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个月,七月,如火的季节。网
上官若天拍的戏份都快完了。一完事儿,他就打电话过来,催促着依侨,带自己去见一下穆舒铭和他的妻子南汐。
依侨忍不住,手指摸着檀木桌子,犹豫着,没敢做决定,“我带你去的话,你不会……”
“放心,不吵架!”上官若天直着脊背,阳刚地说,“再说了,她嫁了人怎么了,又不代表我不能看看。穆舒铭也没这么小气吧?”
依侨撑着腮帮子,手指搅动着玻璃饮料里的蓝色吸管,“我怕呀……”
浑然不知这话的意思,对方又是一阵笑,“你,你怕什么呀?”
依侨拎起搅拌棒,咚地一声将其放下,“我怕你对大嫂动手动脚!”
上官若天抓耳挠腮,“顾依侨,你……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人品?”
依侨啧啧舌,没说话。但心里头真是想憋出一句。
谁怪你女朋友那么多!
可不多了,上、床的没上、床的一抓一大把。
最后碍不住上官若天的纠缠,依侨给穆舒铭打了电话。
穆舒铭今天没有上班,和自己的未婚妻在整理窗帘。
新装修的房子里,天蓝色窗帘迎风飘着。
依侨带着上官若天开车抵达。
门口。
准备按门铃。
上官若天抓住她的手,磨蹭了下,“依侨,我想上卫生间!”
依侨瞪他,“这楼层没有卫生间,不过只要我们进去,说一声就行了?”
“那怎么行,人家怎么看我。”上官若天思想顽固,以这是人家新房的理由,拒绝了。
依侨不耐烦,再瞪他,“我说,你到底要不要上?!”
“要!”上官若天尿急地眼睛都红了。
“要还不赶紧进去!”依侨主动地按响门铃。
里边身穿家居服的南汐,听到声音,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老公,“舒铭,估计是依侨他们到了?”
穆舒铭站在板凳上,回了一句,“那你去开门,我把这窗帘挂稳当了再说。”
南汐一抿唇,去开了门,
上官若天胀红着脸,跟着依侨的屁股后面。南汐同他打招呼,他也干巴巴地点了下头。
大哥穆舒铭挂好窗帘,走出来,望着依侨,伸出手来,“依侨,恭喜你。”
依侨愣了下,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
她捋了捋发丝,“谢谢,官司有贵人相助嘛!”看着身后不争气的男人,她故意做出忸怩的语气说,“大哥,大嫂,我想上卫生间!”手一指,“天少貌似也是?”
“呵呵,去吧。”南汐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果然有趣得很。
但也正是依侨的帮忙,才让上官若天没有那么尴尬。
上完卫生间,出来,洗了手,他从玻璃窗里注视着依侨,“哎,谢啦!”
依侨拿着手机,侧过眸子,“客气,人有三急,谁都懂,下次不要太在乎面子了。”
上官若天脸又憋地通红。
二人出去后,依侨在大嫂南汐的邀请下坐到沙发上。
上官若天紧跟着坐下。
两人尴尬地愣了下,从手中拿出礼物,赠给两人。
穆舒铭道谢,“依侨,自家人,拿这些做什么?”
上官若天看着新婚以来,荣光满面的南汐,语气生硬,抢着回答,“穆先生不用客气,你和我公司艺人新婚,我这个老板理当前来拜访的。”
依侨伸手介绍,“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天少,他是我的老同学,不过他比以前帅气俊秀多了,而且现在人又多金,底下艺人颜值都高。”吹嘘完,又主动地向大哥穆舒铭使了一下眼色,“大哥,如风让我拿给你一样东西,你能不能……”
穆舒铭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那好,去阳台。”
开了阳台,将窗户关上。
外面的世界就和里面的世界隔绝。
穆舒铭靠着栏杆,从兜里摸了一根烟,长吸了口,转头看着依侨,“如风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给我是不是?”
