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炮领着胖子转了一小圈,然后乐呵呵地说:“你上那边林子里,使劲吆喝两嗓子。”
胖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跑出二里多远,然后气沉丹田,浑厚的声音爆发出来:“哟——嗬嗬——”
喊完了又跑回来,王三炮还在原地站着:“成了,不过还要再等一会,等黑天就行了。”
胖子被他弄得云山雾罩,索性也不问,心里做了种种设想,却也弄不清王三炮到底玩什么把戏。
“出发。”王三炮手里忽然出现一个手电筒,然后开始在雪地上迅速前进。胖子不敢怠慢,扛着奇奇在后面跟头把式地追。
跑出几百米,在一处大雪堆前面停住,王三炮趴在地上,把手臂伸进雪里,然后,就拎出一只飞龙,递到胖子手上。
变戏法啊?胖子的脑子有点短路。却见王三炮不停在雪堆上移动,一只只飞龙被他扔出来,扔到雪地上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掐断气。
奇奇脸上笑哈哈,闷声不响地把一只一只把飞龙拾成一堆,不过,胖子还是听到她嗓子眼里发出咯咯的笑声,显然在极力压制。
一连掏了十多只,王三炮终于站起身:“这块没了,咱们回家熬汤。”
回到木楞子,胖子终于忍不住:“三叔,你这是咋弄的?”
“看着神吧,其实也简单,飞龙白天在树上,晚上就钻雪窝子。我叫你喊两声,这些家伙就赶紧进窝,被我码着须子,当然连窝端。”王三炮一边说,一边褪了三只飞龙,开膛除去内脏,然后剁了两刀,扔进锅里。
“原来是这样。”胖子也终于想通了,不过看似简单,却需要敏锐的观察才行,这种几辈子积淀出来的智慧,果然不同凡响,由此,胖子对这次狩猎充满信心。
一盆飞龙汤端上来,王三炮把上面的浮油撇除,然后一人盛了一大碗,连汤带肉,热热乎乎。
奇奇用小手撕了一条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真香。”
胖子也食指大动,不过他却先喝了一口汤,鲜就一个字,绝对胜过任何人工合成的鲜香调味品。
撕下一块肉,只见肉质细嫩,远胜鸡肉,放到嘴里,回味无穷,胖子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美味当前,胖子连酒都忘了拿,王三炮则把剩下的半瓶老白干给包圆,可谓各取所需。
三只飞龙一盆汤全部下肚,胖子躺到炕上,和奇奇表演传统节目——拍肚皮。
“这飞龙真有味,一定要多打点,留着冬天吃。”胖子意犹未尽。
“那当然,在清朝是专门给皇帝进贡的,飞龙这个名字,据说还是乾隆吃了飞龙之后赐名,天上的龙肉嘛。”王三炮脸上也露出几分得色。
“三叔,明天咱们要打啥?要不打一只狍子尝尝?”胖子现在兴致很高,有点吃上瘾。
“打啥不是我们说了算,要看林子想给我们点啥——明天的事情谁能预料,睡觉,睡觉。”王三炮扯过一个棉被,不一会就响起鼾声。
火炕不大不小,睡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一点也不挤,胖子叫奇奇躺在中间,毛毛就蜷缩在奇奇下面。
吹熄了蜡烛,外面黑咕隆咚,万籁俱寂,偶尔几声雪压枯枝掉落的声音,衬托得夜晚更加宁静。
胖子吧唧两下嘴,带着对明天美好的憧憬,甜甜进入梦乡。
第二天,正式的狩猎开始,出发前,胖子看到王三炮在屋后鼓捣一阵,嘴里还念念有词,估计是祭拜山神之类,想不到这年月还有人信这个。
“山上的生灵都是神。”王三炮看出胖子的眼神儿,面色郑重地说了一句。
胖子摸摸后脑勺,似懂非懂。
狗爬犁就留在木屋,王三炮只带着两条细狗出发。胖子背着一串夹子,扛着奇奇,毛毛则被强行留在别墅。
这才是真正的林海雪原,黑压压的松树都是几十米,挺拔参天,配上皑皑白雪,更显庄严肃穆,也只有这样的林子,才会孕育出豪气冲天的汉子。
王三炮悠闲地在前面走,时不时抽上一袋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散步。
一直走下去,也没见他动一下枪。胖子又有点沉不住气,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有昨天的例子在先,他现在对王三炮有点盲目崇拜。
“好了,往回走吧。”王三炮看看南面天空的太阳,嘴里忽然发话。
胖子也跟着望了一眼,透过树枝,红彤彤的冬日暖阳已经到了正中,应该快到晌午,难道不打了?
不过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王三炮已经开始动手,只见他一会在这棵树旁边下上夹子,一会又在另外一个地方下上套子。
套子都是用马尾编织,极为坚韧,固定在树上,还用竹片设置了一个弹性机关,十分巧妙。
有的地方,还撒上几粒松子,有的地方则是冻着的青草青苔之类。
“胖子,打猎也是一门学问,没有枪炮的时候,老祖宗就用这些法子捕猎,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猎枪这玩意杀伤力太大,谁都能拿来打猎,真担心几百年之后,野牲口都被打没喽啊。”
胖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用不了几百年,几十年之后就全成濒临物种,受到法律保护。
“现在有些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大山和人一样,也需要睡觉休息。”王三炮感慨颇多。
奇奇转着小眼珠:“三爷爷,你净说别人,自己怎么还捕猎?”
胖子连忙瞪他一眼:“你三爷爷是取之有道,不是乱砍乱杀。”这小家伙还提的问题还挺尖锐,要是把王三炮惹毛了,拍拍屁股走人,这猎也就不用打了。
王三炮倒是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只是拍拍奇奇的小脑瓜,自嘲地笑了几声:“那你这个小馋猫就没得吃了。”
奇奇认真地想了半天:“那还是打吧。”看来小家伙觉悟还不够高。
回到木屋吃过晚饭,王三炮又站起来:“该去遛遛夹子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胖子也早就等他发话,连忙带着奇奇一起去了。这一次,王三炮带上狗爬犁。胖子心中暗喜:看样子人家心里有谱。
果然不错,走出不远,就收获了两只雪兔,个头肥大,一个已经被夹子夹断气,另一个则在套子上挣扎。
还没等奇奇发扬善心,胖子就过去把雪兔捏住,在旁边的松树上磕了两下。
王三炮也比较满意:“兔皮这时候最好,兔肉也不错,回去我给你们薰一只。”
奇奇眨巴几下大眼睛,然后点点头,没有指责胖子的野蛮行径。
又走了一段,胖子指着前面雪地嚷道:“套着一只大的,好像是狍子!”说完就飞跑上去,不料脚下踩到一个雪坑,噗通摔倒在地,跄了一脸雪。
“不是狍子,好像是香獐子,哈哈,看来运气不错。”王三炮大步流星跑过去,就连奇奇也从胖子身边越过,踢起来的飞雪,扬到胖子身上。
胖子也顾不得这些:“香獐子?是不是就是麝啊,三炮叔,拿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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