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满是鞭痕的手臂,秦然没有上药,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想象着今天的事情,沉默出神。
试卷不是她偷的,却在她进过教导处后丢了,秦峥没把自己在学校的事情告诉妈妈,她却知道了,这件事总隐隐觉得没有那么寻常。秦峥也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是个真小人,对她的讨厌从来不掩饰,但是说一不二,说了没有就是绝对是没有。
那么,到底是谁看她不爽要害她呢?
只可惜,她今天没看见那个女人的模样,那个人为什么要害她呢?于她有什么好处?秦然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昏沉入睡,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看了眼窗外,夜已经深了,她披了件睡衣,去厨房里找吃的。
轻手轻脚打开门,秦然发现,秦峥还在客厅里复习,他开着台灯,昏黄的光影中,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答卷。
秦然微微楞了一下。
秦峥瞟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又低下头去了。
秦然就想不明白了,秦峥的房间比秦然的房间大了一倍,那么宽敞,那么舒服,他为什么不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呢?难道呆在客厅里很爽吗?不嫌被爸妈念得耳朵生茧么?而且,大半夜的在客厅里喝咖啡,不嫌吓人吗?
秦然抿了抿唇,走进厨房里找吃的,她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肉片了,没有饭,她随便吃了几块,又从冷藏室里找出冰块,包在毛巾上,给自己手臂上的鞭痕消肿,整个过程中,她不住轻轻吸气,被冻的。
手臂上这鞭痕要是不消,她以后就不敢撩袖子了,十月的天气虽然凉凉的,但穿短袖也是刚好。
希望明天鞭痕就可以消散……
翌日。
B班门外聚了一群来看热闹的同学,他们都是冲着昨天秦然去A班堵韩遇的事情而来的。
议论声如下: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那个偷窃未遂的小偷去A班堵韩遇了。”
“为什么啊?”
“可能是暗恋韩遇,害怕自己做的丑事被韩遇知道看不起她吧。”
“暗恋韩遇?就她?哈哈哈哈……”
“做了那种丑事还敢喜欢韩遇?简直是自不量力……”
可无论议论声有多大,秦然都趴在桌上,裹着长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郁舒娆把聚在窗边的外班同学都赶跑了,“喂,你们不要挤在这里了,都回去,不要影响我们班的同学学习。”
介于郁舒娆这个学霸的威力,大家虽然不满但也没有继续堵在那了,努努嘴,讪讪离开。
秦然翻过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笑,“谢谢,不过他们爱说就说吧,没关系。”
“不行,这些人太烦了,成天堵着,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有事干他们还会来这吗?没事的,随他们吧。”秦然不拘小节,他们爱看就看,她无所谓。
“我是怕你不开心。”
“我不会不开心啊,这世界就两种人,一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中,辛苦自己的,另一种就是活在自己眼中,让别人辛苦的,我就是第二种,只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愉悦别人,也没空去愉悦。”
郁舒娆被她逗乐了,“你真不难过?”
秦然摇头。
郁舒娆凑到她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眼珠晶亮,“那你昨天去A班找韩遇干嘛?”
秦然抱着自己的手臂,面容恍惚,“你不是知道吗?我偷窃未遂的那张卡片,就是韩遇的,拿不回来了,所以去跟他道歉。”
郁舒娆微微吃惊,“OMG,我不知道你是去道歉的,你没事吧?”
“没事。”
“真的没事?”郁舒娆还是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有你这么体谅我,我怎么会有事呢?有友如斯,夫复何求。”她沦落至此,郁舒娆还这么关心她,她想,她便是她真正的挚友了吧,不在乎所有人的眼光,信任着她,关怀着她。
郁舒娆微笑,“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并没有。”
“要是不开心,就跟我说说吧,别自己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秦然叹了一口气,脑袋压在手臂上,懒洋洋道:“我真没事,舒娆,你要是不信,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情,就从此不能出来见人,然后去死吗?”
郁舒娆摇头,“当然不是。”
“所以就是这个理。”秦然转动眼珠,眉宇舒展,“昨天我是挺难过的,但今天我已经没事了,说我不记事也好,说我没心没肺也好,但是我坚决不活在别人眼中,我又不是没有思想,干嘛要别人说什么就伤心什么?那样我岂不是对方的傀儡了吗?”
张主任不就是要羞耻她,让她自卑吗?她非不难过,张主任能怎么样?
还有,韩遇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她确实弄丢了他的卡片,这个错误她要承认,但她并没有因此懈怠,她还是很努力的想着办法,不要灰心,只要心中怀有一线希望,只要她把韩遇的卡片找回来,她就可以重塑自己的尊严,为什么要感到羞耻?为什么要去伤心?羞耻和伤心能帮助她拿回卡片吗?不能!所以那些负面的情绪只会影响她的正能量而已,她要甩开那些负面情绪,努力把卡片拿回来。
郁舒娆噗呲一笑,“你这小妮子,心思还挺反骨,要是别人经历你这事,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呢?”
“那是别人,不是我秦然。舒娆,如果遇事就要难过惆怅,那豁达这个词要用来干嘛?用来观赏吗?正所谓想多了头疼,想通了心疼,不开心的事情,我们索性就不想了,一了百了。”
郁舒娆微微怔住,望着她,瞳孔清明,“所以我特别崇拜你,秦然,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人好阳光好向上,一点也不会为了事情难过悲伤。”
“人活着就一世,舒娆,好好爱自己,就够了。”
阳光下,郁舒娆望着秦然,她跟昨天没有什么两样,头发箍得好好的,整洁干净。郁舒娆再次怔住了,她从没见过心性这么好的女孩,似乎什么都打不倒她,坚韧不服输。
这就是秦然,就算她满身是伤,她也不愿被人看见,总是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似乎永远是淡淡的性子,不紧不慢,不急不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