依侨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小算盘,脸色微炯,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穆舒铭却笑了,“我知道,依侨是想将我引开,让南汐能够同那位天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对么?”
“我……我知道这瞒不过你,大哥,但你先听我说。”依侨将上官若天如何追求南汐的事儿告诉给了穆舒铭,“但是大哥并不需要担心,因为……天少他心里清楚,大嫂的心里一直是你,所以他只想默默地祝福。可有些结束,需要一个人来面对。”
穆舒铭将烟送到唇边,“原来,他喜欢她啊……”
依侨愕然,“什么。”
“我只是在想,自己以前对南汐是个什么心思?”穆舒铭坦然地同依侨说笑,“觉得自己很渣。”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每个人想要的选择。
当时穆舒铭不喜欢南汐,这并不存在着什么过错。唯独的一点,是他不够直接。并利用南汐,对自己进行了惩罚。同时,也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南汐始终不愿意放弃,只在乎她比闺蜜田甜更了解他,更明白他要的一切。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闺蜜田甜重新选择了,并在人生轨道上,得到了愿意珍视她的男人。
而执着的南汐,也留住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心。
穆舒铭烟头吸到一半,忽然烫到自己的指头上。
吓到依侨连忙阻止,“大哥,你做什么?!”
穆舒铭专注地盯着依侨,像是觉得内疚,“总觉得我伤害了很多人的心。”
他这些夜里,时不时地回忆起一个人的脸。
他弟弟穆如云的脸。
甚至,时不时地会觉察到不安。
像是什么可怕的事儿牵动了他不安的神经。
“大哥,你别这样,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况且我们都很感激你,是你挽救了蓝腾,也是你,最终让爸爸的家业没有毁于一旦。”依侨转过去,两手放在栏杆上,“如风身为军人,他有自己想要做的,所以对于蓝腾,他也确实没有上过心。这点儿,我觉得对不起爸?”
穆舒铭回头看了一眼依侨,目光里透着疲惫,“依侨,你恨过我么?”
依侨点头,掷地有声,“恨过,因为你伤害了我的闺蜜,她是我的好朋友。看着你伤了她,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依侨此生同你不共戴天了。但没想到……”
大哥穆舒铭替依侨续下去,“没想到岁月无常,我们之间的那些矛盾,都渐渐化为幻影,对么?”
“呵呵,没错!”依侨合着眼睛,呼吸着空气。
凉风灌过来,吹起她朦胧长发。
食指指腹皮儿被烟头灰渍烫破。
——
两人站立了好一会儿,再回房间。上官若天正好起身。
“依侨,你们……”
“阳台,吹冷风?”眨眼提示了一下对方,好像在问,最后的话都说完了么。
上官若天笑答,都说完了。
依侨知道上官若天同南汐具体说明白的时候,实际在努力忘记她。
也因此,她没有在大哥穆舒铭和大嫂南汐的新房待多久,只想着,这不方便,天少会觉得别扭。
离开得早。
大哥穆舒铭站在门口,他看着依侨,温和地说,“有空再来!”
“好,我会的。”依侨俏皮地说,“好好对大嫂,不然我会生气的。”
搂着南汐的手紧了紧。
他答,我知道……
——
从大哥穆舒铭的家里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依侨走后。
上官若天在前。
他脚步虚浮,有些不稳便。整个人的表情严肃地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加以形容。
原以为天少会一直这么严肃地回到家里,没想到中途开着车,上官若天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依侨担心被人抱着,开车不安全,就将车停靠在可以停靠的小道旁。
“依侨,你说,我是不是长得丑?”
“没有的事儿!我们的天少再怎么,放到男人堆里,那也是一枝花啊!”依侨夸大其词地哄上官若天开心。
她的手在后背一上一下,尽量让身前的老同学心里不会悲伤极致。
“好啦,乖,别这样!”依侨拿手,擦他的眼泪,嘴角不由自主地吐槽,“本来以为你不再是高中那个爱哭的小胖哥了,没想到今天你竟然原形毕露了。”
上官若天秒收眼泪,死死地瞪着依侨,“不许说出去。”
“什么好处呢?”
