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棠套了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自己隐于斗篷下,跟着狱卒往牢里走去。
成王以及家眷被关在了最里面,那是平日关押重犯的地方。
“大人,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要回家,放我出去……”
一路走进去,大牢里喊冤叫屈声,哀嚎声不断。
牢里蔓延着腥臭腐朽的味道,那些犯人蓬头垢面,形如枯槁。他们走过去时一双双瘦骨嶙峋的手从隔栏处伸出胡乱的挥舞着,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文晓棠突然被一个犯人抓住了斗篷,虽然她飞快的甩开了,可那个犯人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让她心里直打鼓。
偏偏在不远处还看见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犯人被拖进牢房,她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担忧起燕少衔他们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用刑。
最后拐了一个弯来到了关押成王府的牢房前,燕少衔是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的。
他屈腿坐在牢房里仅剩的那张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稻草,整个人看起来倒依然是那副张扬懒散的模样,丝毫没有被下狱的慌张。
狱卒走过去说了一声,燕少衔才抬起了眼皮看了站在隔栏外的人一眼。
看到文晓棠双眼微红的出现在那里,他立马起身凑了上去。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燕少衔轻蹙起了眉头:“晓晓怎么来这里了,牢里不干不净的,见多了怕你要睡不着觉了。”
看到他没事文晓棠心里松了口气:“你能来我为何就不能来了,我担心你过来看看你,你还不乐意了。”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乐意呢?”他将手握的越发紧了,很遗憾,他的及冠之日是在牢里度过的,眼下看来不能按时给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下聘了。
“这大牢里什么人都有,还有些污秽不堪,我是怕晓晓回去后做噩梦,我又在蹲大牢,到时可没有人陪着晓晓了。”
文晓棠却还心心念念着进来时看到的浑身是血的罪犯:“他们不会给你们用刑吧。”
燕少衔:“不会,只是暂时将我们收监而已,他们没那个胆量对我们用刑的。”
“那就好。”她心里的担忧算是放下了一半了。
文晓棠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面食做的寿桃,突然出的变故扰乱了她的心思,寿桃还是春儿帮忙做的。
将寿桃递给了燕少衔:“本来我想亲自给你做个独一无二的生辰礼的,可……如今只有这个寿桃了,你将就着吃吧!”
燕少衔却满脸笑意的接过了寿桃:“还好晓晓惦记着我,我还以为这生辰铁定是过不成了,如今有了这个寿桃倒也圆满了。”说完他就吃了一大口,嘴巴被塞的鼓鼓囊囊的。
文晓棠心里却五味杂陈,是啊!明明是少年最重要的及冠日,却偏偏到了牢里。
“晓晓说的独一无二的生辰礼先存着,等我下一个生辰再补上。”
“好!狱卒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去看瑶瑶一眼。”
“去吧!”
走到旁边的牢房,成王妃和燕瑶瑶相依偎着坐在木板床上。看到文晓棠过来,燕瑶瑶眼里顿时亮起了光。
她起身走到了隔栏前,也伸手握住了文晓棠的手:“文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也幸好你来了,哥哥的这个生辰也不算太过遗憾。”
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还以为她会说些别的呢。
文晓棠:“害怕吗?”
燕瑶瑶摇了摇头:“不害怕!和父王母妃还有哥哥在一起就不怕了。”
文晓棠抚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安慰着她:“嗯,不用怕!清者自清,你们不会有事的。”
随后又从怀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糕点递给了燕瑶瑶。
既然来都来了,本来还想跟成王说上两句话的,可狱卒提醒她时间到了,只好先出去了。
……
翌日。
自从朝堂上有人开始为成王府发声后,那些大臣渐渐的分成了几个临时派别。
有的依然揪着成王府不放,要求严惩成王府,抄家流放不可轻易姑息。有人觉得成王府有冤情,理应查清后再做定夺。还有些大臣觉得朝廷内部之事可以先缓缓,应该先抵御外敌,应防止周边国家与北陌联合攻打大越。
一众大臣各持己见,朝堂上顿时吵成一片。监国的三皇子和大皇子一时都稳定不下来众大臣吵闹的局面。
“我愿意挂帅出征!”
突然的一句清冷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众人都向殿门口看去。
燕少衔手脚上都带着镣铐,在羽林卫的押送下一步步向着众人走近。
少年头发看起来有些微的凌乱,可却遮掩不住他眼神中的清明、坚定。
有大臣质问了一句:“燕世子怎么会出现在朝堂上?若我没记错成王府众人这会儿应该在刑部大牢吧。”
燕少衔没有理他,倒是三皇子解释了一句:“世子殿下昨日递了话给我和大皇兄,直言有事要在朝堂上说,是关于边境战事的,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那位大臣再次开口道:“成王府一案还不清晰, 燕世子眼下是待罪之身,出现在朝堂上是不合时宜的。”
这时沈平昭站了出来:“大人莫忘了,成王府众人只是暂时收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成王府叛国。从成王书房搜出来的书信我们大理寺仔细比对过了,与成王的字迹只是极度相似,但有几处还是明显不同的。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京兆尹都没有确切的罪证能给成王府定罪。”
周子墨也适时开口:“成王府一案已有人在查办,依子墨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战事。”
三皇子也附和着开口:“是啊,现在有外敌侵入我们应该先抵御外敌,这些年来周边小国蠢蠢欲动,保不齐他们此次会不会和北陌联手。
成家军失了幽州,怕是也有没有主帅的因素在其中。”
其中一个本就关注战事的大臣开口:“三殿下所言有理,三军没有主帅确实是个问题。”
“不知三殿下可是有想法了。”
三皇子看了燕少衔一眼:“燕世子不是说了可以挂帅出征吗?众位大人觉得如何?”
“万万不可!”有人急急出声反驳。
三皇子:“为何不可?”
那人回答道:“且不说燕世子是带罪之身,就凭那封从成王书房搜出来的信件,信上言明成家军不需对北陌全力阻击,成家军果然丢了幽州,谁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成王府、成家军有叛国之心,让燕世子前去不是放虎归山吗?若他与北陌联合反过来攻打我们大越,那大越不就完了。”
有些大臣也是如此认为的,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燕少衔却嗤笑了一声:“所以这位大人的意思是一支军队突然打了败仗,就是有叛国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