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态……
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稳态稳态,稳定的生态。
无论大自然还是森林丛林乃至小到树荫石底等等的小生态环境,唯有构成一个相对的稳定循环系统才能维持不灭。
丰富度越高,生态便越稳定。
单独的人能够构成生态环境吗?
当然不可能,除了人,还需要有植物,动物,腐生生物,微生物等等共同作用于天地,构成从生到死的循环。
植物攫取阳光的能量储存,牛羊吃草,狮虎吃牛羊,然后牛羊狮虎死去,被腐生生物和微生物分解,零落成尘变作植物的养分,这便是循环,这样才是稳定的生态。
唯有稳态,能够扛住一定的冲击。
不像热带鱼缸需要源源不断的输氧和控制温度,需要喂食,真正的稳态自然而然的循环着,像风一样自然,像水一样流淌。
“八株慧根境,气贯奇经八脉,成小周天……”
这对沈钧来说是全新的认知和体验。
他还以为黄庭可以栽下无数的道种,直到解决全天下所有的病症,现在看来是不对的。
月神道:【一片丹田的空间终是有限的,大地有深度,天空有广度,黄庭为地,经络为天,人体是小生态,天地是大生态,需要重塑的不仅仅是大自然,还有我们!】
【八株慧根境,根系深扎黄庭,菌丝遍布奇经八脉,在人体形成全新的循环,这样的人已经很难患病,以其构成的生态也有了一定的容错率和抗性。】
月神曾是月宫的研究员,哪怕身死后耽误十八年,依旧有着超越大部分人的见识和知识储备。
这些时间,沈钧在学,月神也在了解。
此刻连她也对张蛟生出一丝佩服来:【能够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成就八株慧根境,这简直就是一个妖孽,主人格你说的很对,修真修的是真理,而构建真理的基石便是科学知识……】
修真不是过家家,不是一次心境的突破便猛然无敌。
不是顿悟一个道理便突然立地飞升,它实实在在,是大量的研究,是无数的知识,是无数人拼搏,用智慧累计的台阶。
没有什么一蹴而就,即便有也不过是站在高台上轻触的星光。
“天不假年,时不我与,张蛟如果早生几年,积蓄更多的底蕴知识,站在更高的平台上广交人脉,诸多逢迎,也不会如今天这般四处为敌!”
沈钧感到很难过,他和曾经的张蛟很像。
但他沈钧运气好的太多,虽然出身卑微,但却意外拉到了很多关系,人情往来能够结交到卢道先、曹玄龙之辈。
如果沈钧没有意外结交柳北北,他根本接触不到如今层次的人,恐怕还在小镇里苦苦思索,如张蛟般只能看到一片迷茫。
“新的纪元虽然到来,但旧的纪元中的秩序还未完全崩坏,文明的底蕴,人情的因果大网依旧交织在天空和人心,高高在上者依旧盘踞在山巅,而新生的真人们还在苦苦攀爬……”
这个世界,处在新旧纪元交替的剧烈蜕变中。
就好似龙凤麒麟大劫后,龙祖元凤等虽然纷纷陨落,但龙依旧是海洋的霸主,凤凰依旧是天空的王者,被瞩目,被顶礼膜拜,他们的威严穿过岁月直到新的秩序被建立之前。
起初还什么都不了解的沈钧的认知越来越深,甚至觉得恐怖。
虽然不知‘天人’只是地位的尊称还是代表着其他的某些含义,但毫无意外有一点,这些人是上个纪元的得利者,他们踏过岁月,来到新的纪元颐指气使,想要再度将权威贯穿纪元的终末。
“天人是人类工具纪元的得利者,他们想要凭借工具再度主导一个纪元……”
这不是难理解的事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人会甘愿丢失高高在上的权威,丢失既得利益。
封建王朝被人推翻,旧的皇族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光复曾经的江山,天龙八部的慕容复因此不知错失多少光阴,美人如画,江山如梦,最终落了个疯癫下场。
他只在懊悔丢失的天下,却不知天下本是天下人的天下。
沈钧瞧着站在高台上威严矗立的身影,生出丝丝缕缕的动容:“他强大的如一头猛虎,可面对工具纪元的人类,猛虎也不过是囚笼里的玩物,他选错了路……”
他缺少纲领,缺少朋友。
孤独的人应该是游侠,应该潇洒自在,但他偏偏还有一颗济世之心。
“张蛟一路上犯了很多错,外王而内圣,有人说他残暴,有人说他慈悲,我真的要杀死他吗?”
不得不说,这位大神真的很有人格魅力,越是了解越是令人钦佩。
可沈钧最终坚定下来。
“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就像长江和黄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注定不能交融,他不会聆听我的劝告,也不会轻易的与人为友,我们之间早已经种下解不开的结。”
张蛟确实有令人钦佩的一面,可他确确实实是最大的独裁者!
在他的麾下,所有人都要仰他的鼻息而活,而他承担着赞美和荣光,同时也背负着责任和义务。
他的霸道在于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我钦佩你,所以要杀死你!”
悄无声息的,沈钧如一道清风在人流中远去,橘猫快速跳上肩头,乘着赤红鬼火消失在街头。
张蛟感受着赞美,感受着痛哭,感受着他亲手缔造的生态之城,所有人都是他庇护的臣民,他亲手创造了一个和平的乐土。
忽的余光一闪,隐约瞧见一辆机车消失在街角。
好像我二弟张天宝的机车啊……
当赞美尽数变成痛哭,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去迎战便会死,这让张蛟非常的不耐,他望着沉降的大日。
“太阳会落下,可依旧会升起,新时代的骄阳不会败在黑夜之下,明日我必归来,拉开新的篇章!”
他对着高天吹响口哨。
“唳!!!”
云层翻动,一道灰白的大雕卷动双翅破空而至。
他脚下一踏,飞身踩在灰白大雕的背部,御风驾雕,卷上千尺,如仙人倏忽腾空,飞天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