上官若天往座位上蹭了蹭,威胁她,“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就……”半天想了个点子,“我就说你是飞机场!”
依侨翻白眼,瞟了下自己,“你哪只眼睛看我是飞机场了?”
上官若天又瞅了下依侨上下,“现在不是,以前是啊。”
“你……”
好了,不同这个失恋了的魔鬼说话。现在她跟他提什么,天少都会跟她急。
……
将人送到公司底下,依侨亲自护送对方上了楼。
她同助理小张交代,今天一定要全程盯着上官若天,因为他刚失恋,担心他气不过自杀。
助理小张摸额头,“依侨小姐,天少这么严重啊?”
“可不。”依侨笑着指了指太阳穴,“我怀疑她这儿有问题了。”
“啊!”助理小张听完,拿了东西,就往走廊里天少的背影追过去。
依侨回头,偷笑。
她以为,自己夸大的话,被上官若天知道,对方一定会睚眦必报。
没想到上官若天还真就发了失恋的疯。
听助理小张微信艾特自己,表示天少晚上拿着红酒杯,坐在公司楼顶喝闷酒,嘴里哼着一个人的寂寞,不是错。
依侨坐被窝里,翻身坐起来,发语音。
“没出什么事儿吧?”
助理小张发了一张不敢看的表情包,随后也说,“还好,被我及时拉住了。”
“嗯,不错。小张,你放心,等他酒醒了,他一定会感激你,给你加工资。”
助理小张在那头笑,“依侨小姐,你真是有趣。”挠挠头,保证,“嗯,依侨小姐,你放心,天少我一定照顾好。”
“拜托了。”最后三个字没有带任何嘲讽的意思。
……
大学城里,有人传傅夏教授长着一张禁欲脸,每天不说几句话,一定同自己的妻子不和。
在学校,这种流言蜚语听多了,竟然奇迹地发现自己的领导也在质疑自己的婚姻。
他难过,拎着公文包回家,就跟妻子说了一件事儿。
“小田?”
“怎么了,阿夏?”田甜坐在沙发上啃苹果,身后站着的傅夏教授在给她吹头发。
说话,欲言又止,让田甜好奇。
“有事儿就说,我听着呢。”她又来了一句。
“明天你能来我学校公寓呢?”傅夏教授咬着牙说了一句。
“啊,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太寂寞!”
妻子田甜:“……”
五分钟,她答应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很少会说出这么奇怪的理由来,但田甜恰好吃这一套。
于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学校。
中午吃完了饭就去。
还说明天有的是时间陪他一起疯,因为自己在家也很无聊。
话一落,傅夏教授那阴晴不定的面容上,突现了一丝柔和。
妻子田甜还是惯着他。
他幸福难言。
……
第二天的晌午。
各位领导吃午饭的时候,傅夏教授便带着自己萝莉妻子田甜进了公寓。
他手搂着田甜的腰,眸光柔情似水。大学城里的学生看来,瞬间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傅夏教授人家同自己的妻子关系好得很,单凭那暧、昧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
在公寓里吃完了饭以后,
傅夏教授又提议带妻子田甜去学校吃小吃。
吃完小吃,同田甜漫步在林间小道上。
没走两步,就可以看到在树下缠绵悱恻的情侣。
田甜捂住眼睛,笑着看自己的老公,“阿夏,我们绕道吧。你看人家……”
傅夏教授摇头,“要害、羞也是他们啊,我们怕什么?”压低身体,看了一下自己可爱的妻子,“所以,我们走我们自己的。”
果不其然。
两个情侣亲热到极致,似乎也没发现二人。
阳光明媚。
草坪绿油油。
夫妻俩走到后山坡,盘腿坐下,
傅夏教授握着妻子田甜的手,拉着他一起躺在草坪上。
“啊,好舒服!”
