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郁眠抿唇，把纸巾又往前伸了伸：“擦一下吧。”
她喊：“爸爸。”
郁振江接过，擦干净了洗完冷水脸后残留在脸上的水珠。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许久，郁眠主动开口：“是要回去了吗？”
郁振江点头：“晚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缺席，回程的机票早就定好了，还有半个小时。”
“那没有剩多久了。”
郁振江没开口。
郁眠小声道：“我以为至少还能一起吃个饭。”
“跟姐姐吃饭。”郁景宁把嘴里的巧克力吃完，连道：“宁宁要和姐姐一起吃饭。”
郁振江道：“眠眠……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市吗？这里终究不是你本家，至于你爷爷…研究所那边催了很久了，一直劝不回来，昨天知道我要过来这边，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郁眠不自然的捏紧了一点衣角，有些紧张道：“耽误到爷爷做研究了吗？”
她之前还写让爷爷把郁景宁留到连城，考虑不周全，此时才骤然发现……要留在连城的，原本应当只有自己一个的。
“主要还是看你爷爷自己意见。”
郁振江道：“若你能跟我回京市，我们就一家团聚了，这样不好吗？”
“宁宁也想姐姐和我们一起回去。”
郁眠笑着，涩声道：“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宁芮阿姨对我的态度，我怎么可能和她一家人？”
“她这件事做的不对，日后我会约束好她。郁景宁有的东西你也不会缺任何一份，你永远是郁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郁景宁听不出他妈妈的名字，只知道姐姐又不和他一起回家了，瘪了瘪嘴还想要哭。
被郁振江冷漠的眼神瞥了一眼，可怜的吸了吸鼻子，还是把哭意忍回去了。
郁眠摇了摇头，坚定道：“爸爸，我成绩进步很多了，在这里我比京市附属高中要过得自在一些。”
“对了爸爸，你今天有注意到我同桌吗？他成绩很好，一直是年级第一，我就是在他的辅导下成绩才进步那么快的。”
她原本也没指望郁振江会和爷爷一样能给阿谨很高的评价，但也想让他知道自己成绩能有这么大的提高，是因为在这个班级里，遇到了还不错的人的缘故。
可郁振江的反应却很奇怪，他先是露出了一个很厌恶的表情，后又似乎觉得在孩子面前应当收敛一些，表情就又平缓了些。但终究算不上是好脸色。
他道：“你同桌不是特别适合相处的人，你以后还是和他少来往一些。”
郁振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忽道：“还有些时间，不如我去找一趟你们班主任，把你们两个调开吧。你不要和他多接触了。”
他说着就要走，郁眠被一连续的话惊的没反应过来，堪堪拉住郁振江，懵懵的问：“爸爸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再和你同桌这样的人玩了，尽早离开。”
郁振江还想要走，郁眠紧紧攥着他的手，着急的问：“爸爸，你在做什么？我不要和其他人坐。我同桌怎么了？他没有做任何错事，你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
她有些语无伦次道：“他很好的，他好早就去自己赚钱了，为了给家里补贴家用，每天下课要做好几份工，他都撑下来了。他也从没有抱怨过什么，他……他还给我们压题……”
郁振江忽然道：“你在和他谈恋爱吗？”
郁眠心停了下，说不出话否认的话来。
他们没有正式在一起，可心意相通，彼此互相喜欢，郁眠不愿意说他们没有在一起。
沉默了很久，郁眠还是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郁振江道：“没有在一起最好，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以后的结婚对象只能是顾家的大少爷，其余人都不行。”
郁眠怔怔抬头。
郁振江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太严厉了，不想又破坏了两人间好不容易好点的氛围，微微缓和了点语气：“总之，既然你现在还不想闹得那么难看，你也长大了，爸爸就不干涉你的同学关系了。”
“但是，你同桌和你只能有同学关系。再多的心思你没有就罢，有了也趁早给我停了。他不是你应该去沾的人。”
郁振江堪称温和的摸了摸郁眠的头，道：“爸爸带着弟弟先回京市了，你把话带到爷爷，在连城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决定回京市了给爸爸打个电话，爸爸派人去接你。”
郁眠迷茫的问：“爸爸，我以后……只能嫁给顾天昊，是什么意思？”
郁振江道：“字面意思。”
“顾郁两家在你们身上早已订下婚约，只等你们年纪到了就会完婚。”
京市显赫的几大家族里，除了各自不可替代的支柱产业外，最常见的维系地位的手段就是家族联姻。
郁眠一直知道，也清楚妈妈在世前想把自己许到顾家的心思。可是一直没有明确的告知过她，后来费舒瑜又不幸去世了，她便也没当过真。
甚至后来顾天昊来连城找她，说要带她回京市住学校旁边的小公寓里，她也拒绝掉了。
可如今，这个消息，突然就被郁振江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强硬的摊开在了他面前。
“对了，安家的女孩子与陆家大少爷也是一样的情况，安然比你要大些，过几天就要订婚了。你从前不是和安然那女孩子亲近吗？如果想去，也可以请假回京市看看。”
郁眠无意识嗯了一声。
直到郁振江带着哭闹不肯的郁景宁离开了都没反应过来。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嗡嗡的震动声，郁眠被惊了下，片刻后按了接听，一个大喇喇的声音炸开在耳边。
“喂，眠眠？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乔女士总算慢慢吞吞的问完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了，说要找你一起吃饭呢，你现在还在教室里吧？我上来接你行不？”
费绪野那边伴着脚步声，他边走边道：“对了，郁爷爷是还在你旁边还是先回去了？乔女士说大家一起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