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柔一边给我喂饭,一边问我:“少爷,您觉得她那里不对劲?”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二少奶奶,我只在刚醒来那天见过她一次。那天,我记得她穿的是一身粉色的衣裳。这不对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应该和我娘、我嫂子一样穿白色的素色的衣服么?怎么会穿粉色的衣裳呢?”这真的是当时的一个困扰,只不过当时我还是处于蒙的状态里,没有想到。刚才我这一闪回,突然想到了,这是不对劲的。
心柔好像并没有我那么吃惊,一边喂饭,一边哼了一下,说:“少爷,真是目光如炬。哼哼,这位二少奶奶,还真的是咱们佘家的人物。少爷,您不记得了,就是这个夏侯巧淑,也就是二少奶奶,在您之前在家的时候,总是挖苦您,有几次甚至搞小动作陷害您。所以,这回她弄的这一出,不足为奇。”
嗯,这位二少奶奶叫夏侯巧淑,记下了。
“不足为奇?你能具体说说么?”
心柔说:“这么说吧,少爷。从大家得知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殉国后,二少奶奶就憋着想离开佘家。”
“怎么她想改嫁?”
“她早想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夏侯家的人,下嫁咱们佘家,本来就是委屈。而二少爷和她成婚后,就去前线了,她也一直没有拿二少爷当给自己的夫君。她认为,是咱们佘家慢待了她。亏得您当时还是那么尊敬她,照顾她,可她呢?却好像把你当仇人一样。这不,您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她不开心也就算了,反而却认为别人都殉国,就您没殉国,是不是您有什么猫腻。她这样简直让人愤慨至极!”心柔越说越激动。
夏侯家,我这些听心柔说过。这是大穆的一个名门贵族。据说是当年助大穆第一代皇帝打下江山的心腹,也多次和大穆皇族宇文家和亲,所以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夏侯家现任家长是户部司徒夏侯春。此人与我父亲佘广也有些交情,所以将其族人之女嫁于我二哥。不过按心柔的话说,这位二少奶奶其实是夏侯春关系比较远的族人,不是夏侯春的直系亲戚。而且嫁过来之前家里很穷,嫁到我们佘家,算是攀了高枝儿了。
我看到心柔有些激动,就劝说道:“哎,不过二哥已殉国,她若真想改嫁,其实也不能拦着。”
心柔瞪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少爷,怎能这样说。她生是佘家的人,死尸佘家的鬼。即使二少爷不在了,她也应该按照咱们大穆的律法,过继给三少爷您啊!”
过继给我?好嘛,我头一次听说夫君不在了,还能过继给兄弟的!再说了,过继这个词儿不是用来说孩子的么?大人也能过继?好吧,好吧,我没文化,你们咋说咋是……
“啊?还有这说法?”我问道。
心柔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最基本的事情,这你也不知道?
“好吧,少爷您还是有些失忆。当然是这样,不仅二少奶奶应该过继给您,连大少奶奶也是会过继给您的。只不过,您还没有举行成人礼,举行完成人礼后,这两位少奶奶就自然而然的成为您的妾。”
啊?!这是什么神仙地方?!也就是说,这两位少奶奶都是我的媳妇了?我那天想的又实现了?反转,来回的反转!我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柔看着我的表情,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我想了想答道:“没,没怎么。我就是想问为什么不是妻而是妾呢?”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柔噗嗤笑出了声:“少爷,这要是换了别人家,两位少奶奶过继过来,应该是妻,因为她们进门早。不过,少爷您不同。”
“我有什么不同?”我诧异的问道。
“因为您未来是当朝驸马呀!嘿嘿,您的妻只能是皇女,其他嫁给您的,都得是妾,她们怎么能和皇女平起平坐呢?嘿嘿嘿”心柔笑着说。
哦,对对对,我是未来的驸马。哎?不过照这个意思看,这里是可以娶几房妻妾的,即使我是驸马也是可以的。我明白了。
“所以,二少奶奶想离开这个家,也是不想等到我成人礼后,嫁给我?啊,不对,是过继给我?”我修正了一下。
心柔点了点头,说道:“有这个原因。”
所以,那天她穿了一身粉色,就是想告诉大家,她想离开这个家,而家里现在没有能主持的人,说白了就是没人能镇住她了,让她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无人敢管。我娘和大少奶奶为了大局,暂时的对她隐忍不发,也是期待我能好起来再说其它。忽然间,我觉得我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想想我娘,想想大少奶奶,再想想一直无微不至的伺候我的心柔,嗯,这个家不能散!
吃完饭,心柔又喂我吃过了药。今天我觉得自己很精神,外面的阳光也不错。我用手支了支床,对心柔说:“心柔,我想出去晒晒太阳,你扶我出去呗。”
心柔听到,看了看我,说“少爷,您今天的气色确实不错。但是,您身子现在还是很弱,我怕……”
“没事的,我就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好久没见了。你扶着我,我有什么不对劲,你就把我扶回来,好么?”