“小田,我爱你!”
田甜被奇怪的傅夏教授逗笑了,微侧过身体,目光盯着老公的眼睫毛。
长长的眼睫毛,又黑又长。细细卷卷,衬着傅夏教授那张俊秀十足的脸。
说不出来的稳重,和温柔。
田甜忽然伸手,摸着老公的脸颊,往跟前爬了爬,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她问,“阿夏,我想亲亲你!”
她两手趴在草坪上,短短的卷发,俏皮灵动。一双溜溜大眼睛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并且,她因为穿着露肩的裙子,是以从傅夏教授的角度,可以看到那肌肤胜雪的香肩,以及凸起的锁骨。
不可抑制地凑上去,他先一步堵住了妻子的嘴巴。
深深地吻着,手指在锁骨处游移。
身体被回应,田甜刚刚还准备保持的理智忽然变得击得粉碎。
她的手指也伸过去,解自己丈夫的衣服纽扣。
悠悠草坪上,感觉有粉色泡泡在肆意飞扬。
最后一步,傅夏教授忍不住。
他停下了吻,伸手将妻子田甜的裙子拉链拉好。
再如何想要,也不能让妻子在这个地方。
如此暴、露的环境,会坏了兴致。
田甜坐起来,脸颊红红的,“阿夏……怎么停下来了?”
“这儿不安全!”傅夏教授贴着妻子,咬耳朵。
田甜靠近,询问老公,“阿夏,你下午不是没有课么,不如我们……回家?”
难得的,傅夏教授答应了。
回家,想做就做。
傅夏教授似乎也想通了,学生领导说得那些话,对他们又没什么影响,自己又为何要在乎?
踢掉高跟鞋,屋子里响起声音。
有轻轻地呼吸声,啄吻声。
一地散衣裳。
夫妻啊,干劲儿十足。
可喜地是,傅夏教授在第二天的去学校的时候,流言蜚语的重点变了,说是傅夏教授金、屋、藏、娇,有一个大学妻子。并且二人还在学校的情侣坡上亲吻。
傅夏教授喜不自胜,暗想,原来自己昨晚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但妻子是否是大学生,自己是否金屋藏娇,她已经全不在乎了。
此刻,想着自己的年纪,以及那长大的两个孩子。
他明白,自己其实是幸福的。
幸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
得知自己官司打赢的消息,医院主任及时给自己打电话,说是那个女人的肚子不能再拖了,必须做手术。
依侨站在手术室门口,徘徊不安。
没错,如果那李成说得话是真的话,那么按照身世而言,那个女人就是如风的亲生母亲,她也就是自己该尊敬的婆婆。
手术很成功,颜真没有生命危险了。
有警察来,准备将颜真带走。
依侨拒绝了,说是颜真是她亲戚,她准备照顾她。
颜真和依侨相处地很甜蜜,两个人像一对母女。
虽然颜真痴痴呆呆地,不知道什么。但她总是会冲着依侨笑。
依侨常常挽着她的手,称呼她为婆婆。
她给她扎好看的头发,穿好看的衣服。每次出门,就带着她兜风。
某一天早上,依侨肚子疼。
那颜真竟然自己烧了热水,给依侨泡了一碗红糖水。
依侨以为她明白,慌张地问,“婆婆,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颜真摇摇头,傻傻地乐,“颜真看那糖很好吃,就觉得泡起来会很好喝。妈妈,以前有个大哥哥给我泡过的。”
妈妈,这是颜真对自己的称呼,由此可见。她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依侨失落,苦笑着拿起红糖水,喝了两口。
每到这个时候,就痛经。
额头冷汗直冒,颜真就在旁边陪着她,没有了老公穆如风在身边。
她就像是依侨此刻的依靠。
……
爸妈年纪大了,行动也不便了。家里大小事儿,都需要忙活。
因此大哥武阳过几天就给自己打电话,说是爸妈有意回农村养老,让她回家一趟。
依侨将颜真送到闺蜜田甜那里,让人帮忙照看一下。
田甜欣然答应。
回到家,爸妈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
