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泫和慕容祁说了一会,慕容明在一旁撑着下巴听,这段时间慕容明这个折冲将军也建立了不少军功,前段时间甚至带领手下的人把高句丽的一支队伍给全部冲散,别说保持军阵了,被冲散之后,他令手下的那些骑兵将原先看似铁板一块的队伍冲的七零八落。
军阵一乱,接下来几乎就是收割首级了。
慕容明年少归年少,但在战场上的才能还是不错。他这次也不用像前几次一样,被慕容泫当做小孩子看。
他看了一会,发现慕容泫已经将围攻丸都城的事讲的差不多之后,他也就告辞出来。反正正事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就是一些零碎事,他都没有耐心了。
“四郎还是以前那个脾性。”慕容祁瞧着慕容明走出去,打趣似得和慕容泫提了一句。
“这脾性不变,其实也是一种福分。”慕容泫笑道,话语里似有感叹。
慕容祁点点头,“说的也是。”虽然慕容明已经不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但依然是最受宠的儿子。上头有个喜欢他的阿爷,自然过得比其他兄弟要自在许多。慕容祁想到慕容泫,慕容泫的年纪也只是比慕容明大了那么几岁,眼下甚至十八都没有,但有时候言行举止和老者无异。
有时候他们这些族中的兄弟瞧着慕容泫,都觉得他老沉的几乎有些过分,就像一个老人换了一张年轻人的皮囊。不过眼下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说的是有了秦萱的缘故。
“这一次之后,大王或许要给你和四郎娶妇了吧?”正事已经说完了,自然是要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例如女人。
慕容泫面色一僵,前世他不受父亲重视,舅父倒是一心一意想要把自家的女郎塞给他,结果不巧那个女郎年少夭折。那会他心里想的是大丈夫顶天立地,妻子甚么的可以推后,结果一直等到了秦萱。
要是前生在遇见秦萱之前,他也无所谓自己的妻子是谁,用汉人的话说,尊重妻子就可以了,要是两人实在过不下去,还可以和离另外再找。谁也不是少了谁就过不下去,但经历了一回,他真的觉得,有时候一样的位置,但不是那个人,浑身上下都难受。
那么还不如空着。
“我没有那个意思。”慕容泫笑了一声,“何况这件事也不急。”
“那不一定,大王子嗣并不多。如今世子和二郎都已经娶妇了,就剩下你和四郎了,为了抱孙子,说不定也会给你们物色的。”
“恐怕……阿爷最近没有这么个心思。”慕容泫一开始被慕容祁那话说的有些心乱,这会平静下来,想事也清晰多了。他并不认为重来一次就能照着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走过场,例如他这么早就露出锋芒,势必会引来慕容煦的忌惮。他和慕容煦做了一辈子的死对头,甚至不得不在面上装作臣服的模样。自然也不会愿意他有一个得力的妻族,他们这几个兄弟,除了他之外,个个娶的都是鲜卑大族女子。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明。
父亲一定不会愿意看着自己儿子娶个出身平凡的女子为妻,而慕容煦也不会容忍他弄个外援来。
所以这件事他觉得十有八·九成不了。
“四郎说不定会有。”慕容泫笑了。
“哪里有让弟弟娶妻,兄长还光棍着的?”慕容祁听到这话也笑了,他想到鲜卑人的风俗,发现还真的有可能。
*
秦萱出了帐子之后,带着梨涂就走马上任了。眼下正在打仗,而且立刻就要围攻丸都城,在扎营的地方站在高处都能看到那边的丸都城城墙,这种时候任何事都要快。
秦萱拿了那块似乎是出自前朝的印,那块印小的可怜,只比她指甲大那么一些,挂在腰上半点感觉都没有。她走马上任之后,先去见自己手下的小头领,兵们必须和自己的伍长熟悉,然后伍长必须和头上的什长熟悉,什长要和百夫长熟悉。等到上了战场才能完全按照指令作战,进退如一。
要是连上头甚么样都不知道,到时候出事了指不定就是上下军令不通,不用别人打,自己就能乱成一锅粥。
中郎将手下几百人,几乎和正偏牙将差不多。人数上千的话,那就是要到杂号将军那一挂的了。秦萱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做到杂号将军那个级别,虽然说是杂号的,但毕竟也是将军,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啊。
她和那几个百夫长说了一会话,算是认了个脸,然后就散了。她从褥子上站起来,向上跳了跳,然后就去找冯封等人了。
秦萱到底和那些人共事了一段时间,日后也是和她一样身上有着慕容泫的印子,相处好了,日后相逢一笑,不是帮手也成不了仇家。
她这么想,但突然想起,眼下自己这身份,去慕容泫那边,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以前她是亲兵,现在她是中郎将,除非有重要之事禀告,否则不能靠近中军大帐。
秦萱只能这么算了。晚上拿出自己积攒下的些许私蓄,让梨涂拿着去伙头兵那里,让他们做点好吃的来。