心柔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听我这么说,她也就不硬拦着了,不过,还是叮嘱了我一番。然后,心柔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将我扶起。
一个多月没走过路了,再加上身体还是有些不适,所以我只能很慢的很慢的坐起在在床边,心柔给我穿上了鞋,我又很费力的站了起来。不过,我真的是躺够了,我下定决心,再难我也要站起来去走走,要不然,我得退化了。
从床走的门的路,似乎非常的漫长。不过还好有心柔搀扶着我,她也累的满头是汗。
终于,我来到了院子里,久违的阳光散在身上,汩汩的暖流流淌在心里。院子中有一把带靠背的竹椅,心柔将我扶了过去,我坐了下来,紧接着,心柔进屋拿了个靠垫,帮我靠在身后。
这个院子不小,这么说吧,院里停个十台八台车不成问题,而且还能有道儿让它们开进开出,不会撞到。好吧,有点跑题…..院子的四周是由几间屋子合围而成,院子只有南面是墙,墙正中间有堵影墙,后面就应该是出院子的门。院子中央是个小花园,里面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花园的周围是一圈用石头铺成的路,通着院子的门和各个房间。北面的房间就是我住的房间。东面和西面的几间房子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按心柔的话说,这个院子是我的院子,也是整个佘府比较靠后的一个院子,这院子里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包括心柔(好吧,我正经点……)。
看着这满园的生机勃勃,让我又多了一份感慨,我之前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住在这样的地方。那时的我能按月交房租,就心满意足了。
忽然我发现,心柔站在我旁边,深情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为我一天天见好而高兴。
我看着心柔说:“心柔,我感觉你知道的很多,应该也念过书吧?”
心柔笑答道:“少爷说的没错,我正是因为念过书,认识些字,当时才被老爷安排给少爷。少爷您忘了,奴婢一直也是少爷的伴读啊。”
“哦?这我就不理解了。你知书达理,人也漂亮,家境应该不会太一般吧?怎么会来做了死契的贴身丫鬟呢?”我问道。
“少爷说的极是。我家境原来还是可以的。”
她这话一出,立即勾起了我的兴趣,“来,给我讲讲。”
心柔点了点头,说道:“是,少爷。我也帮少爷回忆回忆我的过去。我也是出生在官宦家庭。我父亲是户州双通郡的郡守。双通郡离京城民址不远,就在北面。我打小,父亲也是按照大家闺秀培养的。只不过,好景不长。我父亲这个人,是一个耿直的人,不会溜须拍马。双通郡北,有一座山,名为双通山,这山上产一种鹿子,肉味鲜美,据说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只不过以前常常被人猎杀,以至于鹿子数量急剧减少。于是圣上下令养山十年,任何人不得再进双通山打猎,以防止鹿子绝种。有一次左丞相陈璪路过双通,就和我父亲提起要进山狩猎。结果被我父亲严正的拒绝了,还搬出圣旨,弄的陈璪极其的下不来台,拂袖而去。”
“我猜,你父亲得罪了左丞相这样的高官,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呀。”我插话道。
“不是不好过,而是大难临头。没过多久,双通郡闹土匪,土匪匪首嚣张的混进京城。他们趁夜色,将几家大户洗劫一空,更一个活口都没留。后来,朝廷震怒,撤了我父亲官职,将其关进大牢。派兵剿匪后,匪首居然为了活命,伪证我父亲与其同谋。朝廷更是没有细查,就判了我们家通匪,满门抄斩!”心柔说到这里,又有些激动。
“不用问,陈璪一定在圣上面前调油加醋,落井下石了。”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好多这样的情节,这陈丞相应该就和什么潘仁美呀、庞太师呀一样,大奸臣,而且是有仇必报型的。
眼泪慢慢的在心柔的脸上滑落,“是的。我们家在朝廷没有关系,所以此案没用多久,就敲定了,打成铁案,我们一家也被绑缚行刑处。就在这时,老爷从北方闻讯赶了回来,只因他与我父亲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我父亲是刚正不阿之人,是不会通匪的。但是,此案已落实,成为铁案,不容翻供。没办法,老爷就只能向圣上求情,留我一命。在老爷和几位大臣的斡旋下,圣上才同意法外开恩,留我一命。不过,条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将我发配军中为奴,永世不得翻身。”说到此,心柔已是泪流面目了。
“后来呢?你怎么到佘府当丫鬟了?”我问道。
“后来,老爷对圣上说,他愿将我收至帐下为奴,将我签到他军中为死契丫鬟。圣上同意了老爷的说法,毕竟发配那个军中都是可以的。只是老爷也并未将我带到军营里,而是将我带回佘府,做了少爷的贴身丫鬟。这对我已经是最大的保护了。所以,老爷的大恩大德我永记心间!我此生都是佘家的人,不管是不是死契丫鬟。”
看来我爹还真是做了不少好事。
“是啊,能如此临机断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慨叹道,“那你原来应该不叫心柔吧?”
心柔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来的名字叫初瑞雪。”
“瑞雪兆丰年啊,好寓意呀。”
“嗯,是的。心柔这个名字还是当时少爷您给我起的,您说我的心像云一样柔软。所以,心柔注定是少爷的人。”
原来是我起的,好嘛,我当时确定是觉得她心柔软么?好吧,不计较这个了……
看着心柔哭成这样,我的心里则不是滋味,“心柔,你放心。少爷好起来后,找机会一定帮你报仇,我管他是什么丞相的呢,欺负我的心柔,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好吧,我也被我的大话感动了。
心柔一听,激动跪下来,说道:“有少爷这句话,心柔此生就无怨无悔了!心柔没白跟少爷一回。不过,少爷还是以大局为重,心柔现在不急于报仇。少爷是心柔唯一的寄托,心柔还是盼望少爷能身体健康,无灾无难的。”说完心柔已泣不成声了。
这女子真的是好,好到无法言语了!我挣扎着想扶她起来,但奈何身体不行,动弹不得。
正在此时,忽然门外有丫鬟喊道:“二少奶奶来看三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