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乐公主见他不语,才低声道,“本来,我也想睿敏姐姐既然在意,必然是不愿见我,可是那日进宫,遇到五皇子妃,她说……她说……”
阮云乐?
淳于信一怔,不禁抬头向她望来,问道,“她说什么?”
永乐公主道,“她说,睿敏姐姐在家中一向独断,不过是等着……等着我认个小罢了,只要我不争什么,王爷再哄几句,便会无事!”
“所以,你才会去见云欢?”淳于信咬牙。这个阮云乐,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永乐公主点头,低声道,“我……我想,五皇子妃是睿敏姐姐的亲妹妹,必然是……必然是知道的,所以……所以……”话说半句,微微咬唇,轻声问道,“殿下,是……是永乐不该去吗?”
在御花园中,淳于昌阻止自己去追阮云欢,如今,阮云乐又挑唆永乐公主寻去齐王府……
淳于信微微阖眸,隐隐的,心底有几分难过。阮云乐一向与阮云欢不和,也倒罢了,而淳于昌……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啊,也对自己如此算计。
深吸一口气,淳于信目注面前的少女,摇头道,“无防了!只是,本王真的不能娶你!”
“为什么?”永乐公主抓着他的手腕连摇,不甘心的追问,“齐王殿下,是永乐不美,还是永乐不够好,只要你说,永乐会改!”
“不是!”淳于信另一手按上她的手掌,慢慢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淡淡道,“永乐公主纵好,本王也不能迎娶,只因……本王不愿睿敏伤心!”半个月来,每每想到万寿节那日,她退出大殿的背影,便觉是一种煎熬。
“不会!”永乐公主连连摇头,说道,“永乐不在意王爷多宠睿敏姐姐……”
“睿敏在意!”淳于信截声打断,挑了挑唇,露出一抹笑意,叹道,“只要府中有你,就算我不瞧你,不看你,她依然会在意!而本王……在意她的在意!”
“殿下……”永乐公主苍白的面颊,越发白的透明。没想到,这两个人的话,竟会不谋而和,此刻,她已明白,在他们之间,早已插不进旁人!
眼前这张俊颜,往日只觉冷峻非常,凭空令人敬畏,而此一刻,他唇角的浅笑,眸底的神彩,竟然带着如此夺人的光芒,而……那光芒,只为了一个女子。
永乐公主慢慢后退,唇角却微微挑起,低声道,“果然!”咬一咬唇,点头道,“齐王殿下,永乐知道了!”说罢,转身便向厅外冲去。
第二日早朝,皇帝升座,众臣三呼万岁起身站好。太监照例扬声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淳于信一整衣袖,正要出列,却闻殿外太监尖亮的嗓子扬声道,“苍辽九皇子求见——!”
众人皆是一怔,淳于信迈出的脚步便即顿住。指婚之后,苍辽太子与九皇子只等永乐公主大婚之后,便迎熊燕瑶回返苍辽,再没有旁的公事,怎么此刻会在早朝上殿上求见?
皇帝显然也极为意外,扬眉道,“有请!”
“有请苍辽九皇子——!”
“有请苍辽九皇子——!”
“有请苍辽九皇子——!”
……
呼声一道道传了出去,隔了片刻,但见俊挺身影大步行入殿下,身着锦蓝蟒袍,头顶玉冠束发,眉如远山,眸若清泉,整个人如仙降世,顿令大殿生光,正是苍辽九皇子耶律辰。
耶律辰行到御阶下单膝跪倒,说道,“苍辽耶律辰拜见大邺皇帝!”
皇帝点头,抬手道,“九皇子免礼!”
“谢大邺皇帝!”耶律辰俯首,站起身来。
皇帝问道,“九皇子此来,不知有何要事?”这可是大邺朝君臣商议国事的时候,虽说是友邦,终究是异国皇子,来这殿上,颇不合适。
耶律辰向上行礼,说道,“回大邺皇帝,昨日收到我国国书,说我苍辽国永乐公主生母麻妃病危,永乐惊慌心痛,今日一早已启程赶回国去,恳请本王替她向大邺皇帝与齐王殿下谢罪!”
齐王殿下闻言,顿时怔住,昨日一番话,只道永乐公主尚要有所作为,却没有料到,她竟然如此断然放手,一时间,心中对那个率性的女子,添了些歉意。
“永乐公主回国?”殿上殿下,君臣愕然。公主和亲,若无此方皇帝特准,并不许随意出京,如今眼看大婚在即,永乐公主竟然顾自回国,这对大邺来说,可是有轻视之意!
耶律辰点头,说道,“永乐公主也知于礼不合,只是麻妃娘娘只此一女,永乐公主实在难以割舍,去时言道,此去有负齐王殿下,实在无颜以对,只好请本王再三向大邺皇帝与齐王殿下致意,万请恕罪!”
