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躺在塌上,额头一层的冷汗。
旁边的东宫太监和宫女们,垂手而立,均不敢吱声。
御医处理完伤口起身,开了方子,交给了东宫总管太监,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一直沉着脸的刘离,看看胳膊上雪白的绷带,不由怒火高炽,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几案,杯碗顿时碎了一地。
送御医出门的总管太监回来,见地上狼藉一片,忙训斥那些战战兢兢的太监宫女,“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收拾。”
“殿下,御医都说了,您不能着气,否则,不利于伤口愈合……”总管太监那能不知道这位的脾气,连忙相劝。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太监便高喊着,“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总管太监一听,忙催促小的们赶紧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妥当。
不大的功夫,皇上与皇后便到了。
刘离赶紧换了副神情,挣扎着就要下塌见礼。
皇帝陛下视线扫了扫他那绑着绷带的胳膊说,“受伤了,躺着就是了。”
邓皇后连忙上前搀扶,“你父皇不说了么,让你躺着,还行什么礼,看看都伤成什么样了,赶紧回去躺着。”说着眼圈立马红了。
刘离却硬是行足了礼,才靠在榻上。
“我听到消息说是遭到了刺客,什么人如此胆大,竟敢行刺太子?”邓太后恶狠狠地说,“这些无法无天的贼人,就该抓回来一一砍掉他们的头。”
刘离说,“很像天圣教的人。”
“天圣教?”邓皇后重复了句,“上次皇家猎场埋伏行刺后,朝廷对他们进行了大力围剿,不是说已经销声匿迹了么?”
皇帝陛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询问他事情的前因后果,譬如那些刺客有多少人,特征有那些,功力如何,在那儿遭到的刺杀,为什么去大国寺,什么时候决定的,都有那些人知道……
刘离一一回答,然后看着父皇。
皇上沉吟了会儿,“若真是天圣教所为,那他们真是太猖狂了,而且,更为重要的,这样以来,皇宫里头很有可能有他们的眼线。”
“天圣教真有那么厉害?朝廷下了那么大的力度,难道还没剿灭他们?”邓皇后说。
“剿灭?”刘宸哼了声,“朝廷剿杀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别说撼动他们的根基了,连皮毛都不一定碰到。”
邓皇后很难相信,“一个邪教竟然发展到如此厉害的地步,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
刘宸嘱咐了太子几句,让他好好养伤,最后又不动声色地问他,“你怎么跟安平公主在一块儿?”
提到安平公主,邓皇后的眼内闪过一抹阴霾。
太子看了父皇一眼,“儿臣去大国寺的路上恰巧碰到安平公主,见她只带了丫环和一名护卫,便想着一起,路上碰到歹人,还能照应着,那知道会遭到天圣教的袭击……”
“最后帮你们解围的又是什么人?”皇上又问。
刘离摇头,“儿臣不知,从打扮上看是一名僧人……”
出了宫殿,皇帝陛下不由叹了口气。
孙平忙说,“公主安然无恙,皇上何必担心。”
“真是凑巧碰上?”刘宸若有所思嘀咕了句,看看宫门的方向,问孙平,“距离她上次进宫有多久了?”
孙平知道皇上这是想闺女了,木着脸回答,“十天不到。”
“才十天啊。”皇帝陛下颇为嫌弃。
孙平嘴上没吭声,心里却说,那你以为呢?
“若召她进宫吧,沈暮云肯定又要在朕的耳边念叨了,当然,朕并不是怕他,实在是翁翁的让人心烦……”
孙平嘴角抽搐,念叨都是轻的了,要不是顾忌你是圣上,人沈将军早找你拼命了。
“孙平,你说朕去归济堂看她,怎么样?”刘宸突然转身,目光灼灼,“这不刚遭了刺客,朕……”
孙平嘴角都快抽痉挛了,心说,你这借口找的可真不咋地。
你要说去探病,人毫发未损,没得探,你要说安抚公主受惊吓的心灵,事了后,她都能骑着马去追那僧人了,那里来的惊吓?
当然,孙平不能直接泼皇上冷水,只得委婉说,“安平公主不一定在归济堂,下面人来报,庄园正在着力建造,公主肯定少不得来回跑,去了也很有可能扑个空,照我看,皇上不如再等等。”
刘宸想想也是,只得点头,“那就再等等。”
至于宝春,从大国寺回来,就一直很懊恼,你说这叫什么事,人明明都碰到了,却愣是没认出来?
气的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这一次错过,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能光怪自己。
谁能想得到他会是慧真大师?就是想破头,也是想不到啊。
在她的想象中,慧真大师应该是一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一副看破天机俯瞰众生的高深模样。
而桃花林那位,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年龄明显地不符。
再加上长成那般,跟朵青莲似的,谁能将他跟名扬四海的慧真大师联系在一起?
