跪了,他身上有伤……”
“无妨。让他跪着。”
顾英奇道,“至少,等我们说完话。”
许落:“.…..”
她不知道顾英奇要说什么,只能歉意地看了眼顾骁野。
顾骁野黑眸幽深,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真就跪在了帐外。
顾英奇看了眼军师贾通。
贾通脸上堆笑,对许落道:“刚才我看许姑娘对三公子颇是关切,不忍看到三公子受罚焦急求情,姑娘对三公子的心意,着意令人感动。”
许落:“???”
“过去之事已经发生,无可挽回,但难得姑娘对三公子有意。”
贾通道,“姑娘想必也知道,主公对姑娘甚是欣赏,若能得姑娘嫁入顾府为儿媳,不啻是喜上加喜。只要姑娘点个头,等大军一回郧州城,主公便着人三媒六聘,为三公子迎娶姑娘过门。“
贾通一番话,如几声霹雳当头砸下,炸得许落怔了足足四五秒才回过神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顾英奇,顾英奇抚着颌下短须,笑着点头:“贾通所言,正是我的意思。不知落儿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她还能如何。
当然是拒绝。
书里顾骁野的白月光是韩伯伯的二女儿韩卿卿。
等他们一到了南江城,顾骁野就会和韩卿卿见面,从此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先不说她对顾骁野没半点意思,且避之不及,就和正主白月光争男人,这男人还是顾骁野,她是疯了才会干出这种事。
许落朝着顾英奇深深行了一礼:“顾伯伯好意,落儿心领了。只是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落儿未救出父亲前,不敢谈婚论嫁。且,落儿年岁尚小,对三公子并无他想,辜负顾伯伯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