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想到会将局面弄得如此糟糕,钟母平时看着身体挺好,但其实是前年才做的心脏支架手术,压根就算是一虚的,哪经得起别人如此触碰她的逆鳞,更何况碰她逆鳞的那个人是她亲身儿子。
自从钟母中风之后,钟父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他那时候太年轻了,经不住外头的诱惑,又加上钟母当时怀着孕,蓝萃又是各种风情万种。
那时候,他为了虚荣也好,自己自私没耐力也罢,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勾了去,以至于酿成今日这种混乱的局面出来,他也十分懊悔,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知道这件事儿后,算着祝唐梨的年纪,总有些惴惴不安,便去找了蓝萃,如今多年已过,双方都已韶华不再,再见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
蓝萃也是怨他的,害自己落了一个这么不好听的名声。
当初为了跟他,跟家里人闹得很崩,圈里的关系也搞得不好,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虽然是孤掷一注的决定,但到头来众叛亲离还是会不好受的。
蓝萃一个人承受了所有,但是他呢?他就半分错没有吗?
钟父过来也不是为了和她叙旧情的,加上如今钟母身体不好,他态度更是冷淡,直接开门见山问:“祝唐梨是我的······”
蓝萃冷眼嗤笑:“你觉得你当初对我是很好吗?我还给你生女儿,做梦吧你!”
说完,蓝萃便直接关上了门,她态度语气虽然不好,但钟父听到此话却是如释重负。
他都不敢想,如果祝唐梨真是他的女儿,他只怕是要亲手打死钟则。
祝唐梨是当初蓝萃离开钟父后,为了一部戏的资源和一个投资人生下的。
投资人当初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打掉孩子,她拿了钱但是没打。
钟母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待了五天,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钟则只能在窗外看着钟母不断抽搐抖擞的模样,一时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期间找过祝唐梨发过一次疯,把人掐了个半死便又走了。
他不明白,祝唐梨为什么总喜欢和他对着干。
他不喜欢她拍戏,是因为怕钟母知道她的存在,尽量减少她这方面的信息,而她非要拍戏,甚至还因为拍戏流掉了他们的一个孩子,他当初那是意外,也没多指责,对她也还是像从前一样。
她要钱,他给,她喜欢爱马仕,他买,她要的所有,只要他有的,他都在给,为什么这么不满足?
祝唐梨也惶恐,她之前是想过要把照片发出去的,不是没成功吗,弄成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她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总归算是如她当初的意了。
不过这事儿不止祝唐梨不好过,爆出照片的娱乐小记者也不好过,被君逸的律师团告得倾家荡产甚至还要面临坐牢的问题。
那个记者也是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也就是想让她和钟则说一说这个问题,大约是想求放过。
她笑笑,她还想让钟则放过她呢,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是救别人了。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和谁低头。
一直到钟母情况渐渐好转,能说话了,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和钟则言正义词地说:“如果你还觉得你是我儿子,你就和那女的断了。”
他讪讪笑,尴尬而又僵硬地撇开话题,聊起了公司,聊起最近给她买的护肤品。
钟母连眼神都没带变化一次,她是怪他的,明明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铁了心地要和那狐媚子小三的女儿勾搭到一起,她真的很伤心。
原以为这后半辈子就指望这个儿子了,可现在儿子都来羞辱她。
钟则一直没正面回应过这件事,只是态度敷衍,任钟母怎么骂他都不说这个话题。
最后还是钟父受不了钟母整日以泪洗面,下定决心要让祝唐梨离开。
也没问过钟则的意见,直接约见了祝唐梨,祝唐梨也是爽快便赴约了,没聊多久,就始终一个话题中心,希望祝唐梨能尽快离开钟则,按照电视剧里边的套路,说个具体价钱。
祝唐梨倒是没说价钱,慢慢说:“钟则知道吗?”
钟父愣愣,随后回答:“只要你肯离开就好,他不会说什么了。”
祝唐梨没说话,算是应下了,也不知道钟父是怎么劝通钟则的,至少祝唐梨从公寓搬走那天,他没再来纠缠。
从那以后,两人就像是回归了人海般的陌路人一样,从未再有过联系,钟则也没说过要她再赔偿公司损失的事儿。
经纪人来找她解约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震惊。
可真当看到那份解约合同的时候,心里却是没由来的空虚与虚无。
就像是明明期盼了很久的东西,到手了之后却发现好像那件东西也根本没什么重要的。
她没有再拍戏了,一是因为确实是好几年都没认真拍过戏了,演技生了,二是也没什么资源再来找上她,自己也没有多热爱这个事业,便不知不觉地退出大众视野了。
虽然她和钟则没联系,闹得也很僵,但她离开公寓的时候把钟则给她买的一切奢侈品都带走了。
既然送给她了便是她的了,怎么着她也花了力气精心挑选的,他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卖了好几个包,手里也算宽裕,有个小几千万傍身,不愁吃穿,但求过得潇洒自在就好。
蓝萃自从经过这件事儿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没再逼着祝唐梨拍戏或者去结识有钱人了。
但相亲这事儿蓝萃却也是一点也不辞辛苦地给她介绍着,她有时候真的在想,她祝唐梨是要相貌就有相貌吧,要身材也有身材吧,还有点小钱,怎么会愁嫁不出去的。
为什么蓝萃就那么急,不过后来她也想通了一点,大概是怕她和钟则那人又纠缠到一起去了吧,所以才想着给她定个心。
