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闻江玉缳的孩子流掉时,穆绒怔了一下,随后脸色便恢复寻常:
“如何没的?”
“据说是昨日夜里便有些不适,一早直接见了红,太医来了后直接就说不行了,娘娘,奴婢服侍您快些起来吧。”
穆绒身为贵妃,后宫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定是要在场的。
等她们这边收拾妥当,长喜宫已经是惨淡一片,随后众多妃嫔也都陆续赶到。
“给贵妃娘娘请安。”
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位妃子,穆绒穿过她们,直接走进内间。
江玉缳面如死灰的躺在床榻上,嘴中不停的呼痛,宫女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着。
她瞥了一眼便眉头皱起,抽出帕子放到鼻下,遮掩着满屋子的血腥味。
江玉缳还真是下得了狠手。
她退出来,对着太医道:“媛贵人为何会如此?”
太医斟酌许久,才道:“似是中了毒。”
“哦?”
穆绒眉头一挑,回身坐在椅子上:“去请皇上了吗?”
“回贵妃娘娘,皇上还未下朝,已经着太监在那里候着了。”鸢之道。
“嗯。”
她应了一声,看着挤成一团的妃子,将目光放到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身上。
明知道皇子没了,还穿的如此艳丽,果然是个没有脑子的,难怪让江玉缳轻易拿捏,做了傀儡。
原小说世界里,就是这位孟嫔试图在江玉缳的膳食中下药,但是被她发现躲过。
等孟嫔第二次下药时,已经转变了想法的江玉缳便顺水推舟的流掉孩子,最终以此利用孟嫔,让她指证原主,让原主进了冷宫。
此刻人群中的孟嫔还在沾沾自喜,殊不知很快就将踏上一条死路。
她用药的剂量是刚刚好能够流掉一个孩子的,但是穆绒怎么可能会让两个人轻易就能狼狈为奸。
她压下唇角,垂首喝了口茶。
而妃嫔中的淑妃也是一脸疑惑,她确实有过动手的念头,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究竟是谁抢先了一步。
她将目光放到主座的贵妃身上。
……
后宫这边气氛低迷,前朝也同样十分紧张。
魏胤崇在龙座上大发脾气,底下的官员则是大呼冤枉。
殿内的一角,用金丝薄纱围起了一处地方,隔离开外面的吵闹,飘逸又宁静,与这朝堂格格不入。
而里面的人,也有着超凡的面容和气度,此人正是国师大人。
国师本不需上朝,只是今日他正好来汇报动土事宜,被皇帝邀请坐在此处。
而在玄魏王朝中,国师拥有特别的地位,是以不必与众官站在一起。
他无聊的听着殿内之人的争锋相对,闭目养神,直到耳边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
“臣以为,贵妃穆氏不堪其位。”
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缓缓睁开,视线射向薄纱外的朝堂。
龙座上的魏胤崇一顿,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穆将军,沉声道:
“穆氏毕竟曾是朕的结发妻子,她并无大错,此事不必再提。”
得益于他的不停暗示,前朝后宫都觉得穆绒是个嚣张跋扈的宠妃,时不时便会受到言官的弹劾。
正因如此,当初要求他立穆绒为后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而且今日朝堂之上,丞相一党贪腐一事证据确凿,已经被革职查办,他多年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朝堂得到肃清,后宫也不会再有人插手。
这些年针对穆绒的指控,和她承受的骂名,也可以放一放了。
听着外边人的讨论,国师脑海中不自觉出现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和盈盈的笑。
嚣张?刻薄?嫉妒?
这些陌生又可怕的词汇竟然是形容她的?
一股没有来由的戾气涌上心间,手中握着的册子瞬间被震碎。
他这才回过神来。
垂眸看着手中已经散开的书页,他愣怔几秒,之后便随意的放在桌上,敛神重新阖上双眼。
朝堂上的魏胤崇此刻是意气风发,可惜他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宣布下朝。
他神清气爽的走到殿外,却没想到被告知媛贵人流产的消息。
他一阵恍惚,快步赶到长喜宫。
……
江玉缳在经历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眼睁睁的感受着孩子一点点的从她体内消失。
这一刻,她的眼泪无需伪装,她咬牙告诉自己,孩子总归还会再有,现在最重要的,是留住魏胤崇的心,绝对不能让他爱上穆绒。
迷迷糊糊的重新醒来,她终于看到了一脸心疼的魏胤崇。
“皇上……”她声音嘶哑着哭喊着。
“玉儿。”
魏胤崇握住她的手,不住的安慰着。
“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她迫不及待的哭诉着委屈。
外间的穆绒没什么表情,倒是孟嫔,在看到刚刚皇帝的震怒之后,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
这边皇子被害一事还没理清,那边淑妃已经知道了自己父亲锒铛入狱,整个家族被被抄家的事。
她不顾阻拦的跑到里间向皇帝求情。
“皇上,我父亲他是被冤枉的啊,他不可能贪污的,求皇上明察秋毫。”
“淑妃娘娘,眼下皇上正为着小皇子的事伤心,您要不先回宫中?”
大太监从喜好心的提醒着。
可此时的淑妃哪里还能听的进去,她在里间拼命的替自己家人辩解着。
而魏胤崇的怒气也到了临界点。
淑妃的父亲丞相,仗着两朝元老的身份一向不将自己看在眼里,肆意结党营私,如今不过是自作自受。
他对着淑妃一通训斥,似是要将这些年的愤慨全部宣泄出去,最后直接将她的位份降为贵人,打进冷宫。
这番变故让外间的妃嫔们全都怔住了,堂堂淑妃,竟直接打入冷宫?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一侧。
殿内只余江玉缳嘤嘤的哭声。
从魏胤崇的态度,她知道了淑妃的家族已倒,不禁更是悲从中来。
若能再早一些,是不是她的孩子就不必牺牲。
可惜一切已经来不及,江玉缳把这一笔债统统算在了穆绒的身上。
若不是她引诱了皇上,自己就不必如此铤而走险将孩子流掉。
她眼底扭曲一瞬,随后对着魏胤崇柔声开口:“皇上,这是您的第一个皇子,您一定要帮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