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只有几件衣服。
依侨看着大哥武阳,希望他能说服爸妈不要离开城市。
妈妈握着依侨的手,“依侨,爸和妈也舍不得离开你们,但是爸妈老了,越发不想在城里呆了。很想回家种几块地,养养老。”
依侨微垂头,“相识这么久,依侨都没孝敬过你们老人家,还……还常常跟你们发火,我……对不起你们。”
爸妈听到依侨的那句话,心都暖化了。
“咱们的女儿在爸妈的心里,是最棒的呢。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是一个军人的妻子,能做到这步田地,真是厉害,爸妈为你自豪。”妈伸出那双已经粗糙干燥的手来,在妻子的脸颊上揉了揉,“依侨,一定要和如风好好的,有时间就和你大哥回来看看我们。爸妈准备把果树种起来,回家了,还可以吃水果。”
依侨垂眸点着头,和爸妈拥抱,泪水直掉。
来的时候,她给爸妈买了很多东西,都是一些必须的。
送妈妈的保养品,送爸爸的按摩椅。
又向大哥武阳那里打听了,老家的环境。
“放心吧,依侨,家里面房子都是乡村小别墅。我以前回去就找人盖了新房。而且还为爸妈接了网。只要你们互相想念,直接用视频聊天就可以。”大哥武阳告诉依侨,家里的路都修了,快递什么的,也非常方便。如果需要寄什么东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大哥,你……你别骗我?”依侨抹眼泪,“爸妈要收不到我给寄的东西,我跟你急。”
爸妈在跟前笑,“你大哥胆子小,不敢骗妹妹。依侨啊,到时候,爸妈把新鲜水果给你寄过来。”
依侨兴奋地手舞足蹈,“谢谢爸妈。”
“呵呵呵呵,老头子,你看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妈看着爸,笑地可爱。
嘴角一抹温暖的阳光。
彼此间的对视,让二人显得特别得可爱。同时,依侨也发现,爸妈的爱情并没有随着岁月消失。
这是一种积极的感情。
这种感情让依侨更加坚定,自己和穆如风也是如此。
将会永远如此。
直到生命的尽头。
依侨喜欢一句话,那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尽管它俗套掉了牙。但想着爱人说起,那暖心暖意的感觉,就好像有团火在身上烧灼。
——
又过了半个月。
老公穆如风还没有从部队回来。
依侨约了凤久,去毕叶的酒吧里解闷。
两个人把酒诉苦,说着那些隐忍的,唯有她们自己才了解的寂寞。
“怎么,依侨,你也寂寞?”
依侨拿起酒杯,同凤久干杯,表情苦涩,“怎么不寂寞,而且,你知道,我现在发现,自己特别需要他的陪伴,年纪一大,家里孩子离开了,家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看向凤久,表情苦涩,“你也是吧,久久,忘了问你了,你家那孩子,选的什么专业?”
“哎,我哪里管得到他呀。他就听他爸的话。甚至……”凤久苦笑了下,“这不,想像他爸爸一样优秀,所以出国深造去了。”
“出国深造?”
“对!”
你一言我一句,俩人都在借酒浇愁。
凤久坐了没多久,电话就响了。阿姨叔叔两个人担心女儿的安危,询问了地方,过来带着凤久离开了。
走的时候,阿姨还冲叔叔发火,“哪,这孩子,一天一个人呆在大房子里也不嫌孤独。算了,老头子,今晚让女儿回家住吧。”
叔叔皱眉头,“你还看不出来么,她这是想朗朗想疯了,死活不肯离开那大房子,就想着朗朗什么时候回来呢?”
“哎,你说这孩子,平时说一句喜欢,要她的命,人执行任务去了,她就干巴巴地想念了。”阿姨絮絮叨叨着带着人出去了。
玻璃门推开后不久,夫妻俩的声音就隔绝了。
依侨羡慕地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怅然地拉了凳子坐下,单纯地仰过脸,朝着毕叶笑,“毕先生,我也想有人来接我回家?”