“你看看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一点都不担心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儿,我好说歹说给你介绍了这么多个,你怎么也得去看看吧,你想想你妈我年轻的时候,三十岁的我都生了你了······”
祝唐梨百无聊赖地听着,一只耳朵进,就一只耳朵出,反正估计就是没将蓝萃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听到蓝萃说她三十岁的时候都生下来自己的时候,她不禁笑了笑,蓝萃岂止三十岁的时候生了自己,只怕是都结了好几次的婚了吧。
估计是不旺夫,她结一个,丈夫就没多久便破产,于是她再结再离,年龄一个比一个大,这么多年,祝唐梨也早就看习惯了。
她妈那点破事儿,她比谁都清楚,自然不信蓝萃的那些狗屁经验。
反正就是任蓝萃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说破了天,她的态度也只能是敷衍了事。
蓝萃哪管祝唐梨是什么想法,反正先把对方约出来见一面才是对的。
一直等到相亲那天,蓝萃把她给骗过去,她才知道是相亲局。
都知道蓝萃是个什么人了,她也没怪她,反正就一顿饭的事儿,了解了解也行,别人非要请她吃饭她也不能拦着不是。
这次蓝萃还真挺靠谱的,男方长相也算是周正,身高目测一八零左右,家里也就一般家庭,和她差不多大,目前做到了一个主管的位置,地地道道的北城人,父母态度也很好。
俩父母掐着时间点,便想着给他们留下单独的相处时间,就先离开了。
男方挺会找话题的,态度不卑不亢,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丁点的不舒服,用餐地点还选得挺高档,北城新开的一家法国旋转自助餐厅。
若是换一个别的小姑娘来,或许早就心动不已了。
祝唐梨的所有好感也都败在这家餐厅的餐点里,因为她不喜欢吃鹅肝,很不喜欢,闻着味道就要吐。
但又不好一直尬坐着不吃东西,怎么着男方也算是用了心的,她基础的礼仪得做好,只能和男方找话题来聊,吃一吃盘子里的蔬菜,化解尴尬。
这种行为放在男方的眼里,就觉得是自己应该再女方的心中感觉还不错,不然她不会一直找自己聊些有的没的,因此相亲男的投入兴趣也就更大了。
就快和祝唐梨聊到天南海北的时候,一个戴着金丝边框、身着一身西服的矜贵傲慢的男人就站在他旁边了。
钟则一手抄兜,一身都是慢条斯理的傲慢贵气,看样子应该是刚和客户用完餐。
祝唐梨心下一诧,明明都分手这么久了,为什么她看见钟则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又出现了,就像是蛇信子舔到了她的脖颈,连手掌心都在冒冷汗。
她故作镇定,反而是相亲男先准备询问,便被钟则打断了:
“才分开多久,连鹅肝都开始吃了。”
他知道的,祝唐梨讨厌一切内脏的食物,从前百般哄着她吃,她都是不肯赏脸的,自己不喜欢的便决计是不会吃的。
这才多久,连口味都变了,还是说,让她变口味的,是因人而异罢了。
“这是?”相亲男的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巡视,一时间十分疑惑。
祝唐梨淡淡说:“前男友。”
相亲男先是震惊,随后倒是没计较什么,甚至还出于礼貌考虑,询问钟则是否要陪同一起。
祝唐梨不禁哂笑,还真他妈大度。
钟则没说话,只是看了祝唐梨一眼,便先离开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秘书和特助。
经过这样一番,祝唐梨也早就已经没兴趣再敷衍下去了,但相亲男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她冒然说先行离开也不是太好,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厕所一趟,打算中途开溜。
人还没走进厕所,刚到巷口,便被人拉了进去。
阴黑的走廊里,打着昏暗的灯光,她一时恐惧,差点没叫出声来,便被人捂住了口鼻。
这熟悉的味道和动作,下意识便知道是钟则那个疯子,也便没再挣扎了。
钟则看她安分了,才缓缓松开捂住女人口鼻的大掌,却不自觉地轻抚着女人的腰间,感受熟悉的温度。
“相亲?”
“你不都看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祝唐梨怕钟则又发疯,连忙继续说:“放开我,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话还没说完,“男朋友”三个字足以颠覆钟则所有的理智,从她刚才淡然说出“前男友”三个字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将祝唐梨压在身下,狠狠让她回忆以前,直到她再也说不出那些话为止。
才分开多久,她就这么着急把自己给嫁出去吗?
钟则不管不顾地吻着她,吞噬着祝唐梨的所有呼吸,任她怎么捶打,他就是不松口。
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了,钟则才缓缓松开祝唐梨,伸出手指反复摩擦着女人绯糜的红唇,缓缓开口:“唐梨,我说过,你要钓就钓好的,太普通的不适合你。”
她冷笑,一把推开钟则,男人还没回过神来,踉跄了两步,背靠着墙上。
祝唐梨盯着他哂笑一声:“最好的?你说的是你吗?在我看来,你不如他呢。”
钟则顺势半靠在墙上,缓缓慢慢地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出来,夹在唇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隔了许久,才怅然神失地开口说:“唐梨,你很想结婚吗?”
话落,连祝唐梨都懵了,她很想结婚吗?并没有,只是因为蓝萃今天将她骗过来了,她就陪着吃了一顿饭,没有因为特别想要结婚而来相亲的。
“钟则,你什么意思?”
“想结婚的话,我们结吧。”他拢火点烟,抽了一口才回答。
祝唐梨身子僵了一下,她和钟则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会娶自己的,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
尤其是两家又是这样的关系,结婚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
她直视着男人的双眸,坚定地开口说:
“钟则,你要发疯别找我,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