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养调息,晁衡已能下地,但还是觉得浑身痛楚难当,在二女的服侍下,装束齐整,准备前往卓府赴宴。嬬然见其行动迟缓,已无往日的洒脱,不免心疼道:“相公,依我看还是别去了。”
晁衡摇头叹道:“唉!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卓王孙今日定会宴请本地有名望之人,正好借此机会相商劝课农桑之事。若不赴宴,别人会以为我耍官威,以后恐再难服众。”
嬬然道:“可是见你如此步履维艰,定是伤未痊愈,若是再饮酒,恐会疼痛加剧。”晁衡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此等小伤小痛不足为患。”说着,伸伸胳膊,伸伸腿,表示自己已无大碍。二女不为所动,脸上皆有担忧之色。晁衡强笑道:”我答应你二人,前去虚与委蛇一番,就回来,如何?“二女相视无言,无奈之下,只得应允。
卓王孙回府后,便差仆人四下里请客,所请皆是当地德高望重之人。不久仆人皆回禀,所请之宾客,无不欣然应允。卓王孙闻听,笑得合不拢嘴,却也丝毫不敢大意。早已失去往日的持成,即便是府中尘垢秕糠之事,亦不肯放过。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睡,总是疑神疑鬼地怕有何疏漏,让人传为笑柄。卓夫人厌其贫嘴饿舌,百般抚慰,卓王孙将信将疑,不久朦朦胧胧地睡去。
晁衡到得卓府,见得车马喧闹,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卓王孙衣着鲜明,神采奕奕,上交不谄,下交不骄。与往来的宾客,一一呼应。
卓王孙见到晁衡,不卑不亢地一拱手道:”县令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迎迓,还望莫怪。“晁衡笑道:”卓相公,门庭若市,左右逢源。见得如此阵势,本官倒有些惶恐了。“
卓王孙大笑道:”县令大人见多识广,如此一话倒是让在下无地自容了。“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到得宴席厅堂,卓王孙将晁衡与众人相互介绍一番,入席时,卓王孙请晁衡上坐,晁衡摆手笑道:”此间本官最幼,如何敢滥竽充数,高居尊位。“一乡绅谄媚道:”大人虽幼,但席中无人比大人官高,因此依在下看来,理应大人居尊位。“
晁衡笑道:”世有尊卑长幼之序。本官乃小辈,理应请三老坐得尊位才是。“三老亦不肯,其中一青衣老者道:“方才大人言道:世有尊卑长幼之序。先有尊卑之分,而后才是长幼之分。因此以老朽看来,还是大人居尊位才是。”厅中一片附和之声,晁衡笑道:”诸位只需将本官当成小辈即可。“众人还是不依,卓王孙道:”如此三番五次推让,竟日亦无终了,依在下看来,不如将四位之席,皆置于尊位。如何?“
众人抚掌称妙,待落座后,卓王孙起身,举杯道:”承蒙诸君赏光,为蓬门荜户增色,为谢诸君,在下先敬诸位一杯。“众人起身回应。
三老中一素衣老者问道:“县令大人想来已知晓本地民风,不知县令大人有何良策?”晁衡正色道:“此地虽称天府之地,但城中却百业萧条。眼见严冬已至,衣衫褴褛者数不胜数,实在令本官痛心。“话锋一转道:”本官见得诸公皆富足之人,何不慷慨相助,救得一时之急?“席中诸人听闻,大多露出踌躇之色,更有甚者低垂着头,装作充耳不闻。
晁衡笑道:”本官亦不强求诸公相助几何,只是表个心意即可。“一时间鸦雀无声,卓王孙见了,起身道:”既然县令大人开得尊口,在下愿相助纹银五千两。“晁衡大喜,举杯道:”卓相公如此深明大义,本官敬你一杯。“
卓王孙带头,席间诸人皆硬着头皮捐赠,但最多之人也只愿相助百两。方才那位谄媚的乡绅,只是捐赠了十两,脸上还露出肉痛之色,晁衡都一一敬酒。
晁衡对三老道:“有此相助,虽可救得一时之急,但亦非长久之计。本官还望三老能劝课农桑,使黎民归于稼穑。本官亦会上奏朝廷,请求免去临邛三年赋税。”
青衣老者叹道:“县令大人忧民之心令人敬佩,但无奈此地大多是邛人,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只有县令大人与孟头领商议,此事才能成行。”晁衡问道:“莫非孟头领能忍心见得邛人困苦?”
三老相视,皆摇头苦笑。晁衡不解地问道:“此中莫非有何令三老难以启齿的隐情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