到底是升迁了,心里高兴自然是要吃点好的喝点小酒来祝贺一下。哪怕身边没有以前的朋友,自己也能和自己喝上一杯。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梨涂办事很快,把东西交给他之后,他过了一会就回来了。从膳盒里头拿出几样小菜,还有做的软软的烤肉。
“果然那些孙子嫌费事。”秦萱尝了一口笑骂道。她还记得以前在军中吃到的烤肉都是干巴巴的。
秦萱给梨涂盛了满满一碗给他吃,梨涂吓得够呛,不过被当做人看的滋味到底是很好,他捧着碗坐到角落里头。
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外头偶尔有巡逻兵士走过,整齐的脚步声都能传到帐篷里头来。梨涂跟着秦萱吃了不少的好东西,但这回的饭菜吃的最开心,他把最后一口吞完,那边门口的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将士走了进来。
梨涂有些疑惑,明明今日主人没有约人啊。
那人的胄戴的低,加上帐篷内灯火不甚明亮,甚至不能把那人容貌看清楚。眯眼去看,之看到那人身材高大,瞧着就不是个瘦弱样子。
秦萱听到响动,下意识的去抓手边的环首刀。
“小人奉将军之命前来。”那人突然出声,“还请中郎将莫要慌张。”
他声音这么一冒出来,秦萱脸色顿时精彩了,她砖头看向梨涂,“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了,出去吧。”
“唯唯。”梨涂对秦萱道,很快起来走出帐篷之外。
等到那边梨涂走出去之后,她站起来对那个军士叉手,“将军。”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甲胄下的脸,“听出来了啊?”那张脸长得俊美非常,哪怕身上的甲衣并不起眼,但他的姿容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秦萱不知道慕容泫这到底是玩些什么,不过鉴于他之前干的事。秦萱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些,她对上慕容泫打赢他的几率有六七分,上回他熊熊亲过来,直接被她一个左勾拳揍翻在地。
慕容泫的实力也不差,真打起来,会把外头的人给吸引过来。
“将军来小人这里……是……”秦萱颇为艰难的开口,她知道慕容泫的心思,但是眼下慕容泫的这些个心思对她来说有好处,但也有坏处。
有好处,说不定能够往上爬的更快些。但坏处……要是他兽性大发,打还是不打?说实话他长得挺好的,而且出身好,身材应该也不错,睡了绝对是她赚翻了。可是她眼下偏偏是最不能脱衣服的那种。
“过来祝贺你高升还不成么?”慕容泫笑了,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好看,甚至一笑一颦都是风景。
“冯封那些人来不了,我便来祝贺你。”
秦萱一听,脸上的神情就更加奇怪了,“将、将军?”
“怎么?你不欢迎?”慕容泫故意问。
秦萱干笑了两声,“当然不是,小人能有今日都靠将军的提拔。”说着,她赶紧把上座给让出来,甚至翻出一个还算是比较新的坐褥铺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把慕容泫给请到那上面去。
慕容泫憋着笑,在坐蓐上坐下,他看着那边还站着的秦萱,“你也坐吧,一个人坐着挺不舒服的。”
“唯唯。”秦萱坐下来之后,给慕容泫摆好酒杯,把桌上的酒给慕容泫倒上,“小人这里没有好酒,将军请多海涵。”
倒到杯子里头的酒有些泛绿,而且浑浊,卖相不好,其实喝起来味道也不好,喝到嘴里有点点酸味。
酒都是拿粮食酿成的,粮食这会就是货币,拿钱酿酒再怎么奢侈,也只有这么点儿。
“无妨,人在外面,总是不能讲究的。”慕容泫拿起桌子上的酒盏抿了一口,酒液灌入口中,酒液的酸味在舌头上冲开。
“看来你很高兴。”慕容泫瞧见案几上的几样菜,抬头对秦萱笑了笑。
秦萱傻笑了两下,“人逢喜事精神爽,小人也不能例外。”
慕容泫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赶了过来。他想要和她一起过生辰,以前那么多年,他都是私底下偷偷在这个日子来祭奠,现在只想好好看看她。
“以后这样的好事说不定还不少,若是场场都这样,说不定很快就胖起来了。”慕容泫道。
秦萱听了只是笑,在军营这个地方,身上的肥肉养不住的。
她见着慕容泫喝酒,连忙给他续上,慕容泫喝了一杯又一杯,他瞧着秦萱给他倒酒的样子,问道,“以前常常喝酒么?”
“哪能啊。”秦萱这会放松下来,语气也随意了许多,“酒这东西贵的很,哪里能常常喝?”这会的酒都是纯粮食酿造的,度数根本不高,喝到嘴里甜甜的,和日后的甜酒差不了太多。她一口气喝一整坛都不成问题。
“那以后我请你喝吧。”慕容泫几盏酒下肚,身上开始热起来,他拔下脑袋上的胄,没了束缚乌黑的发丝顿时落了下来披了满肩。
秦萱其实有些看不惯男人长发披肩的模样,总觉得丑,但慕容泫不是这样,他那一头长发是真的好,乌黑光泽,瞧着比女人还要好许多不止。
秦萱瞧着他伸手将落到耳边的头发撩到背后去,修长白皙的手指和乌黑的长发落到一处,十分的和谐和养眼,再加上那张脸,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男人真是个祸害!
