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忙起身去打听,不一会儿回来禀告道:
“回小主,皇上去了寿毓宫那边,听说贵妃娘娘今日特意为了您这一胎去佛堂祈福呢。”
闻言,江玉缳控制不住的冷笑出声,似乎下定了决心,她一双眸子紧紧闭了起来,果然啊。
皇儿,是母妃对不住你。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底尽是冰冷:“将丽儿喊进来。”
丽儿是她宫中最不起眼的小宫女,也是她进宫时穆大将军送给她的唯一心腹,可以帮她跟宫外传话,轻易不能动用。
如今,也该让大将军来一趟了。
……
穆绒在提筷前听到太监高呼“皇上驾到”的声音时,白眼差点飞上天。
这人怎么次次卡着饭点过来啊。
魏胤崇倒是一点也不见外,来了就直接坐下,等着宫女为他准备碗筷。
“爱妃,朕都听说了,你今日特意为媛贵人上香一事。”他看着对面的女子,动容的道。
即便心里再不甘,也依旧心疼自己的骨肉,她就是如此的爱着自己,魏胤崇眼底泄露出丝丝情谊。
穆绒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唇角。
她这个样子,看在魏胤崇眼里却是另一种恬淡的美好,一高兴,又是赏了许多东西。
饭后,从喜上前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穆绒识相的去了内间。
不一会儿,他也跟进来:
“爱妃,你许久不见穆大将军,他对你也是甚为思念,刚刚递了折子,况且媛贵人到底是穆家出来的,如今她有孕,穆大将军于情于理都该来一趟。”
穆绒眼眉微挑,可有可无的道:“但凭皇上做主。”
在他准备离开前,忽然又开口: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需要跟您商量,昨日有宫女在昌和殿外发现一些残留的药渣,经过太医检验,都是催情的药物。”
说到这里,她抬眸瞥了魏胤崇一眼,只见他心虚的躲了下眼神。
昌和殿,是德嫔住的地方。
“此事虽没有明确制止,但如此歪风邪气若得以蔓延,最终损坏的还是皇上的身子,当年太后对此也是极其厌恶的,臣妾以为,不能轻易放过。”
魏胤崇脸上一阵燥意,见她搬出太后来,只得道:“后宫之中,你做主便是了。”
“此事不可轻拿轻放,这东西来源不明,宫中是肯定没有的,说重了,便是妃嫔私联宫外。”
这话倒是戳中了魏胤崇的心思,他最怕的便是后宫妃子手伸太长,被穆绒一提醒,神色也严肃起来。
穆绒见他神情一变,唇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下。
德嫔是原小说世界里后期磋磨原主最多的人,她当然要在自己还有些权势的时候多做一些。
等魏胤崇离开寿毓宫的时候,太监已经去了昌和殿传旨。
“降为贵人?禁足半年?”
德嫔一个腿软跌在地上,她以为皇上昨日直接离开,就不会再苛责自己的行为,却没想到惩罚来的竟如此之重。
“德贵人身边的奴才伺候不周,统统送至束导院,奴才会重新遴选宫女太监给贵人送来。”
束导院?德贵人吃惊之下,抬头看着宣旨的太监。
束导院是专门调教奴才的地方,手段强势,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
皇上这是要把自己身边得用的人全都赶走啊。
昨日还沉浸在自己被皇上临幸的喜悦中,今日就被打入了谷底。
等昌和殿的人都散了后,她才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本应在下午送来的点心茶水,御膳房都直接省了,若是平时,她定要闹一番,可是才惹怒了皇上被降位份,她也只能含泪忍下。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里面的茶水已经变凉,顺口就想喊宫女的名字,却发现眼下连个宫女太监都不在身侧,她想喝口热茶都要自己烧水,思及此,气得她将茶壶直接扔在了地上。
半年的禁足,如何熬得过去啊。
……
刚送走魏胤崇不久,穆绒那位曾经最敬重的父亲穆忠礼便来到了宫中。
“参见贵妃娘娘。”
“爹爹不必多礼。”穆绒这样说着,却是坐在主位一动不动,等他规规矩矩行完礼后,才让鸢之赐座。
只剩父女二人后,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穆绒低头,一手用茶盖撇着沫子,一边轻轻的吹着,眉目间一派从容。
这倒让穆忠礼有些拿不准了。
他本以为女儿见了自己,定是要哭诉一番江玉缳有孕一事,他自接到传话,就准备了一肚子对穆绒的说教,但此刻她的淡定异常,却是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干巴巴的开口:“玉缳有孕一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穆绒放下茶杯,奇怪的看着他:“爹爹这是什么话,本宫能如何打算?”
穆忠礼尴尬的捋了下胡子,接着道:
“她到底是你的表姐,她若得宠,与你也有好处,总好过皇帝宠爱别人来的强。”
“爹爹对表姐可真是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跟她是亲姐妹呢。”
穆绒意有所指的望着他,见他脸上神情成功僵住,嘴角笑了笑。
穆忠礼眼底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烦忧不已。
一方面,他对不起江玉缳的娘,对不起她们母女,千方百计的想要补偿;另一方面,穆绒又是他的嫡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十分无奈。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想再插手,若皇上真的对玉缳能另眼相待,也是她的福分,当年她的母亲没能跟着自己,他不能再让玉缳重蹈覆辙。
怪只能怪穆绒没有母仪天下的命。
况且前二十年,她身为穆家嫡长女,享尽了荣华富贵,后半辈子便让一让自己的亲姐又能如何,况且有自己在,总归也能护着她就是了。
若穆绒知道面前这位‘伟大’的父亲如此做想,能直接一口茶水喷他脸上。
自己做的孽,竟然想让女儿来还债,啊呸!
父女两人没说太久,心里还装着事的穆忠礼便起身告退,去了长喜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对江玉缳好一些。
穆绒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总之,等第二日她醒过来时,鸢之便慌慌张张的进到殿内。
“娘娘,媛贵人腹中的小皇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