“九皇子!”群臣之首,阮丞相向耶律辰拱手,问道,“不知永乐公主这一回国,又几时才来,这婚期……”
自从万寿节上,皇帝指婚,齐王接旨,丞相阮一鸣便对此耿耿于怀。虽说他对阮云欢并无多少父女之情,但是,对外,那仍是他阮一鸣的女儿,如今好端端的齐王妃突然多出一个平妻,心中自然颇不是滋味。
此时闻说永乐公主回国,自然想到这亲事又要如何处置。
耶律辰眸光向他一扫,又倒身向皇帝跪下,说道,“永乐此一去,山长水远,实不知何日能归,她临去时,请本王向大邺皇帝呈情,请求收回旨意,以免误及齐王殿下!”
这是退婚啊!
群臣顿时一片纷议,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望向御阶下立着的齐王殿下。
古时不论男女,被退婚都是一种羞辱,重者,受万夫所指,轻者,这一生再难得到良配。
皇帝浓眉紧皱,冷冷注视着阶下跪着的耶律辰,冷声道,“朕倒不知道,我大邺朝的齐王有何处配不上贵国公主!”
耶律辰不惊不乱,俯首道,“皇上言重,永乐私归,是我苍辽失礼,理该听从大邺皇帝和齐王发落,又岂敢有损齐王殿下声名!”
皇帝见他言辞恳切,面色稍和,向淳于信一望,问道,“齐王,依你之意,此事如何处置?”淳于信才是其中的当事人。
淳于信出班行礼,说道,“回父皇,古人讲求忠孝节义,如今公主为全孝回国,我等岂可以私义相废?不如便依公主相请,以示我大邺朝宽厚之姿!”
这话说的真漂亮!
耶律辰低头,唇角便露出一抹笑意。
皇帝向淳于信深望一眼,心中暗疑。最近风传睿敏那丫头对齐王不理不睬,是不是齐王这小子为了讨好睿敏,暗中做了什么,才令永乐公主离去。
只是,事到如今,追究已经无用,更何况,去了一个永乐公主,还有一个苍辽太子,倒也不怕两国和亲不成,便点头道,“齐王能如此想,朕心甚慰!”向耶律辰道,“九皇子,你我两国,永为友邦,永乐归国尽孝,朕心甚为感佩,此事,便就此做罢!”
“谢大邺皇帝!”耶律辰一礼起身,又道,“既无永乐的大婚,我朝太子欲另选时日,早些携太子妃回国,请大邺皇帝恩准!”
皇帝点头,向钦天监巫天赐一望,说道,“那便请钦天监另选一个黄道吉日,送长安公主出嫁!”
“是,皇上!”巫天赐出班行礼,又转向耶律辰道,“下官退朝,便去驿馆与苍辽太子商议!”
“有劳大人!”耶律辰再施一礼,这才向皇帝辞过,退出殿去。
而在大殿上,众人却是心思不一。端王向齐王望去一眼,暗叹一口气,心里也不知是可惜,还是欣慰。齐王有睿敏郡主相助,可谓大敌,可是,又实不愿看到那个女子,受此羞辱。
而宁王却是暗中气恼,如此一个使势力强盛的好时机,偏偏落在齐王身上,他却又没有抓住,若是给了他……
而五皇子却暗暗咬牙,这一来,淳于信与阮云欢必然重归于好,自己要得阮云欢,又错失良机。
唯有六皇子淳于坚却是一片欣喜。虽说阮云欢变成皇嫂之后疏远了许多,却也不愿见她伤心。
而于朝中众臣,有的暗道齐王受辱,必然恼怒,有的暗思睿敏郡主又胜一局,暗自警醒。
而于皇帝,却轻轻松了口气。
从指婚那日,睿敏那丫头便平静的诡异,这半个月来,生怕她生出什么事来,还好,到头来,也不过是永乐公主离去,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不影响两国和睦。
行出大殿,齐王殿下终于轻轻松了口气,此刻方觉,纵然不是因为阮云欢,让自己娶一个素无情感的女子,也是一件极为恼人的事。如今,当真的万幸!
依旧回入兵部,齐王殿下的心思又转到齐王妃身上。散朝之后,永乐公主回国的消息必然很快传开,那么……小狐狸自然不会不知,她,会不会命人前来相请?
想到很快见到自己的王妃,齐王殿下心头便不禁跃然,命人备水沐浴,换了件崭新的袍子,端坐厅内看书,一双眸子,时不时瞟向门外,只等着齐王妃派人来请。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赵承?还是白飞?
哪知道这一坐便是一整日,齐王府莫说是来人,连苍蝇都不曾飞过来一只。
齐王殿下心中恼怒,咬牙道,“阮云欢,本王已退一步,难不成你竟不知错!”但是不管他如何愤怒,天色还是一寸寸暗了下来,齐王府那边,仍然毫无动静。
齐王殿下心中不稳。难不成,小狐狸竟然没有得到消息?
想了想,将路宁唤来,仍寻个由头命他回府。江河言语太少,路宁比较多嘴,回去定会向旁人说起。
待到天色全黑,路宁终于回来,交待了差事便要退出。齐王殿下忍不住将他唤住,问道,“府里可曾有事?”
路宁想了一瞬,说道,“闻说南院再有两日便可修葺齐整,旁的……并没有什么事!”
淳于信大急,问道,“还在修院子?”
路宁点头,“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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