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身心都是一震。
他到底是醉没醉?
没醉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
孟寻可能也是累了,没怎么经过大脑就坐到了他旁边的茶几边缘,漂亮的长腿支在地面。
女人散着头发,忽然笑了声,颇有几分懒散在里面:“你很在意?”
江廷野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那张本就俊逸的面庞因为酒精的加持,更显性感沉稳——
“在意。”
孟寻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间。
无声的夜晚里,只有两人的目光在交流,在试探,甚至是碰撞。
孟寻是柔中带刚的性格,别看表面温温柔柔,温婉可人的模样,可实际上骨子里藏着一只缓缓苏醒的孤狼。
一旦触碰到了某个点,她可以连一个眼神都带着强有力的攻击性。
就比如现在,在这样安静的夜色中,她的眼里只剩下江廷野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在意我离不离婚?江廷野,你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她到底是问了出来。
哪知,江廷野沉默了能有一秒钟,随之笑了出来。
他翻身而起。
男人身体高大,一坐起来,便与孟寻面对面,两人之间也没剩下什么距离了。
要是用力呼吸一口气,对方都能感觉的到。
这次,孟寻没再不自然的躲开,反而迎着江廷野的目光看了过去。
江廷野的双肘抵着膝盖,微微垂下一点头,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脸上:“你看不出来为什么吗?”
其实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醉。
但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摆在了明面上。
明知道一旦说出来,后果很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而直白面对直白,就只剩下无处可逃。以至于孟寻的心尖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慌忙的横纵乱跳。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的太分明。只要你不傻就都能听懂。
就比如上一秒钟江廷野的话。
半晌过后,孟寻理了把自己的头发,低头失笑,眼底蔓延出几分苦涩:“我是个拥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人。事业一无所成,也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所以我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江廷野怎么会……
看上她?
江廷野安静了片刻,于是道:“谁在意你结没结过婚?谁又在意你有没有什么辉煌的事业了?”
孟寻抬眼:“那你干嘛在意我?”
她没好意思说出那句‘你喜欢我’。
也不仅仅是因为不好意思,还因为她的内心其实压根就不信江廷野是喜欢她。
说句自恋一点的话,孟寻自认为,自己除了外表还看得过去外,真的没有哪一点能配得上江廷野。
“我喜欢。”他猝不及防脱口。
孟寻懵了,“什么?”
江廷野蹙眉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听清了吗?”
孟寻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都快消失了。
在男人具有压迫力的目光下,她迫不得已的木木的回答:“听清了。”
江廷野站起来,走远一点才点燃烟,身子倚着沙发背,声音徐徐荡来——
“我不在意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也不是因为你的外貌,更不是因为什么同情。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王八看绿豆也不是不行。”
孟寻小脸儿皱起来:“王八?”
江廷野噌的一下回过头,阴凉凉的看着她。
她立马乖乖闭嘴,示意他继续说。
看着她那副小模样,江廷野嘴角有一丝笑意蔓延出来,“所以,我等你离婚。”
???
等我离婚干什么?
“不对。”江廷野又说:“你后天去民政局是吧?”
“嗯。”
“我陪你去。”
孟寻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她搞不懂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她跟江廷野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怎么就……
稀里糊涂的……
以至于到后半夜孟寻都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江廷野也不会给她解释。
慢慢的,她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了。
-
第二天的江廷野似乎很忙,孟寻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他。
不过没看见他也好,也省的孟寻自己觉得尴尬。
她一个人在这么大的豪宅里待了一天,又连带着把卫生打扫了一遍,差点把她累瘫。
不过也可以算是体能训练了。
下午得了空,孟寻外出去买了一些健身的东西,家里应该是有健身房,但那是江廷野的东西,她不好乱碰。
所以当江廷野忙了一整天,晚上九点半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二楼客厅,也就是正对着孟寻门口的地方那里,穿着一身紧身衣的女人,双手分别举着25kg的哑铃,轻轻松松的上举外加深蹲。
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江廷野皱着眉扯了扯领带,半侧过身去,“你……”
孟寻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是他,第一时间把轻音乐关闭,“你回来了。”
她此时有些尴尬。
江廷野察觉到了,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光线,“你继续练。”
结果他刚要转身离开,不知想到了什么,冷不防回头。
“你吃饭了吗……”
“你工作制服的尺寸……”
两人的话音毫无预兆的撞在了一起。
江廷野完全扯下了领带,正一只手撑着自己卧室的房门,就那么斜着身体看着她。
半晌,他笑着点点头,声音极哑:“吃了,你吃了吗?”
家里他特意让白霖每天早上都派人送来新鲜的蔬菜肉类,以防她在家里饿着。
早上的时候,江廷野猜到孟寻看见自己可能会尴尬,所以今天他才去了一场根本没必要的应酬,顺道谈成了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
“我吃过了。”
孟寻站在那,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可惜,江廷野的善解人意不是时刻都在。
这会儿,他却扑面直问:“是昨天晚上我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孟寻看向他,一张漂亮的脸都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合适。
这还带直接问出来的?
“孟寻。”他叫她。
女人用沉默代表自己在听。
江廷野走到她附近的沙发坐了下去,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懒散的坐姿缭绕着上位者的傲然。
看着他这个架势,孟寻心里就觉得有点畏惧,抢先一步开口:“江廷野,这样不对的。不管是从哪一方面出发,我都不是你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她害怕江廷野说出什么让她接不住的话,所以只能堵住他的嘴。
可惜,江廷野从来都不是一个思想不独立的人。
他捏着打火机在沙发扶手上来回把玩:“我做事情得原则就是从利益出发,它要不要做。从风险出发,它该不该搏。从能力出发,它该不该干。从结果出发,它划不划算。而不是让别人来告诉我……”
“她到底对不对。”
江廷野很少长篇大论,今日却接二连三——
“只要我觉得她值,那她就值。哪怕她真的不对,我也有能力让她变成对的那个人。”
这番直白的话语,灌满了霸道,却也给了孟寻无尽的尊重。
孟寻差点没抗住他这一番话。
她慢慢的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
她还没有完完整整的撤出那段让她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婚姻,却遇到了一个给了自己无尽勇气的人。
江廷野似乎压根没想等她说出什么,他只是伸手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
随后像是累极了,他向后一靠,笑说:“怎么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样儿?我又没有坑你害你,我只是……”
“想陪着你而已。”
他带笑的温柔再一次挤进今年的这个夜晚,也是仅对于孟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