毕叶将酒杯放下,给自己的助理夏慕涵打电话。
“什么事儿?”
“下楼到ktv来,送一送依侨小姐?”他嘱咐。
夏慕涵点头同意了。
依侨不好意思地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毕先生,不打扰了。我……我有人接。”打电话给大哥武阳,结果对方一个电话也没有接。
“呜呜,亲大哥都不关心我。”依侨咧嘴笑了一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看着毕叶,继续嘀咕,“毕先生,能够再呆一会儿么,我觉得我还是有人来接的?”
执迷不悟地摸出手机,晃悠悠地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匪夷所思地是,有人接了。
“喂?”
“失恋狂小胖哥,你……你过来接我一下!我要回家?!”
失恋狂小胖哥,说到这几个字时,一旁调酒的毕叶先生恍惚间就懂了。
依侨小姐一定是醉了。
有人来接,或许不错。
上官若天在电话里骂了好半天,怼了依侨好几次,对于依侨叫他失恋狂小胖哥感到特别地不满。
好在依侨已经醉地晕倒了,骂了好半天,手机这头却还是毕叶帮忙回复的。
“不好意思,依侨小姐已经喝醉了。”他把ktv的地址告诉给了上官若天。
上官若天踢了下桌子,怒骂了句,“臭丫头,我上辈子欠你的。”失恋偏执狂的病更严重,走的时候,还叹气自己命如何如何地苦。
但他还是不甘心,火速开车前往,准备将依侨接回家。
到时,一脸地郁闷。
吃了火、药样,架起依侨小姐的胳膊就往外拖。
助理小张在旁边哆嗦,“天少,你慢点儿,慢点儿,别把依侨小姐的胳膊拖坏了。”
好吧,他第一次看天少对女人这么粗鲁。
实在是叫人枉然。
况且他的天少以前哪怕是不喜欢的女人,只要投怀送抱,必定温柔相待。怎么这刚一失恋,整个人就出问题了。
而且还是对他平日里大家赞叹的老同学,如此……好吧,姑且用苛刻来形容吧。
上官若天在助理小张的劝说下,搀扶依侨的时候也和善了许多。
放进车里,将外套脱下,往依侨脑袋一罩,命令的语气道,“给她盖上,别感冒了,传染我们!”
靠,天少失恋的后遗症又出现了?
这是对女人看不顺眼的节奏。
助理小张为依侨小姐有这么一个可恶的老同学气愤。
苍天,他或许真是运气不大好。
……
清晨。
在天少家醒来。
不过依侨并不知道,那是谁的家。
偶尔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她反射性地坐起身,朝着浴室的方向。
直到浴室里的门打开,那裹着浴袍的男人出现,依侨那亮烁的眼神才恍若淡了下去。
她以为是他。
不过不是。
上官若天强颜欢笑,“怎么,你老人家睡我的床可睡的好了?”
依侨起身,“你带我回来的?”
“可不是!”上官若天依旧是失恋燥热症,脾气也不大好,“吐了我一身,我那身西装……”
“我赔你总行了吧,小气!”依侨悠然地分析,“好吧,你失恋了,我不同你计较!”
起身,看了浴室一眼,“我也去洗个澡。”走近衣柜,挑选对方的衣服,看了半天。
天少不许。
“我有洁癖!”
“去你的洁癖,不洗了,回家!”依侨拎包走人。
上官若天傲娇,哭丧着脸,“招谁惹谁了我!”
这话说得过于伤悲,以至于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病。以前老同学,他不至于这么扣吧。
回首压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助理小张,“那女人走了?”
那女人?助理小张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怒怼道,“天少,人家失恋最多痛苦几天,你一失恋,直接人格丧失。你这么对你的老同学,良心上不会过意不去么?”
