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孙女跟五皇子牵扯成这样也就罢了,他不希望微云跟五皇子再有什么牵扯不清的事情。五皇子实非良配啊。
第二天一早,沈府的马车便送了沈辛茉出城门,去了城外的庵堂。
沈辛彤很是解气,去年她害自己进庵堂,今年刚开年,还只是大年初二呢,祖父便迫不及待送了她去庵堂,可比自己当初要惨多了。
所以,沈辛彤这几天的心情都很好。
沈辛柏免不了要告诫她一番,别太得意忘形,惹出什么祸事,最后闹得跟沈辛茉一样,大过年的被送去庵堂。
其实他心里明白,沈辛彤这是在为去年被送去庵堂的事情出口气。但她哪里知道,当初那个人其实并非是她如今看到的沈辛茉。
……
李松亭实在是太好奇了,待秦晔一出宫,便抓着他追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没怎么回事儿,就是她在我面前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我给她给教训而已。”秦晔懒懒道。
“教训而已?嘴角都打流血了,脸都快打烂了,这还叫教训而已。殿下,你跟沈辛茉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两个之前明明……”殿下明明对沈辛茉上了心了,为了沈辛茉,殿下可没少做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本来还以为殿下是真的喜欢上了沈辛茉,从此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没想到沈辛茉竟也没挺过多长时间。
可是这也不对啊,照殿下以前的习惯,但凡是他看上过的女子,就算最后厌弃了,也都会给她们体面。为什么独独沈辛茉就不行?当众令侍卫掌那沈辛茉的嘴,这也太狠了。
“明明如何?我从来也没对沈辛茉上过心。”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司微云而已。
“那您当初又何必,子期他其实挺喜欢沈辛茉的。”
秦晔闻言勾起嘴角,带着几分嘲讽之意,“那他现在就去沈家向沈辛茉提亲啊,我不仅不会拦着,还会亲自去恭贺他们。”
李松亭疑惑地看着秦晔,他自认自己对五殿下算是了解的,可是眼下他却一点儿都看不懂了。还有刘玉婕,昨天见沈辛茉被打成那个样子,她也完全无动于衷,这两个人对沈辛茉的态度似乎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
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想多问了。
“今年上元节,皇上会携嫔妃出来观灯吗?”
“会吧。”提起这个秦晔就兴致缺缺。还得过了上元节,自己才能离开这里,启程去希风,再加上在路上赶的日子,至少还得有一个多月见不到她……
……
秦晔这边闹了一场,而司微云那边也不大太平。
大年初三,司微云便被族中一众长辈给叫了去。
当初司老太爷临死之前把家业交给司微云,族中这些长辈就很不乐意,再加上司家三老爷的闹腾,当初司微云也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才接下的司家的生意。后来见她把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三老爷和司家的那些长辈,才终于没有话说。
如今司家的这些长辈又把自己叫去,肯定是没好事的。
一大早,墨绾她们几个就开始给司微云打扮,这是小姐的习惯,每每到了重要的场合,势必要精心打扮,尤其明知今日是有人要故意为难,自然要在气场上压过他们。
装扮好之后,锦如将准备好的手炉递给司微云,而墨绾取了一件湛蓝色斗篷要给司微云披上,司微云却道:“不是刚做好了一件滚火狐毛皮的斗篷吗?披那件吧。”
当初离开大晟,别的东西她都没带回来,只带了秦晔送她的那张火狐皮,年前做新衣裳的时候,想到便拿去用了。
“是。”
墨绾很快将斗篷取来,给司微云披上。
“锦如跟我去吧,你们都留在家里。”
池玉却有些担心,“还是我跟小姐一起去吧。”
司微云闻言失笑,伸手捏了一下池玉的脸,“你还怕他们对我动手啊?好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那些人她又不是不了解,此次叫自己过去,还不是因为前阵子的事情,而找自己兴师问罪的。这个沈辛茉,真的是给自己留下了一堆麻烦。
等司微云到的时候,司家的许多长辈都已经在等着她了,而且,她那三舅舅和两个表弟也都在。
“过年好啊。”司微云笑着同在场的长辈们一一招呼过。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司微云这样和气地同他们问好,他们一时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最后还是族长轻咳了一声,“微云啊,今日呢,叫你过来,想必你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了。去年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几乎将司家的家产败光,司家的铺子倒的倒,变卖的变卖,你该是给我们个解释才对吧。”
司微云含笑落座,“是该给一个解释。不过,各位长辈,这件事为什么你们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到我把生意做得渐渐好起来了,你们才找我来说?”
还不是件司家的生意有起色了,想趁机来分一杯羹,之前司家生意渐渐落魄的时候,他们可没一个人过问。
司家族长面上闪过几分难堪,故意沉着语气道:“这是件大事,我们自然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司微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茶杯,小饮了一口茶水,“那各位长辈,你们商量好对策了吗?要怎么做?”