秦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瞧见慕容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眼睛狭长,眼梢微微向上挑,说不尽的风流。
秦萱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她慌慌张张垂下头去,也不说什么自己方才失礼了之类。脸上滚烫滚烫,她不伸手去摸,都知道烫的厉害。
慕容泫优雅的脖颈微微转过来,他附身下去拿桌上的酒杯。一缕乌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下来。
他身边的人不小心抬头看到的又是他美色尽情显露的一幕。
酒喝多了,难免身上发热,他不耐烦的解开身上甲衣的系带,扯松了襟口,一段雪白就从衣襟里袒露出来。
秦萱觉得这顿饭自己吃的真是太煎熬了,原本自个喝小酒吃点菜什么的最逍遥,结果来了个慕容泫,他到了这里,自己还得伺候他,吃都不能吃好了,更何况他还没事以□□人!
这太难过了!
慕容泫瞧着秦萱坐在那里,有些手脚无措,他笑了好几声,而后自己从她的手里将酒壶拿过来,“这些事我自己做就好,何况你也不稀罕做这种事。”
秦萱一下愣住,不过她嘴里还是说,“怎么会呢,能够给将军斟酒,是小人的福分。”
慕容泫一听,立刻笑起来,他索性将酒坛里头剩余的酒全部倒到酒杯里头,一饮而尽。
他朦胧着双眼瞧她,感觉自己如在梦中。
“福气?”升高的体温让他觉得有些不适,扯开了衣襟,雪白壮实的胸膛就露了出来。他一只手撑在地上,缓缓靠近秦萱,他速度很慢,像是怕吓着她。
秦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下移到他露出来的胸膛上。
“不,你才是我的福气。”他说话呼出来的气里都有酒味。
“将军,你喝多了。”她道。内心挣扎,几乎自个被劈成了两半,这两半互相打架。一个叫着赶紧把面前这个妖孽推开,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另外一个人说,还怕他,直接扑倒玩一番了事。
“我喝多了?”慕容泫噗嗤的笑了几声,“我喝酒喝了几十年,这样的酒……怎么能够让我醉……”他眼神迷离,脸色绯红。
“是真醉了。”秦萱扶额,连喝酒几十年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不是醉是什么,显然还醉的不轻。
“你其实挺喜欢触碰我的,是不是?”慕容泫朝她耳朵里头轻轻的呼气,秦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顿时就冲上了颅顶。
她出手一把扣住慕容泫的脖颈,狠狠将他压在地上。
慕容泫躺在那里,不动怒也不反击,只是笑,“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秦萱抓住他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拖起来,那张线条优美的唇,好看的很,上面残留的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渡上了一道亮。
“你……”秦萱呼吸粗重起来,她恨慕容泫发疯跑过来,但这会她好像也不受控制了。
她腾出一只手,狠狠拽住那头乌鸦鸦的长发,迫使慕容泫仰起头来,她带着一股凶狠劲儿啃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唇和他的体温一样滚烫,秦萱狠狠的啃咬他的唇,血腥味道从口腔中弥漫开来,她狠狠啃咬,狠狠的侵犯,被她拽着头发的男人却温顺的不像话,似乎没有半点感受到痛,甚至主动探出舌尖来。
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他温顺的模样让秦萱放开了扯住他长发的手。
“嗯……”慕容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甜腻满足的哼鸣,他抬起手来扶上了她的腰,隔着几层的衣服不轻不重的揉着,力道恰到好处。
秦萱察觉到他的动作,咬上他的喉咙。舌尖滑过那些被牙齿要出来的齿痕,成功让他身体战栗起来。
他是军中的大将军,但现在却被她这么把玩着。
“萱……”他嗬嗬的喘息了几声,口里喊出她的名字来,秦萱不耐烦听这个,干脆堵了回去。
唇齿纠缠中,她手掌探入他的衣襟内。
她指腹上带着一层老茧,在肌肤上滑过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秦萱察觉到慕容泫的手不老实,竟然试图解开她衣带,顿时就站起来。
慕容泫抬头,眼里带着点儿不解。
秦萱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她喘息着,手背贴上了额头。手背肌肤的那丝丝凉意终于把她的精神拉回来些许。
她看到面前衣衫不整嘴唇被咬的红肿的年轻男人,她逃一样躲到了一边。
夜凉如水,帐篷里头虽然比外头好一点,但也还是冷的。冷意侵入肌肤,让原本发热的头脑冷静袭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看着已经起来了的慕容泫,“小人僭越,还请将军恕罪。”
慕容泫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还留着些许红色的痕迹。
“你想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