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人交给你。”慕容月道。
徐应天现在是半个废人,板凳是个孩子,翠兰便也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姑娘放心,定会护好徐公子!”
板凳抽出武器,“我去帮三姑娘,我会武!”
徐将军府的下人哪里有不会武的?
“原地呆着。”慕容月冷声吩咐,一双黑眸冷冷扫视眼前千人。
“就是你们杀了阿使丹?”最前面的胡人拿着一个鞭子指着慕容月,脸上满是喷薄的怒气。
慕容月冷笑:“是我,如何?”
那胡人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热气来,怒指慕容月:“你这大胆卑劣的汉人!!!我要扒你的皮拆你的骨!!碾成粉末喂给群狼!”
“那就来!”慕容月足尖轻点,从马车上一跃而前。
“拿下她!”
那胡人将领咬牙切齿,怒声吩咐:“不许要她的命,我要留着慢慢折磨死她!”
车上板凳有些担忧的看着外头:“公子,怎么办,三姑娘她一个人如何敌的过千人啊!”便就是她武功再如何高强,只要这些胡人略微后退摆出箭阵也够耗死她了!
“我要不要去帮她?”
徐应天掀开帘子朝外看,而后道:“怕是,不必。”
他话落,板凳猛地捂着嘴,“我的天!”
他是生长在边关的孩子,见惯了杀人,不会被这种场景吓到。可见眼前一堆胡人将那娇弱的三姑娘围住,心中才刚纠起来,便见她猛然从众人包围圈中突出。
霎那之间,血雾爆开,天上竟似下了红雨一般。
慕容月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污秽,黑眸直视线那人群中骑马的胡人将领,道:“我要你的人头!”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她杀千人难,可杀一人再容易不过。
“保护我!”那胡人将领立刻喝声,又收回之前的话,“杀了她!快!”
纵有千军又能如何,慕容月飞身杀入人群当中,杀——杀——杀。她的杀招快而狠,所到之处碎尸无数,很快便越过人群到了那被护着的胡人将领处。
见状那人掉转马头急忙要跑,可现下慕容月又岂会允许他跑?
如刀锋一般锐利前冲,手中刀直直从他脖子上劈了下来,而后她拎着那还没有闭着眼睛的头颅,高高一跃站在马上,看周围人,看那些跪着的大渊百姓。
喝声道:“当真是跪的久了,全都站不起来了吗?!”
“等着被人来救你们?我即便救的了你们一次,能救二次三次吗?”
“身在战乱之处,不拿起武器来还跪在你们的敌人跟前,是要迎他们进城,踏破你们的田地,欺辱你们的家人吗?!”
她声音冷的没一丝温度,“怕他们吗?”
“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和你一样的血,一样的肉,一样的被我砍了头也得死!”
她猛的将手中胡人将领的头抛上了天空,大喝道:“想报仇的,杀!!”
大渊的朝廷软弱,百姓们自也同群羊一般,软的太久。
可人的骨头再软,也总归是骨头。
“啊啊啊啊!!!”却是一个妇人猛地拿起地上的刀朝前捅了过去。
那些胡人本就叫慕容月吓的胆寒,更没防备身后的俘虏竟真的举刀反抗了起来。有第一个便就有两个三个,从前武器就算是握在百姓手里,他们看着胡人也只是怕,可现在他们千人在那小郎君手中竟是一点儿用没有。
他轻而易举就取了那头领的头颅!
原来胡人也并不是不可战胜啊?
胡人军心已散,又分心对付暴起的百姓,慕容月轻而易举便收割了战场。
徐应天看着外头的她,她的脸上全都是血污,漆黑眼底满是杀意:……月儿她,虽是女子,可却是天生的将,她有发号施令的能力,更有掌控者的本事……
徐应天眸子垂了下来:可她一个才及笈的少女,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样的杀人本事,非得日日锤炼?