靠,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终于在某天晚上,有了缓解。
上官若天到剧组看公司演员演一段感情戏。
看着看着,他泪流满面,情绪不佳地问导演,“他是怎么了?”
“失恋啊?”
“失恋……”啊,天,这主角失恋的样子好恐怖,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样的魔鬼。
他提议,“导演,可以不这样演么?”
导演严格,“天少,这是主角的戏。”言外之意,你是痴情的配角,没有失恋,也不会有这魔、鬼的一面。
但书里面的主角有。
他那偏执的狂躁人格,就是从感情不顺开始的。
他们拍这部戏,就得遵从原着。不然拍出来,没人看?何况,有魔鬼的一面同之前的谦谦君子形成强烈的对比,反而更有看点儿。
“好吧。”上官若天怅然地说了两个字后,离开了剧组。
妈的,他这个……智障!
……
大概晚上,让助理小张陪同自己喝了一次酒后,他想起了依侨。
然后摸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依侨在厨房做南瓜饼,冷不丁地电话响了。
在外面看电视的精神病人颜真,看着发亮叫喊的手机,跳起来,缩到桌子旁喊妈妈。
听到声音,依侨出去看,这才看到上官若天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儿,天少?”
上官若天没有醉,但声音带着醉了的沙哑嗓音,他可能对自己有些痛恨,“几天前的我,一定是疯了。”
依侨宽容他,“我知道,你是失恋了嘛?没事儿,那点儿程度,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其实同失恋没有多大的关系!”上官若天感慨道,“依侨,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的身体里可能住着一个魔、鬼。你看,以往我不也一样没有得到南汐的爱慕,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将自己所有的悲伤转化成折、磨别人的动力了。现在,我严重怀疑自己,以前陪我的那些姑娘,是不是被我吓跑的。”
魔、鬼,借口?
依侨听得想笑,“好吧,天少,既然你身体里住了这么一个大魔、鬼,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上官若天强忍着泪花说,“依侨,我是在今天去剧组看主角演戏才明白自己有这个心理疾病的。”
依侨听着这句话更想乐。
得不到心爱的人,又看着心爱的人嫁给旁的男人,内心深处像火在烧,那是正常的,面对着好朋友好哥们,随意发泄,那也是人之本、性,因为人类总觉得,对于自己认识和亲近的人,她发火,或许对方不会报复他,不会讨厌他。
因着这些,他便有了足够的力气。
“那好吧,天少,哪天魔、鬼从你身体里跑出来,一定记得叫上我,因为至少我会容忍那样的你,并好心地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了,天少,不说笑了,我还在做南瓜饼。拜拜。”挂掉电话,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走近藏在桌子底下的精神病人颜真,“来,不怕了,怪声没有了。”伸出手,试图同对方拉近距离,“咯,我在这里,过来,跟我一起去厨房吃好吃的。”
颜真试探地将手伸出来,接连几下没有再听到手机的声音,方才吸了一口气。
手放在依侨的掌心。
二人一起进入了厨房吃南瓜饼。
以往常常吃别人做的,很少自己来做。后来买了书,学会了以后,没有老公在家的情况下,基本上就靠自己。
……
八月初,天气仍旧燥热难耐。
为了颜真不会太热,依侨去了百货商店,买了席子,给对方的床垫上。
后来,颜真便没有大呼小叫地说热了。
这日,儿子穆阳打电话来说,学校放暑假。他有重要的事儿想去做,所以不便回家。
依侨没有否决,仅仅交代,“好好照顾自己,缺钱了跟妈说。”
儿子穆阳在电话里笑,“妈,放心,儿子已经是大人了。另外……有件小事儿同你说。”
“什么?”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她?”
依侨耿直,“别说是女的,男的妈也照单全收!”
儿子穆阳在手机上大笑,仿佛在跟旁边的人说,看吧,我妈就是这么大气。
……
一连几个月,老公穆如风都没有什么消息。
在她一度怀疑,出了事儿的情况下,凤久来电话了。
说是自己的老公蓝队朗朗昨晚回来了。
依侨震惊,连忙问,“久久,那如风怎么没有回来,你问过朗朗么,他怎么说?”
