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来的那两个羯人当即被鲜卑人吊起来打了个体无完肤,慕容祁意识到慕容泫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从这两个人的口里给套出甚么来,甚至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那么下手起来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挖眼割舌剐肉,基本上能够想到的酷刑都给这两个羯人给来了一遍。行刑的人一开始还是认认真真的刑讯,等到上头传下话来,要狠狠折磨一番之后,就半点顾虑都没有,怎么痛快怎么来。
鲜卑人才经历过一场战役,如今人也不是人,需要用一些鲜血来刺激一下。然后接下来传出来的惨叫都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了。
等到好好的折磨一番,照着慕容泫所说的,直接将两个人架在木架上,两只胳膊摊平,钉子从手掌直接穿骨进肉钉在木架子上。钉在木架子上还没完,把那两个还没断气的羯人吊起来,在重力的作用下,铁钉撕扯皮肉,旁人看着都觉得这两人还是死了的好。可惜也没有人出来给两人一箭来结束他们的性命。
羯人和鲜卑人虽然同是胡人,但是互相都是有仇恨的。看着这两个受难都来不及,哪个愿意多管闲事,用自个的弓箭让他们脱离苦海的?
这两人就这么被吊在木架上,哀鸣了好几日,惨叫才慢慢弱下去。
慕容奎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地盘原先也不是羯人的地盘,都是汉人的,如今石赵皇帝把汉人百姓的马和家中的壮丁都给征走了,留下来的不是耕田用的牛,就是一群老弱妇孺。这样的能够闹腾出甚么动静才有鬼了。
不过他好歹还是记得秦萱,慕容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在慕容奎的耳边提过一句。都说亲兵保护主将天经地义,可是求生是天性,自己跑了的也不是没有。
“这人还算是忠义。”慕容奎道,“让医者好好给他看看,那些药也别吝啬。”
这话说了和没说是一样的,只不过从燕王口里说出来,意思总有那么一丝半点的不一样。
慕容泫得了燕王这话,时不时就把自己的膳食分一些给秦萱,当然不是叫秦萱去他营帐里头一起吃饭,而是分一些出来给她送过去。
军中的膳食多是肉干,鲜卑原本就是游牧民族,吃的基本上都是肉干和奶,果物和蔬菜倒是不多。在辽东那些鲜卑部落里头,肉算不上甚么,那些蔬菜和果物倒是金贵东西,轻易吃不到。
许多人看着慕容泫的那些蔬菜和果物送到秦萱那里,口水都流的好长。他
送饭来的兵士看着秦萱,眼里的羡慕都快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了,可惜秦萱是没有分一杯羹的意识,每日里头吃高汤煮蔬菜吃的不亦乐乎。
说起来她最近有些牙龈出血,多吃点这些,大有好处。
她难得的休息了两天,但是两天过去,慕容奎下令全军开拔。兵贵神速,原本就是突袭,难道还要休整到对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才优哉游哉的上路不成?
秦萱身上有伤,也不得不上马。这次她是准备着大干一场,结果羯人给她搞出这么一桩事来,只得自己用绷带将伤口紧紧裹住,减缓伤口裂开。
这次燕军的行军速度要比前几回快的多,过了易水之后,慕容奎心心念念的便是叫石赵好看,这一次他休息了两天,自然是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秦萱在马上咬牙坚持,背上伤口撒了厚厚一层的止血的药粉,就是防备着在马背上因为太过赶路伤口裂开而导致出血。她看起来在沙场上杀敌杀的很猛,但是最惜命不过。
她知道慕容奎下令急行军,也不过是为了能够突袭,要是她不能够前行,自然会被留在原地,等到大军归来的时候再回去。保险是保险,但是那些军功是想都别想了。
所以咬咬牙,她还是上了。
过了易水,慕容奎带着人在马蹄扬起的重重尘埃中,一路杀到了高阳城。石赵皇帝为了对付慕容,将大多数兵力和军马和船只都调到了乐安城中,乐安守备极强,但是其他的地方就不一定,尤其还事先没有半点准备的。
老百姓的马都已经被拿走了,瞧见鲜卑人杀过来,第一反应不是赶紧的给那些军官们报信,而是赶紧的带着妻儿老小,赶紧的躲起来。
这管事的是羯人,羯人治下,这些年民不聊生。石赵皇帝以下,就没有一个治国的人才,甚至石赵皇帝荒唐到征全国美女入宫,哪怕是出嫁生子了的也不放过,下面的太子皇子有样学样,最喜欢出行打猎,他们在自己的封地上打猎,射的不是那些猛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上面如此,下面更是火上浇油。汉人们对羯人根本就没有半点所谓的笑死人的忠心,在他们看来,羯人是胡人,鲜卑人也是胡人,羯人和鲜卑人打起来,狗咬狗有甚么好插手的?