“我们的意思是,既然你担不起司家家业的重任,那不如就将这个担子给交出来。司家又不是没人了,你不还有两个弟弟吗?”
这才是司家长辈的意图,虽然司微云也姓司,可她到底是外人,且不说她的父亲究竟是谁,就单说她以后还要嫁出去这一条,司家的长辈对于由她来掌管司家生意的时候就颇为不满。
司微云闻言看向自己的那两个表弟,嘴角的笑意更甚,“文新,你自己说说,我前年让你打理家中的米铺,你统共赔了多少银子?”
司文新闻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难堪之色。
其实司文新跟司微云是同一年出生,不过司文新比司微云晚出生了两个月,这才成了司微云的表弟。二人虽是年纪相差无几,但比起司微云来,司文新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儿,前年,司微云将司家的一个米铺交给他打理,还专门嘱咐掌柜的好好教他,结果还是被他弄得一塌糊涂,赔了不少银子。
见司文新不说话,司微云又是看向司文远,“文远,到现在,你学会打算盘了吗?看账怎么看你知道吗?我叫你同我一起去铺子里转转,学着怎么打理生意,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我强拉着进铺子跟掌柜的学怎么进货、看货,结果你呢,不到半天的功夫,竟就溜去了青楼,你才多大啊,你就往青楼里跑,司家的生意要是指望你,怕是全完了!”
“还有舅舅,您别嫌我说话难听,当初外公也不是没想到把司家的生意交给你,可您是那块儿料吗?这些年,虽是我在打理家中的生意,可我少过您银子吗?您今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请客吃饭更是常事,一桌饭便要吃掉寻常人家大半年的口粮,我说过什么了吗?我倒是愿意整天什么都不干,每天就只管悠闲地吃喝玩乐呢,可我也得有那个命啊。”
“舅舅,但凡你跟两个表弟,能指天发誓说,生意由你们接手了之后,绝对不会败掉,不说生意兴旺了,只要能维持如今整个司家的开销,我就撒手不管,你们敢吗?你们敢发誓吗?”
被司微云这么一番掷地有声的质问,在场的这些人都静默了下来,就连抱着信心前来的司家三老爷都被她给问愣了。
只见司微云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跟杯碟碰撞,清脆一声响,而这响声似是砸在了众人的心头,让人不由浑身一凛。
“各位长辈,我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你们也别见外。我这个人呢,向来是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反之,人若对我不敬,我也不会给他什么脸面。要说起来,其实司家的生意跟各位也没什么相干,当初我外公家中落魄,靠着沿街叫卖胭脂水粉过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哪家伸出过援手。但我外公发家之后,可没少往族中填银子,我接手外公留下的那些生意之后,也没少给族中供银两。这人啊,得懂得感恩不是吗?司家以前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这个道理,相信各位长辈也是懂得的。”
司家的前任族长正是司微云的外公,要说起司家也的确是大族,司微云的外公这一脉,当初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没有族人伸手援助,无奈之下,这才放下读书人的脸面,靠着沿街叫卖胭脂水粉来过日子。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司家众人这才推举他做了族长。只是奈何,他去了之后,留下遗嘱要让自己的外孙女司微云接手自己的那些生意,却遭到族人的一致反对。
而司微云的这一番话无异于揭露了族中这些人的自私,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微云,你一个晚辈,怎么能跟我们这么说话?”
“你们都把我叫来问罪了,我还能怎么说话?各位长辈,你们可想好了,若是让我舅舅或者是两个弟弟接手生意,以后怕是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钱财交到族中啊。”
这些司家长辈们也都不傻,长到这般年岁了,还是有些看人的眼光的,那父子三人究竟是不是做生意的料儿,他们也看得出来。
只是把司家的生意交给一个女孩子,他们心里总是不舒服罢了。
“可是这生意交到你的手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啊,还不是差点就赔光了。”
司微云淡淡一笑,“不过是前阵子精神欠佳,叫人钻了空子,我这不也是一点一点地慢慢都扭转回来了吗?不然各位长辈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我过来,不是吗?”
单是看她脸上的云淡风轻和不经意透出的自信,就叫人下意识地想要信服,好像对她来说,真的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今日还要去侯府拜见侯爷。你们先商量吧,等商量出结果来,直接告诉我就是。那各位长辈,请恕微云先告退了。”
她如此说,也是要告诉族中各位长辈,她的背后可是有抚宁侯府做靠山,也叫他们好好掂量掂量,为了此事,得罪抚宁侯府,是否值得?
话音落下,就见司微云已经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就走了出去,竟也没人开口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