电话里,凤久的声音忽然没了。等到她跟着嚷,里面才有声音传出来。
蓝队朗朗接了电话。
“依侨小姐,是这样,如风他还有些后续事儿没处理好。是最后离开的。估摸着也就这两天回来。”
虽然这么告诉依侨,但依侨还是有些后怕,甚至觉得有其他的事儿没有告诉她。
但是如果此时此刻乱想,事情后果一定很严重。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等到真正的结果。
然而,两天后,老公穆如风并没有回来。
依侨去部队,向其他战友打听。
有人回答,“任务倒是完成了,只不过嫂子,连长的腿在和毒、枭打斗的时候,伤得很严重。现在正被军区医院休养呢。”
她听了,脸色发白,着急道,“军区医院现在在哪儿?”
“我带嫂子去吧!”一个热心的战友走出部队,依侨驱车,他指路,而后才赶到军区医院。
站在台阶上,穆如风却穿着军装,和一个同样穿军装的男人站在军区医院大门口。
“不……不是腿受伤了么?”依侨纳闷不已。
穆如风拎着包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腿,“没有大事儿,军医处理得很好。”
依侨握着他的手,掌心是暖的,肤色却晒得有些黑了。如果不是那立体的五官,她或许不能一眼认出。
那就是穆如风。
那就是自己的老公。
“吓死我了!”依侨垂眸,笑容绽开,露出那排整齐细小的牙齿。
穆如风看了看身旁的首长,压低声音道,“那么,首长,我先走了。”
首长隐藏住哀伤,摇摇手,朗声喊住他,“穆如风!”
“到!”
反射性地转过身,向首长行军礼。
首长看穆如风行军礼,也回以一个军礼。
依侨仿若看到,二人站着的地方,身后高扬着一面旗帜。
国旗。
五星红旗!
那庄重的眼神,依侨当时不懂。
可后来老公穆如风从部队退伍,离开,她才明白,那是什么眼神。
那个军礼代表着的意义。
应该是……你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国家,如今该守护守护你自己了!
亦或者是,国家有你是骄傲,望你日后珍重!
退伍后,依侨才知道老公穆如风执行任务前付出的代价。
他拿命在赌一次任务。
任务做到了。
当初给自己那一子弹的毒、枭头儿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上。
对付那人,他受了重伤。
腿变得很严重。
一开始依侨没有发现,后来才知道,穆如风两腿骨折,腿里放了钢板。
若是需要恢复,需要在手术过后,将钢板取出。
穆如风做手术已经有两个来月。
但骨折的腿,要想日后不会影响行走,就得在手术后的一年到两年将钢板取出。
钢板?
那么陌生的东西打入腿中,日后又要剖开,取出来。
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
依侨落泪,靠在睡房门口,哀声痛哭。
穆如风没有看到妻子咬着手,忍着哭声的狼狈模样。
他以为,她……什么也不怕。
其实,有些时候你不说,不代表我不去关注。
因为……爱情啊,不,现在是爱情and亲情,让你我这么地牵肠挂肚。
……
“好依侨,吃饭了!”穆如风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做了饭,过来叫依侨。
看依侨在卧室里,一呆呆半个时辰,心里就觉得奇怪。
走近了催促,里边却传出一个声音。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来!”
“吃饭,也换衣服?”穆如风质疑。
依侨在里面,仓皇地擦眼泪,“因为这条裙子,人家最喜欢哪,而且是白色的,换一条深色的裙子去。”
“你最喜欢什么裙子,再买一条去?”
“不了。这裙子买不了!”依侨嘀咕着,继续敷衍,“裙子是限量款!”
眼泪,加油啊,别再掉了,光这么睁着眼敷衍说瞎话,不好啊,不好啊。
对,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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