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闻言不由得一愣,低头看看手中大令,又抬头看看面前的马扩,“将军,这大令你就给我了?”
“给你了,不然没有大令,你也调动不了人马,这北门你也打不开啊,打不开门,你怎么迎城外大军入城啊!”
“这,将军久在河间府,想必对河间城防一事要比某熟悉的多,这布守北门,防御金兵一事,还是请将军您来吧!”
冯先说完双手一托手中大令,将刚刚接到手中的大令,又重新向马扩递还回去。
可马扩看看那支大令,又抬眼望望城内,略一沉吟后问道:“将军刚才说自己是荆楚军都统制?却不知将军可是这次来援我河间府的主将啊?”
“此次我北路大军出长江口,走海路北上,在黄河口清州登陆,乃是由我军北路忠勇大帅统领,大帅现在城中与那完颜囊放对,有张大人与亲兵队在侧!”
这冯先毕竟是正式军官出身,心中对于将帅官兵的上下级意识很强,虽说这些年身在鄱阳山寨,但是毕竟还是依照军法军规练兵,再加上现在手中还捧着调兵大令,所以冯先下意识的用出敬语来。
按理说,冯先的称呼也没错,韩世忠的确是北路大帅,但架不住面前马扩心中有事啊,此时一听冯先一口一个大帅,马扩心中不由得暗道:“坏了,这位大帅治军很严啊,都统制在我大宋军制中,已经算是顶天了,那岳飞也不过是都统制衔,可这冯先身为都统制,此人不在这里他竟然还要如此客气,看来这位北路大帅不是个好相予的啊!”
紧接着马扩又想到:“哎呀,如此难对付的大帅,我那张大人孤身一人,要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的话,那,那岂不是,哎呀,不行,我要去帮忙!”
马扩想到此,再看那枚大令,可是没有半分留恋之意,就见马扩微微一摆手,“冯将军,军情紧急,你我之间就不要再客气了!拿去,拿去!我还是去城内看看张大人,顺便拜见一下这位忠勇大帅才是。”
马扩说完,扭头看向周围的军卒朗声道:“尔等一定要谨遵军令,万不可有半分懈怠之处,可莫要让冯将军日后笑话本将不会练兵啊!”
这北门的河间守军自然是齐齐拱手领命,马扩见此微微点头,当下冲着冯先抱拳一礼,随即双脚一踹胯下马镫,沿着城内青石板路,向着张叔夜这边疾驰而来。
远远的马扩正瞧见赵立与韩世忠在那里叙旧,对于赵立这么多年马扩自然是分外熟悉,只是侧目看向对面那人,马扩却更觉得眼熟万分,随着战马离韩世忠越来越近,马扩下意识的将丝缰缓缓勒紧,这匹马自然是越走越慢,待行到近前时这匹马也稳稳停在韩世忠身侧。
那马扩坐在马背上,双手交叠在鞍鞒之上,微微躬身看向韩世忠,随即又扭头看向那边的赵立,继而又扭头看看那里的张叔夜,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完颜囊,最后目光再次回到韩世忠身上。
迟疑良久马扩才道:“韩世忠?西夏城头泼韩五?两狼关内韩将军?你,你现在是都统制,还是?”
随着马扩出言问询,韩世忠也侧目看去,入目首先是一匹梅花雪里站,顺着马身往后看,却见得胜钩上悬紫金宝刀,宝雕鞍旁悬嵌宝弯弓,往鞍上看,那人身穿紫金鱼鳞甲,头戴卷沿紫金盔,端的是宝光耀眼。
最后韩世忠的目光才落到马扩的脸上,“马扩?马将军?不曾想你也识得我泼韩五啊。不错,我如今也是贤王驾前淮河军都统制。”
一听韩世忠这话,马扩身心微松,随即缓缓问道:“却不知,大帅何在?”
“正是韩某!”
马扩闻言长出一口气,随即翻身下马,冲着韩世忠拱手一礼,“河间府马扩见过韩将军!”
韩世忠闻言连连摆手,抬手虚扶道:“将军免礼,将军免礼,想将军深入敌营之时,韩某还是无名小卒呢,哪里担得起将军如此重礼啊!”
“哎,大帅,礼不可废!大军上下自该将帅分明!”
韩世忠闻言不由得无奈摇头,可马扩说完却也微微一愣,继而苦笑着摇头道:“我说那冯先怎么如此客气,害的我还白担心一场。”
那韩世忠何等人物,一看马扩这个反应,韩世忠立时猜出个大概来,“好你个马扩啊!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为难张老大人?”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这位大帅,能不能懂我等北地人心中之苦啊?”
这嘴上虽然说的是埋怨之语,但并肩而立的几人却是满脸堆笑,三员老将更是揽肩大笑,那边张叔夜看着这几位大将,眼中也是满满的感慨之色。
而就在此时,西城方向也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张勃快步奔来韩世忠等人面前。只是与刚才走时的雄赳赳气昂昂不同,此时这位张将军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掌中一颗人头更是血肉模糊,仅看脖颈处却是筋肉凌乱,一看就是被人用钝兵硬生生砸落下来。
“张勃,交令!金将乌古孙狼人头奉上!”
韩世忠见此急忙正色道:“将军免礼,却不知西城情况如何?将军你没受伤吧?”
“蒙大帅关心,这金将悍勇些,但是我身上都是这金狗的血,西城的金兵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有三五十残兵还在城内,因此我将五百步卒派入城内追杀金人,将剩下的军士交予辛将军,负责巩固西门防御!”
韩世忠微微点头,“张将军,还是要辛苦你一下,这些金兵一个都不能跑,毕竟现在贤爷的其他几路人马都还未到,一旦要是让兀术知道河间府出事了,恐会回援河间府啊!”
“好,我这就去!”
张勃答应一声,便欲回西城继续追杀金兵,却听那边赵立拱手道:“韩帅,我也去吧,这河间府我毕竟守了这么久了,要比张将军更熟悉道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