询问玄因大师,才知道慧真大师的年岁,也不过四十光景,再加上修炼有成,面相可不比实际年龄又差了十多岁,所以,才造成面君而不识君。
宝春无奈地叹声气,掏出了慧真大师留下的那个什么凤鸣决。
打开,看了个大概。
讲的是一门适合女子修炼的功法。
这功法奇特,对习练者要求极高,习练起来,难度也非常大。
当然,这要求并不像那什么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况且,就是有这要求,对宝春来说,也很简单,因为她已经没法再自宫了。
总结一句话,适合有缘人。
有缘,得以习练,那就是无上至宝,因为,上面说,练成者有排山倒海之能。
无缘,那就是废纸一堆,烧火都嫌的慌。
慧真留下这个东西给她,大概也是因为,喝了她的茶,却没答应拜师,心有愧疚,才留下这么个鸡肋给她,宝春心想。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尽了心了。
宝春拍了拍这鸡肋,并没立马习练,而是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尝试。
她有些担心,是那无缘之人也就算了,要是再弄出个走火入魔来就亏大发了。
儿子体内有个怪物,眼下还没办法制服,若她再弄出一个来,那他们母子可真欲哭无泪了。
弃之一旁?可想到那晚的陷害,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就非常地憋屈。
当下一把又将那功法拿了过来,不管怎么样,练了再说。
吐出一口浊气,宝春开始细看起来,边看边琢磨,需要有内功基础,她刚好有……
习练了几天,还真给她练出些许门道来。
先不说攻击力度,就说她原本修炼出的那个四不像内力,也就是精神意识内力,竟然突飞猛进起来,内力是显著增加啊!
昨天又是月圆之夜,压制儿子体内的怪物时,她明显地感觉游刃有余不少。
这给她高兴的,也忘记了先前的懊恼了。
柳暗花明,原来是在儿子身上。
看来,这凤鸣决的功法务必要好好练,狠狠练,至少,近一段时间是不用担心儿子犯病了。
实力增强,致使宝春这几天心情很不错。
下午接了小酒和黑小子,寻了一家特色的酒楼,大吃一顿,领着他们又逛了半天的街,直到天暗下来,才回将军府。
往院子走时,远远看见了沈诚。
可这小子,走的好好呢,看见他们后,掉头就躲。
给宝春一嗓子喊住了,“回来!”
沈诚期期艾艾地回来了,“三姐……”
“你跑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宝春斜他。
“不是,我就是急着赶……”沈诚脸一阵燥热,说话时,都不敢正眼看她,自从他父母哥哥,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那还有脸见她,只想捂脸走!
可宝春那能如了他的意,“马上就要下场了,你瞅瞅你你自个儿,像什么样子,没精打采,耷头耷脑,我看你也不必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是。”那沈诚应了声。
“你还答应?”给宝春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沈诚疼的呲牙咧嘴,捂着屁股,委屈道,“三姐,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宝春哼了声。
“对,该打,打的好,再打。”黑小子在旁吆喝。
“黑五,有你什么事。”沈诚瞪那个幸灾乐祸的人,“谁该打,我看你才该打。”
这都什么兄弟,见他挨打,不求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太欺负人了。
“不战而败乃懦夫所为。”小酒插话。
“对,说出去丢咱沈家的人。”黑小子哼了声。
“你,你们……”沈诚又气又羞。
“你给我过来。”宝春转身往院子走。
“哦。”沈诚低着头在后面跟着。
“这些拿去看看。”宝春让兰香拿出一摞纸张,丢到他面前。
沈诚一看,竟然是历年的会试题目,并且还附有标注。
这货的眼立马红了,抬头看宝春,“三姐,这,这是……”
他以为三姐再也不会理他,嫌弃他了,其实就是嫌弃他,也是应当的,可,可是,她不但没有,还如此关心自己……
眼前这些考卷全的很,不费一番周折是很难弄到的,另外还有批注,除了宫里的备案……
沈诚的头垂的更狠了,脸也烧的更厉害了,他家人那样对她,可三姐却待他如此……
羞愧啊!
“既然下了场,就要用心准备,你虽然年龄小,可出去代表的是沈家,即便落选,也不能落的太难看。”
宝春掀开茶盏,喝了口茶又说,“再说,你三姐我现在的身份,已今非昔比,甭管是不是冒牌,也是一公主了,不能太掉我的面子……”
沈诚的泪,啪啪地往卷子上落,怕弄坏卷子,赶紧拿袖子去抹,“我,我一定努力,不辜负三姐……”
“行了,等会儿,让兰香给你带些滋补的药,好好补补,会试一考就是几天,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可别晕倒在了考场上,到时咱沈家还不待都跟着你一起出了名。”宝春瞅瞅他那身体,不由嫌弃地说。
被嫌弃的沈诚不恼,心里反而温暖的很,挠着头,嘿嘿笑。
待人走后,兰香不由叹了口气,“小姐就是善良,若搁别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还会管他家儿子,你不知道,当初得知小姐落难,他们一家,立即闹着要分家,生怕连累了他们,对了,大夫人还说,不亏欠什么,这些年他们被连累的够苦了,其实,他们也不想想,将军府风光时,他们占尽了好处,怎么不想着分家?”
“不能一概而论,这小子的秉性还算纯良。”宝春说。
兰香点头,“也是,四少爷跟他家人是不同,当初,闹着分家时,这四少爷愣是反对,说要留在将军府。”
宝春也说,“是个好孩子,就是父母不给力,势力,外加目光短浅,可不毁了孩子么,你看看那小子,自打我回来,见了我,跟猫见老鼠一样,溜墙边走,头都抬不起来,这要是个心地坏一点的孩子也就罢了,也不会如此备受道德仁义谴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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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铮再次怒吼:小风,说好的放爷出来呢,你这个食言而肥的家伙,更的也不够多,看他们不劈了你!
小风求饶:铮爷,小的,下章就放您出来,之所以不放你出来,乃是因为你太狂霸酷拽了。
我铮呲牙:笨蛋风,爷那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可那女人,不凶点,不在气势上震住她,今天能爬到爷头上拉屎,明天就能毫不留情地拒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