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传来一阵阵压迫感,昭璃只觉得人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仿佛在浪头,又仿佛还坐在她那辆舒适的车子里。
恍惚中好像听到了红炎愤怒的嘶吼声。
昭璃缓缓睁开了眼,头还是晕晕沉沉的,就连视野也极为模糊。但是感觉得出来她现在是被人扛着,奔行在这泥泞的骤雨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在身上的雨的感觉消失了,然后就被人像丢包袱一样扔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感袭便全身,昭璃痛的大叫—声,自迷梦中醒了过来。
这里是个山洞,还有掳走她的三个黑衣人。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全身软绵绵的,全无半分力气。这时一个魁梧的黑衣人走了过来,粗鲁地撕扯着她胸前的衣襟。
“你要做什么?”
出声的是另一个黑衣人,应该是这些刺客的头领。他的声音,让昭璃觉得十分熟悉。
“老子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杀之前先让老子快活快活。”
昭璃紧张得全身都僵了,从发梢到脚尖都在不停地抖,她只希望这是一场梦,噩梦。
但有时真实远比噩梦还要可怕得多。
黑衣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狞恶的笑意,就好像一只馋猫在望着爪下的老鼠,然后他的手轻轻一扯,已撕破了昭璃的外衣。
头领没有出声阻止。
昭璃在这一刻,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她已经无力拨开身上的咸猪手,盯着头领的眼迷离稀松,就连发音都觉勉强。
“……你……没死……”
头领嗤笑一声,揭开了罩在脸上的面纱。
是季。
除了他,还会有谁对昭璃有如此深的敌意。
“我从地狱中回来,为的就是完成小姐的心愿。”
听着这莫名的对话,咸猪手停止了动作,奇怪地来回打量这两人。
这些刺客都是被雇佣来的,并非夏族人。
而红炎亦被酉摆了一道。
整个计划,全是季所想所谋,酉在默许的情况下,对细节是完全不知情的。曾经,季想将内容说与酉听,却遭了老狐狸的拒绝。
“我若知道了,恐会动恻隐之心呐。”
季从小便是夏族捡回来的一条狗。这条狗对夏家忠诚,酉相信这个计划不会要了儿子的性命。酉也深知他对清漪心存爱慕,所以季定会力保女儿平安。
有了这些保障,酉就不需要去了解计划的详细过程,日后被红炎问话时,也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在神明前留下破绽。
“……之所以……没在马车里动手……为的就是要羞辱我……然后让我含恨而死么……”
“……可是我……不曾害过你家小姐……”
以前不曾,现在也不曾。以昭璃的聪慧,在见到季的一刻起,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计划。此时还隐瞒清漪的名字,也算是成全了季的心意,保护了夏家。
夏族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所以“清漪”这个名字,绝对不能流出。
“那什么才是害?小姐终日以泪洗面,全是因为你!”
“……呵呵……你就真的想让她当……?……你可知……荣耀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你舍得她……只能活三十年么……”
季心中一震。神柱寿元只有三十年,三十年已经是极限,被红炎借命,说不定连三十年都不够活。
季知道,小姐亦知道。
但是小姐仍是无怨无悔,只想以一个有理的身份,陪伴在爱慕的神明身边。
他还能说什么?他不过是条狗,配不上小姐,能为她做的,就是帮她完成心愿——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意与牺牲。
而季也决定了,当成为神柱的小姐寿终之时,他也会自我了断去陪她。
季的眼神变得凌厉,他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要发泄还不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
迟则生变。
咸猪手听了,嘿嘿一笑,又将魔爪伸向昭璃。
昭璃只好认命地闭眼,泪水滚落,冰凉却滚烫。
望着身下娇滴滴的美人,咸猪手竟也有了怜香惜玉,“你乖乖的,爷不会弄疼你的……”
女人掉泪,男人一般就会心软,心生怜惜。但也仅此而已。
季盯着昭璃,居然轻轻叹了口气,道:“要怨就怨命运,为什么偏偏选择你。”
突听洞口也有个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本想进来避避雨,却被我撞见这等龌龊事。”
这人不知何时站在这里,澄澈的宛如大海一样平静的目光此时生成些许寒意。
除了青枫,谁还有一双这么澄澈的眼睛!
季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你——你是谁?”
洞内光线很暗,青枫背光而立,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然后转瞬,青枫已来到了欺在昭璃身上的禽兽身后。
昭璃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咸猪手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歪了脖子。
“妖、妖术!”一直沉默着的第三个黑衣人,此时发出像撞见鬼一样的叫声。
青枫并未携带武器,很难相信他徒手可以扭断比他魁梧好几倍的人的脖子。
——当然不是单凭手的力道完成。在四国之中,仅只有他享受神明恩赐,可以略微借用神明“理”的力量。
“别说傻话!”季拔剑,同时催促同伴也进入备战状态。
青枫眯了眯眼,捡起咸猪手的武器,握剑相持。
季将大部分人手派出,去做了红炎的诱饵,没想到现在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好可怕的表情呐。”
青枫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的,毕竟这里是东璃的领地,他绝不能轻举妄动暴露了身份。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被歹人欺凌。
何况,这小姑娘也算是他的“同伴”呐。
小小的山洞里,上演着一场殊死搏斗。
不是青枫斩杀围攻的黑衣人,而是他们主动被青枫斩杀。随着他的长剑在空中划过的耀眼轨迹,季和同伙主动送到银色的锋芒跟前。
——根据现场展现的景象,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就连喷出的鲜血,都在天空中描绘出一条条彩虹,异常妖艳美丽。
双目狰狞地瞪着青枫,季在血泊中倒下——这回,他是真的殒命。
这时,远离人烟的森林深处,突响起尖锐之声。
既不是风刮过树梢的声音,也不是鸟儿的啼鸣。那是只有神明的“理”之力破空,发出的激荡声音。
激昂高亢,带着无尽的怒火。
青枫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是抱歉,我可不能被你发现呐。”
可是这个女孩也不能抛在这里不管。青枫只好苦笑,抱着昭璃起身。
他对东璃本就不熟,只能凭借经验学识,抱着昭璃寻一个安全处落脚。尽头寻得一处神龛,在岁月的洗礼下已是破旧不堪。当他看见里面残存的红炎像时,不禁一愣。
虽说是他的神龛,但是他本人应该不会寻到这里来才对。
附近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还好他听从祖父建议,自备生活用品。林中走兽鲜果倒也不少,果腹不成问题。他又寻到了几味草药,熬成汤药后耐心为昭璃灌下。
不一会,药草生效,昭璃的烧是渐渐退了。但是衣服还是湿的,青枫只好多添木柴,将火烤的热些,为她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