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舞被安排在离凤仪宫不远,一处带院子的偏殿住下。同住的,还有魏娇与两个宫女。
斐舞午饭没吃几口,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挥退两名宫女后,她与魏娇坐在内室,吃着她从农场取出的饭菜点心瓜果。
“舞娘姐姐,宫里御膳房的饭菜也不好吃呀,还不如我做的呢。”
那是当然的啦,她们吃的食材都是灵气充沛的农场出品,味道自然不同。
御厨房的食材再好,厨子手艺再精绝,做出来的饭食,仍然是凡品,没有自家的美味好吃。
“舞娘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魏娇今日一天都待在偏殿里,也不许外出,只觉得这宫中甚没意思。
“估计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皇后的心思很明显,要自己帮她养胎,顺便调理身体,甚至想让她一直待到她临产。
魏娇郁闷道:“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嘛,莫名其妙留你在宫中居住,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斐舞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低声斥道:“不许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道聆山庄。”
魏娇撇撇嘴,拿起一片西瓜咬一口。
第二日天不亮,皇后便命人来请斐舞去凤仪宫。
陆曼琳笑眯眯拉着她的手说道:“敬德,陛下说了,以后便由你负责我的饮食,陛下他也会每日过来用膳呢。”
斐舞瞧着皇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感情她夫妻俩把她叫进宫来,是给他俩当厨娘的啊。
“皇后娘娘,舞娘只会做些家常菜,那些宫廷膳食我不会做。”
就是会做,她也不要每日做一大桌子,不仅人累心累,纯粹就是浪费资源嘛。
“没关系,陛下说了,每餐只咱们三人吃就行。”陆曼琳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一派天真烂漫。
三人吃?
斐舞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三人中,还有个自己。
没办法,秉着小心谨慎的原则,斐舞只叫来魏娇在旁帮忙,不假其他人之手,食材用水也都是从农场取出。
不是她嫌弃皇宫食材,而是怕被人做什么手脚。
皇后有了身孕,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因早上时间仓促,皇帝又要赶着去早朝,便煮了一瓮香喷喷的红枣薏米粥,煎了外焦里嫩的猪肉香菇锅贴,煮了几只鸡蛋,还素炒一盘青菜和凉拌一碟糖醋萝卜丝。
还另为两位准备了一小杯热牛奶。
饭食很快做好,与魏娇一起端上小餐桌,请皇帝皇后用饭。
皇后没想到斐舞真的只做了简单几样,似乎有些惊讶,但见皇帝坐下吃的津津有味,还喝下一整碗的薏米粥,用了好几只煎饺与一只煮鸡蛋,便也收敛心神,认真地喝粥吃鸡蛋了。
皇帝用完饭,很是满意,微笑着说道:“敬德的手艺一如既往,朕很久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饭食了。”
“谢陛下夸奖。”斐舞谦逊地欠身福礼。心里想着,可不是么,就你御膳房的饭菜,连魏娇都嫌弃呢。
皇帝用完早饭,心情愉悦地去了太极殿早朝。
没多久,皇帝的赏赐如潮水般涌进斐舞住所,堆满了偏殿。
魏娇查看着这些赏赐,均是各种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还有两套宫廷女子穿的凤袍金冠。
“哇!舞娘姐姐,咱们发了!”魏娇对这些爱不释手,还扯起一匹大红绫纱在身上比划着。
“回去后,让吴婶帮你与坠儿做几身衣裙。”女孩子都喜欢红裙绿袄,魏娇与坠儿正到了爱美年纪,多给她俩做些衣裙打扮打扮也无可厚非。
斐舞发现,这些布匹都是极为难得的贡品,料子也很新颖,有几种布料,比她农场出品的都高端稀奇。
没多久,只见锦碧缓步走进偏殿。
“锦碧姑姑。”斐舞意外,竟然还能在宫里见到锦碧。
锦碧的年纪,应该与锦玉锦珠差不多,早该到了放出宫的岁数,却还在宫里头当值。
