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璃神色为之一变,心里竟然不受控地萌生出一股杀意,意识到的昭璃猛然惊醒,她到底在想什么?
绝对是梧桐和苏罗莎的惨死影响了自己,绝对是!
昭璃痛苦地扶着额头,而红炎将她瞬息万变的情绪全看在了眼里。
“……不错,我名为昭璃,是侍奉东璃神明的神柱,如今出逃到西枫国。额上的印记,正是象征身份的共生印记,并非是花钿妆饰。”
“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主子想杀我灭口,也是人之常情。没关系,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主子救的,今日就算被杀,也绝无怨言。”
他今日已经见识过神明之力。只要再次击出那股力量,凡人瞬间即可殒命。
没错,昭璃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不只是她,就连青枫都会有危险。何况现在,南月的危险因素也涉入其内,蠢蠢欲动。
无故出现在家门前的炎,真的只是巧合?他真不是熙月派来的刺客?
然而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昭璃在红炎殿的时候,最擅长的事,就是观人心,透过每个人的眼睛。
“不,我相信你,不是熙月派来的刺客。所以我非但不会杀你,还要继续请你做我的护卫,保护我的安危。你可愿意?”
昭璃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他。
红炎之所以故意提及昭璃的身份,为的就是想消除她对自己的顾忌。要想陪在她身边,就需得到她完全的信任。这是其一。
红炎微微一笑,走上前,在她唇瓣上落下小鸡啄米似的一吻。“我愿意。我的一生都将属于你。”
誓约之吻,完成。
我的小璃儿,这下你是真的再也逃不掉了。
没错,这便是红炎的其二。以红炎对昭璃的了解,知她在被自己言语相激后,仍然会选择相信自己。利用这份信任,重新烙下誓约之吻,强化共生联系。
这才是红炎最主要的目的。
“你!……一说相信你就开始得寸进尺!”昭璃猛擦嘴唇,羞恼地看着红炎。可是被他这么一闹,自己郁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额头上的秘密被她深藏了八年,如今被炎撞见,她反倒觉得轻松。
人心难测,也许这么做也是不智。但是,她知道天地广阔,她十分了解一个人的赤诚之心是多么宝贵。
“咦?在我的村子,亲吻是发誓对主人忠诚的表现,难道这里不是?”红炎开始瞎掰。
“听你在鬼扯!”昭璃睨了他一眼。
红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径自寻了椅子悠哉坐下,随便的好像这本是他自己的房间一样。
“那么主子不妨跟小的详细说说这里面的事,小的好心里有个底,日后也便于保护好你。”
现在不便喊侍女进来收拾,她洗澡的木桶只能先这么放着了。昭璃将红炎的外衣挂在通风处晾干,又从柜子里取出香茗,煮好茶后,沏好两杯,一杯推到红炎面前,自己与他对坐。
这几个动作,他二人就好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只是他二人都尚不觉。
昭璃落了座,才道:“那好,我捡要紧的事与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方才也知晓了,东璃国的神柱,红炎大人的共生。目前出逃到西枫国,受神明蓝葵大人的庇护,而青枫正是她的神柱。我出逃八年,额上印记还在,所以东璃国内想除去我的势力还很多。”
“谁?”红炎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
昭璃却摇摇头,道:“东璃国目前对我来说算不上威胁,只是日后你随我跑商,出了西枫国境可能会遇上,所以先提前与你知道。”
红炎点点头,眼中厉色不减。“日后若能碰上,定不叫他们好活。”
红炎虽然是东璃最高权利者,但是千年来由于他的“放任型”管理,说白了根本就是不闻不问,对国内各方势力也不甚了解。与昭璃初识时,虽然那时已有多方势力或明或暗想置昭璃于死地,但是起初因为不将昭璃放在心上,因此错过知晓那些势力的机会。后来,他心里有了昭璃,却因夏族从中插手,而更不得知了。
东璃建国初,红炎便与夏族有约,只要夏族忠于红炎,忠于东璃,他红炎就不能处置夏族的任一人。这也正是在知道酉几次想于昭璃不利,而红炎都不得出手的原因。
忠于红炎,却非忠于神柱,夏族没有背约。红炎心中叹息,倘若他心性能如黄珀,想必才不会理会这制约与誓约吧。
昭璃不觉红炎心事,继续说道:“目前最大的威胁,当属南月。南月原本的神明被他的共生杀害,现在,那个罪人成了南月的新神。而他,对其他三国也别有图谋。”
“可是区区凡人之体,怎能伤的了神明分毫?更是如何能取代神位?”红炎明知故问,一是想让昭璃亲述,好看她害羞脸红的可人样子,二者,也是要个确认,当年他未细说缘由,如今想看她是否已经知情。
果然,昭璃脸霎时红如樱桃。她本想将这个细节一概而过,不想这家伙偏偏问得这么仔细,还是针对这个情节。
她咳了又咳,咳了再咳,看着红炎那探究的神情,想想毕竟是自己说要详细知与他听,既然问了,就得回答。只好扭捏着说道:“神明若是与凡人做……做那种事,那么神明之力会有部分流入凡人体内,凡人便可成半神……”
“哪种事?”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不知是从玉璃的死推断出的,还是青枫那个混账告诉她的。
“就、就是……夫妻间入夜会做的那种事……总之有这种力量便可趁其不备,杀死神明,然后他便取而代之了!”