月儿……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
暮色四合,尸横遍野。
慕容月抹去脸上残存的血迹,将手中短刃再次插入靴子里头,又发觉手上全是血污,脏污的很,刚一蹙眉。
“先将就一下,附近水源有些远。”却是徐应天下了轿子,用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
“你怎么下轿子了?”慕容月蹙眉。
“我不是瓷器,”徐应天用帕子裹住她的手指。
慕容月忽而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你怕吗?”
徐应天抬眸:“怕什么?”
慕容月用刀比了脖子,然后伸舌头,“我……会杀人,杀很多人。”
徐应天笑:“好巧,我也是。”
他怎么会怕,他看着她沐浴血光之中时,那种心脏几欲狂跳出的感觉根本不受他控制,他不控制的被她的所有吸引。
慕容月噗哧一笑:“你这样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意思了。”
“三——三公子!!”却是板凳带着几个人将一个不断挣扎的男人给押了上来,“就是他,就是他跟胡人出卖您的消息!”
那男人跪在地上,恐惧的看着慕容月,“大人,不不不,大王,大王,饶命啊!”
“是胡人逼的,是他们逼我的!我不说他们就要杀了我啊!”
慕容月道:“那若胡人再来逼问你我的消息,你会不会又卖了我?”
“怎……怎么会?”
慕容月懒得同这种人计较:“野兽都是吃不饱的。胡人便是野兽,你当他杀了我就会放过你?”她嗤笑:“学不会拿起手里的刀,你卖再多的同胞有什么用?”
“放了他吧。”对付这种人才真叫脏了自己的手。
板凳一听也蹙眉,连忙挥手叫人给放了,男人连忙屁滚尿流的跑了。
“恩公!!”噗通一声跪地,却是方才第一个出手的妇人跪在了地上,“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妇人磕头,眼含热泪道:“多谢恩公,为我全家老小报了仇。”
慕容月道:“不必谢我,人是你自己杀的。”
那妇人仍旧泪流不止,她的家早就没了,孩子也在途中病死了。浑浑噩噩随着大流一起走,竟到现在才想起来反抗……是啊,她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不反抗呢?!
“敢问恩公,我若是……想拿起刀反抗,该怎么反抗?”
她只不过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啊……
慕容月扭头就看徐应天,徐应天轻咳了两声,揭开马车帘子,勉力道:“诸位可以往西走,有条小路并无胡人巡逻。”
“若无处从军,可以到西丰,那里的将士是扛胡的将士,缺少人手,也收女军娘。”
战时无男女,要知古早时期大渊悍勇时,女子亦可为将。
“多谢恩公!!”那妇人跪地叩头。
慕容月和徐应天已然上了马车,翠兰和板凳在外驾马:“驾~”
不多时只留下一道影子。
却在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上前抢过胡人的马匹,猛朝着前面的马车给追了上去!
前方,徐应天靠在车厢上假寐,外头翠兰和板凳都在赶车。
慕容月皱眉擦拭着刀口,“啧……”
“怎么了?”徐应天轻声道。
“今日杀了太多人,刀口卷刃了。”她道。
打造一把刀容易,可要一把锋利的适合自己的刀却不易。
徐应天的手伸了出来,“给我瞧瞧。”
慕容月便把刀给了他,他握在手中,“损坏成这样,无法修补了。也不是什么好刀,改日我送你一把好刀。”
徐府嫡子口中的好刀,慕容月挑眉,“好,我记住了。”
“吁!!!”却在这时听外面勒马声响起。
“你作死啊!!!”翠兰吓的也勒住了马。
徐应天没五食散吃,现下本就是冰火两重天,马车这般一冲撞,脸上的风度便再保持不住,露出了痛苦的冷汗岑岑的神色,却只是极力的握着拳头。
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嚎叫来:“别看我……月儿,别看我……”
慕容月挪开目光,心下觉得烦躁的不成,干脆从车厢中探出头来。
“恩公,我,我来归还您的斗篷!”竟是那日的少女。
她将身上的斗篷摘下来,那被胡人撕破的衣裳遮盖不住纤白的胳膊和曼妙的双腿,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右腿处血液横流,“恩公,您,昨日您说的话可还算数?”
又渴求的看着慕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