只见她头上戴着宫廷女官才戴的黑色纱帽,身穿深青色女官制式宫袍,面容清瘦似刀削,神情淡薄清冷。
“敬德县主,以后你的起居有奴婢负责。”锦碧还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不说废话,没什么感情流露。
“那就麻烦姑姑了。”斐舞见她如此,自己也客气回礼。
这位锦碧姑姑是皇帝凤越的忠实仆人,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凤越长大的,与皇帝凤越的情分非比寻常。突然让她来伺候自己起居,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自此,斐舞一日三餐做饭给皇帝他夫妻两个吃,自己也附带陪吃。回偏殿后,锦碧已经放好水,铺好床,无微不至地伺候她脱衣洗漱休息。
幸好锦碧晚上不陪她同睡,否则,自家连一点隐私也没了。
这日,斐舞实在忍不了锦碧帮她脱衣擦身,说道:“锦碧姑姑,我自己可以做的,你不用如此。”
锦碧也不勉强,放好衣物用品便退出屋子。
魏娇悄悄说道:“舞娘姐姐,她该不是皇帝派过来监视咱们的吧?”
斐舞叹气,“便是来监视的又怎样?咱们还不是要待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你以后说话做事小心些,别被人利用栽赃就行。”
“哪能啊,我又不出去乱走,也不和那些宫女有交集,除了与你去做饭,其他时间都在屋里待着呢。”
魏娇心里早就开始后悔跟舞娘姐姐进皇城了。
又过一日,偏殿来了位不速之客。
齐王一身黑色金绣蟒袍,站在偏殿门口,静静地看着斐舞。
“舞娘,宫中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斐舞瞧一眼他,冷淡道:“我也不想来啊,你去跟陛下说,让我回家。”
她也早就受够了,每日在凤仪宫的小厨房做饭给皇帝皇后吃,四妃五嫔过来请安时,那一双双幽怨的眼神扫过来,恨不能生吞了自己。
齐王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轻声说道:“本王已经向陛下禀明,你今日便随我去齐王府。”
“我为什么要随你去齐王府?”斐舞挥手挡开他牵向自己的手掌,退了几步。
“舞娘,”凤渊脸色微沉,“你可知,依你的身份常住后宫,很是不妥。”
斐舞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她当然知道,莫名其妙地被宣进宫中很不妥,可是,比起去齐王府,她更愿意待在自个家。
好像,那位安阳公主,如今就住在齐王府吧。
“大周准备对南越开战,你是术士,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理应为国效力。本王已请陛下拟旨,任命你为军中医官随军出征。”
斐舞顿时懵了,这人竟然让她去军中?立时火冒三丈,冲着齐王叫道:“你怎么可以随意安排我的事?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是不顾她的感受,将她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去打仗,与别国发动战争,牵扯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她倒是希望齐王出征他国走的远远的,最好带着安阳公主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齐王沉默不语,目含莫名情绪看着她,似对她的怨怼不为所动。
斐舞转身进了内室,坐在榻上生闷气。
晚间,皇帝果真下了一道旨意,任命斐舞为五品随军医官,即日起,随齐王出征南越。
皇后对皇帝的决定也无可奈何,拉着斐舞依依不舍,还暗示等她回来的时候,依旧进宫帮她。
谁知道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即便结束,斐舞也决定远远离开西京,避开这里的诸多麻烦。
这次行军,斐云也跟着姐姐一同前往南越,随行的,还有魏青魏娇炎羿。
不过,斐舞在她后面的那辆马车上,看见了安阳公主与锦莲主仆二人。
“舞娘姐姐,安阳公主跟着干啥?手不提四两的,难不成带她去南越国和亲?”
斐舞弹了她一个暴栗,微笑道:“胡说八道,有哪个和亲公主没陪嫁仪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