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周祈星无助的坐在地上,红透的眼眶早已经泪水浸湿,模糊了视线。
可他咬着唇,连半句哭声都喊不出来,只能重重阖上眼,任由着珍珠大小的晶莹沿着面颊滑落后,急忙继续滑动着备忘录上的内容......
周小哭包,这次爷爷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你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无所顾虑的跟我殉情了吧?
应该不会吧?
千万别哈,我觉得那样好傻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其实这句话,我听妈妈跟我说过,我也知道活着的人会很痛苦,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带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你别难过,就算难过也别难过太久,这辈子我活成这样,真的觉得很知足了。
在你房间的床底下,有个饼干盒子,我折了三千多颗小星星,本来想打算折到你生日的,然后去市场挑个大玻璃罐装起来,没想到还是没有这个机会哈......
偷偷告诉你,每颗星星都是一张小纸条,里面有想对你说的话。
你每一天拆一颗好不好?
如果星星拆完了,你心里还有我的话,那换你给我写好不好?
如果星星还没拆完,你就.......
就忘了我,或者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那我.......
祝你幸福。
真希望这些话我永远都说不了……
周祈星努力仰着头,苦涩地扬起笑,眼泪止不住沿着眼角滑落,低头退出备忘录时,映入眼帘的主屏幕背景早就换成了两人的合照。
那一张姜玲用两人个人的红底证件照p成的结婚证件照。
周祈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握着手机的手交叠抱着膝盖,低垂下脑袋,埋进手臂间,发出了小兽呜咽的哭声。
“许愿,你可真行。”
“拿点小纸条就想糊弄我。”
.......
负责守夜的许父,直到后半夜,才发现周祈星穿着一身黑衣,左手抱着一个曲奇饼饼干铁盒,右手提着两个黑色旅行包进了病房。
许父很是心疼,自从接纳了周祈星开始,他已经完全把他当成儿子来看待。
以前的周祈星哪怕再怎么不苟言笑,可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如沐春风的。
清冷的眉眼里,待人接物,皆是温柔。
可现在的他,就好像一滩死水,一隅深渊,好似一眼就望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许父刚哭过的眼眶有些干涩,止不住轻眨了眨,“来了啊。”
周祈星淡淡开口道:“我来就好,您去休息吧。”
许父知道他想一个人和女儿独处,连忙起身,“好,那有什么事情就到隔壁叫我。”
等送走了许父后,周祈星才从包里拿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固体胶和钢笔,抱着饼干铁盒做到了病床边。
男人从饼干盒里抽出了第一颗星星,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弄断纸条。
——许愿小纸条:今天是我离开的第几天啦?
周祈星抿了抿唇,打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将小纸条的背面涂上固体胶,贴在了笔记本上。
紧接着拿着钢笔在后面,一笔一划地写上。
——周祈星:第一天。
........
——许愿小纸条:今天是我离开的第几天啦?
——周祈星:第二天,我好想你。
——许愿小纸条:今天是我离开的第几天啦?(嘿嘿偷偷告诉你,这样的小纸条有点多,希望你别一次性抽中太多了。)
——周祈星:第三天,我真的好想你。
第四天凌晨零点。
——许愿小纸条:我今天好想吃啤酒鸭,你替我吃好不好?
——周祈星:好。
当天,周祈星就买了个拍立得,将啤酒鸭的照片贴在了笔记本上,底下还写了段文字。
——周祈星:伯父做的啤酒鸭好咸,没有你做的好吃。
第五天凌晨零点。
——许愿小纸条:突然想看向日葵了,你去花店买点好不好。(你说我能不能等向日葵凋谢了以后把瓜籽分出来,我炒瓜子吃啊!)
——周祈星:好。
白天,病房里多了好几束金黄金黄的小向日葵,处处都透着朝气蓬勃的生气,茶几上还摆了盘炒得格外香甜的瓜子。
许父几人进来见周祈星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尽心尽力摆放着花瓶,还有些愣。
——周祈星:笨蛋,观赏性的向日葵哪怕会结出一些瓜子,那也不能食用。
第六天凌晨零点。
——许愿小纸条: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呀?想去偷二爷爷鱼池里的鱼,然后偷摘点三爷爷的菠萝和小西红柿,做点糖醋鱼来吃吃。
——周祈星:今天天气很不错,爷爷一听你想吃糖醋鱼了,我都不用偷,云叔都做好送过来了。
爷爷他们不知道你出事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愿愿,我们结婚吧,好吗?
第七天,一大清早的病房里。
“什么?你要跟愿愿结婚?!”
许父脸上震惊的神色难以言表,就连许母和许淮都傻愣愣地看着他。
许母哽咽着道:“祈星,你确定么?”
周祈星郑重道:“我确定。”
许父:“我知道你对大宝的感情,但是结婚这件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她醒不醒得过来还.......”许父话说到一半,嗓音里还带着厚重的鼻音,苦笑道:“还很难说。”
“就算我同意,你爷爷他们也是不会同意的。”
只见周祈星从兜里缓缓拿出了户口本,“我是户主,我有自主择偶权,而且他们一向尊重我的意愿,不会不同意。”
说完,周祈星便双手将户口本递向许父,还深深鞠了九十度躬。
周祈星:“希望伯父成全。”
作为一个父亲,许鸿德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在他死后,死心塌地的照顾有可能一辈子都只能是植物人的女儿。
可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断送一个好孩子后半身的幸福。
周祈星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许父:“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就把户口本给你。”
周祈星:“好。”
傍晚,许淮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周祈星独处的时间。
许淮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迟疑道:“真的值得吗?”
正在远程办公的男人,敲打着键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值得。”
许淮下意识抬头望向病床上的许愿,“医生说,我姐虽然有可能听得到你说的话,但是她永远都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这样也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