“原来如此。那么主子不妨也效仿他,你既出逃,想必恨死了东璃国的神,不如也趁他不备……”
哪想昭璃却愤声拍桌,神情却不像是因要她引诱神明而恼羞成怒。“此等大逆不道之话,以后不许再说!我出逃有我的因由,但我从未真正恨过他!更不会做出谋逆他的事!”
红炎心下一暖,看着她的目光更是水波涟涟,他急忙低头,假意做出认错举动,好藏住这份窃喜。“是小的失言,主子千万不要动怒。”
昭璃叹息。对红炎的感情,岂是简单几个字就能述说的清的。心中似有千层网、万绳结,恐怕就连她自己都理不清、诉不明……
“你性情洒脱,可是此等违逆之语以后不可再言……不过,你这性子,到与红炎大人有几分相像……”
“主子折煞我了,小的就一莽夫,怎敢与神明相较?小心性命不保……”
昭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你还不收收你的性子,别再这么锋芒毕露?在我面前尚且可以如此,以后随我跑商于外人面前,切记勿骄、勿躁。”
红炎对她行了一个拜神柱的礼,高声道:“谨遵昭璃大人吩咐——”
他这一礼更是叫昭璃笑弯了腰,嗔怪道:“你见青枫不肯施此礼,对我倒做的像模像样。不过今后万不可对我行此礼,于人面前更不可说破我的身份。”
“小的明白。”
“另外,你若寻得其他去处,但走无妨。我这里毕竟不是你的长久之地……”
“小的说过,我的一生都将属于你。”
“你知道我是神柱了。神柱都是活不过三十岁的,如今我已二十有四,不过还有六年可活。这六年里,你大可去寻自己出路,如果实在无处可去,我死后,也可托青辉大哥继续照拂你。当然,你也可以用我的家当做些你想做的事情,我死后,我的全部财产便是你的了。”
“……倘若六年后,主子不死呢?”
“不可能的。”昭璃指了指额头上的印记,“除非红炎大人肯解除与我的共生,否则绝不会有人能逃过这个命定。曾经我一直苦于寻找解除共生之法,却都是徒劳。现在……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活着,精彩活着,证明我不枉此生。只可惜今生未能嫁人,不能体会那白首不离的爱情。”
“……那么,主子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别开玩笑了,我虽渴望爱情,但是不愿耽误了良人。像我这种命运的人,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她话虽如此,但是那夜,她却对青枫动了情。爱情若真来临时,挡也挡不住,避也避不开,红炎很清楚。他正是因此爱上的昭璃,爱的刻骨铭心,情难自禁。
谈话间时间飞快流逝,晾在衣架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昭璃取下来展了展,递给红炎,说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跟你谈了这么久,我身子也乏了。”
红炎穿好衣服,说道:“帮你唤侍女进来?”
昭璃看了看窗外,道:“这个时辰,想必她们已经歇下了。明日再说吧。”
红炎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走了,还细心地将房门带上。
夜已深,天更黑。
红炎立于庭院中,看着她房屋的灯熄灭。
爱情其实就像一条锁链,拴着两头,纠缠不休。
只要她心里有这份渴望,有这个盼头,那么就有机会。红炎是不会解除与她的共生的,但是要她“不死”的办法却有的是……
红炎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假以时日,他定要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四下无人,正如昭璃所说,这个时辰大伙都已入睡。
他已见识过她对待下人的方式。但是这份体贴,恐怕日后会给她招来危险。无人守更,来了刺客都不觉。
红炎浮于空中,略微释放神力,将昭璃宅院布下禁制。
自打他进入西枫领域后,就没有感觉到苏明气息。八年来,苏明没能守在昭璃身边。
虽然以苏明的身手,很难相信他会栽在别人手里,但是万事都没有个绝对。
是东璃的那帮老鬼?亦或是……
总之现在,他的小璃儿,只能靠他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