一路上的平民见着燕军也只顾上带着老小逃命,至于那些守军,看他们自己的运气吧。
不巧的是,守城的那些赵军的运气实在不好,见着燕军杀来,立即要收起护城河上的吊桥,可惜这一回慕容奎早就有准备,“射!”
准备好了的弓箭手立刻对着天空一堆猛射,羽箭被射上天空,而后又向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扑下。顿时射死了不少赵军士兵,这会砍断浮桥已经是不可能了,慕容奎一声令下,燕军们红着眼睛冲向赵军。
赵军原本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开始又被鲜卑人给射了一轮,甚至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上。有些来不及躲避的,直接被燕军的铁蹄踩成了肉酱。
“告诉儿郎们,今日不拘军纪,凡是你们想要的女人,想吃的粮食,甚至看中的奴隶,都可以抢过来!”慕容奎在马上放声大笑。
有了慕容奎这么一句话,燕军之中不管是鲜卑人还是汉人,双眼血红血红的,冲进城内就向富人的居住区奔去。
这年头平民是真的没啥好抢的,女人都干巴巴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瞧着和男人也没太大的区别。但是富人们就不同了,那些驻守在当地的羯人军官们有丰腴的美女和数不清楚的财宝。光是凭这个就比那些平民有看头多了,一窝蜂的人都跑去祸害那些富人了。
秦萱没有跟上去,她倒是想要抢点,可惜后背的伤势容不得她跟上去。抢东西的时候,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是红着眼睛,六亲不认,燕军里头也出过为了争抢财物拔刀相向的事。
她拉住了马缰,街道两边鸡飞狗跳,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几句,后面就有人过来,“秦萱,将军命你过去!”
来人正是冯封,秦萱转过头去看到他,面上露出一个微笑。
“我这就去。”秦萱道。
秦萱跟着冯封一直到了高阳城中的府库。
城中府库一般是存放要交上去的赋税和粮草的地方,燕军一窝蜂进来,这地方自然是没可能幸免。
在门口秦萱看着裴敏之身着铠甲站在那里,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秦萱知道裴敏之此人完美的遗传了士族的装逼基因,当年在高句丽的时候,就好好的装了一回,这次倒是不装了。
裴敏之瞧见秦萱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将军叫我来的。”秦萱道。
“裴主簿,将军是让秦萱来协助你的。”冯封笑道,这话语里头有一两分不怀好意的揶揄。寒门子和世家子,不说势同水火,但也很少有交好的可能。
裴敏之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多余的表情,他看了看秦萱,示意她跟上来。
冯封不会跟上来的,他把秦萱带到之后就走了。
“你难道不是应该在外头么?”裴敏之和秦萱走远了一些,他问道。秦萱是武将,让她来做文人的事简直是浪费,他才听说燕王提起过他啊。
“我背上有伤。”秦萱这会也想起为何慕容泫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城池被攻破,自然是要将府库内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要带走的需要登记在册,秦萱的伤势暂时不能和那些人一样一窝蜂的去打砸抢,但是做些笔头上的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裴敏之顿时就想起秦萱救了慕容泫一事来。他听说那两个行刺的羯人被折腾的几乎成了骨架子,被钉在木桩上挂了那么些时候还没断气,最后还是鲜卑人放出吃人肉的狼,让他们瞧着自己是怎么被活活吃掉的。
他向来喜欢听些小道消息,听到这个的时候,裴敏之差点晚上都给吓醒。早知道鲜卑人都是虎狼之辈,没想到平常文质彬彬,但真的整治人起来,直让人掉眼珠子。
“上回将军对这个很生气。”裴敏之也没提那两个羯人惨状,羯人在裴敏之看来就是一群食人魔,被狼吃掉了也是天理轮回,没太多好感叹的。
说着,两人走到库房里头去,里头的士兵干的热火朝天,将那些粮食还有作为赋税使用的布匹统统都给整理出来。
“外头的那些都是为了犒赏将士,这里才是大王想要的。”裴敏之道。
外头的东西恐怕还比不上高阳太守府府库里头的这些东西要好。
“赵国的赋税重,这里头的可是外头的好几倍。”裴敏之看了一圈,让人把太守府里头的那些空白着的还没写的简牍都给搬过来,要是能够找到纸张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士兵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搬来几卷纸张,裴敏之分一些给秦萱,“来来来,把那些要带走的都给记下来。”
这么多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全部都打包带走的,那些金银布匹自然是一定要被带走。但是那些个粮食就不一定。粮仓里头有陈粮和新米的区别。新米带走,陈粮不要。
秦萱坐在那里比在马背上要舒服,她原本就是呆在这里躲活的。裴敏之只是让她抄一抄记一记,至于其他的事根本就不用她动手。
燕军几乎将高阳城给搬空,和上回对付高句丽一样,那些府库内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直接一把大火烧掉。
另外还发挥了一把鲜卑人的本色,将城池内三万居民全部一块打包带走。一个都不留给赵国。
慕容奎赚的钵满,满意而归。
这么一番闹腾下来,就看石赵皇帝怎么接招了。
消息传入赵国的邺城,倒是像一颗石子没入了池水中,赵国上下都战战兢兢的等到皇帝的怒火。石赵皇帝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怒无常,而且很不喜欢有人和他唱对台戏。上回出兵北伐慕容,朝中有汉臣反对,结果石赵拿着鞭子把人给抽了一顿,人抽了是抽了,可惜后来赵军也被杀的大败而归。那些派出去的将领只有皇帝的养子回来了,其他的不是狼狈而逃,就干脆留在了辽东。
这次石赵皇帝筹怀满志,想要一举将辽东拿下,但燕军抢在之前长驱直入,如破竹之势攻破高阳城,把整座城池抢掠一空,甚至连府库都烧了个精光。
石赵皇帝沉默下来,没有再提北伐的事。下面的人都知道,这次那些个鲜卑人是真的把皇帝给打怕了。
凯旋而归,龙城里头自然是欢声笑语不断。秦萱一回来就立刻被慕容泫接到了将军府中,行军路程中,马上颠簸是难免的,所以伤口一直好不完全,好不容易到了龙城,要是再不好好休养,很有可能就会加重。
慕容泫怎么会让秦萱在军中,这次干脆就让秦萱居住在将军府中。
这个消息在将军府中也不算是秘密,慕容泫下令将府中的那些好东西流水一样的往秦萱这里用,还别说又请了一个治疗箭伤十分在行的疡医。
高玉淑听到这个消息,自个在镜子面前笑了许久。她的性子比起以前越发的喜怒无常,甚至服侍她的侍女都会无故受到鞭打。
“真是可惜,怎么不直接死了呢。倒也成全了他作为鲜卑勇士的名声。”高玉淑连连冷笑,她记得的是那些个鲜卑人涌进丸都城内,把宫城中的人都看管起来。她如今从堂堂的高句丽公主到现在的玩物,她每次深夜醒来都忍不住痛哭。
她只能把这些怨恨统统都放在这个府邸的主人,和他在意的人上面。
这两个一个是主谋一个是帮凶,哪个都不无辜。高玉淑心里如此想道。
侍女们见着高玉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鼓给扔出去。慕容泫令高玉淑学习高句丽的鼓舞,每日都要练习,不过看这样子,好像还是别出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