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角曲城,还带些许的寒意,走在路上还能感受到风带来的凛冽。这里和京城不同,它坐落在开阔的平原上,所以要比京城冷了许多,风也大了许多。角曲城和図州西部的其它城市一样,这里都是穆人和黑水族人混居之地。
角曲城的风格也和京城大有不多,有许多的异域风情。最明显的是这里的黑水族人都会身披一件大大的黑色毯子,只有干活的时候,才会把毯子系在腰间或者叠在一旁。这毯子是黑水族人的一种风俗,冉墨溪说最开始黑水族人是不会做衣服的,只会披一种黑神树的树皮,后来用毯子代替,久而久之,披毯子成了风俗。毯子上涂满了黑神树的黑色的树油,这树油有防水防尘隔热的功效,黑水人不只是用毯子来保暖,还会用它来包裹东西,铺垫床铺,可谓是一毯多用,方便至极。而毯子脏了,只需要一抖就干净了,还方便清理。所以,这毯子成为黑水人必不可少的东西。只是长时间不洗,味道很大……
现在的角曲城是三不管的地方,战争的创伤写在整个城市的脸上。到处都是破损的墙,到处都是饥饿的难民。这难民不光是穆人,还有很多的黑水人。
我和冉墨溪装扮成一对夫妻混进了城。在城中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个湖和湖心岛。这湖并不大,如果没有水,从湖边走到湖心岛估计用不上十分钟,从湖边就能看到湖心岛的全貌。与其说是湖心岛,不如说这是一个带着护城河的世外桃源。那岛上有一座砖瓦结构的小房子,这岛也很小,除了房子四周就没有多少空地了。
我们俩围着湖转了一圈,商量好上岛的位置和路线,就暗暗记下来,然后往回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听见一个草棚里传来了悦耳的歌声,于是,我就驻足下来,想要去看看。冉墨溪见此时无事,就同意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来到草棚,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站在一口大锅前,一边卖着里面的粥一边唱着。这姑娘应该是黑水族人,因为她披着黑色的毯子,长的倒是很干净,一双弯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纤细的手指,白嫩的皮肤,怎么看也不像是干粗活的。只见她一边用勺子往面前的碗了盛着红色的粥,一边唱着一首悠扬的小曲,周围围着好多等待吃粥的人群。
我问冉墨溪道:“这是什么吃的啊?怎么这个颜色?”
冉墨溪看了看,说道:“这是黑水族人的一种传统的吃食,叫‘锅褔粥’。是用这边生产的一种野生的红色的草加上一些粮米熬成的。”
“是吗?好吃么?名起的挺好听啊!锅褔粥,锅中有褔,吃了的都用口福啊!”我问道。
冉墨溪说道:“其实‘锅褔粥’只是一种美好的寓意,它其实原来叫‘裹腹粥’,就是用来在饿的不行的时候裹腹用的。那红色的草,叫‘天赐恩草’,是一种一年四季都生长的野草,自带一些酸甜的味道,黑水族人就用这种草混在粥里调味,至于里面的粮米,其实就是一些陈旧腐烂的五谷,有什么放什么,这草的味道会遮盖住腐烂的味道。而‘天赐恩草’吃多了,会让人腹泻便血,容易出人命。所以,平时是没有人吃的。不过,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有这粥吃就不错了。”
看来,果然战争到最后,倒霉的是平头百姓,明知道吃这粥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饥饿难耐,人们也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吃它。还好这战争已经结束了,等朝廷接收了角曲城,这赈灾也是重中之重啊!
我又问冉墨溪道:“那你能听出这姑娘唱的是什么曲子么?我听着挺好听啊!”
冉墨溪说道:“这是黑水族的一首姑娘盼情郎的歌,叫《盼郎来》,讲的是姑娘在家等着情郎上门提亲的事儿,不过歌的结尾不太好,姑娘没等到情郎,情郎被土匪所杀,而姑娘呢,被父母安排嫁给了别人,姑娘最后跳河自尽了。”
我点点头,说道:“这故事倒是听的太多了,不新鲜。”
我们正说着,只见那个唱歌的姑娘走过来,拿了一碗锅褔粥,递到我面前说道:“二位也是来喝粥的?给,我的碗不够用了,二位就用一个碗喝吧,不够喝还有。”
要是冉墨溪之前没说这粥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想喝一口,但是此刻,我看着粥没敢伸手。
冉墨溪见状,一把把粥拿了过来,说道:“谢谢姑娘。别介意,我相公平时在家都是我吃完他才敢吃的,所以我没接,他不敢接。”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
我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娘子先喝。”
唱歌的姑娘捂着嘴笑了笑,说道:“二位真是恩爱。”
我见要把我妻管严的形象坐实了,就岔开话题问道:“姑娘在这兵荒马乱之际,能做粥济民,真是救世的心肠啊!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唱歌的姑娘说道:“什么救世的心肠啊。我只是做些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我姓喇娑,叫浮玛。”
哦,姓喇娑的,喇娑在黑水族也算是个有名的氏族,为什么这么说,主要是我认识的黑水族的人就有姓喇娑的,喇娑黎黎么!嘿嘿。
我说道:“原来是喇娑姑娘。喇娑姑娘你刚才的歌声真好听!”
喇娑浮玛说道:“是吗?大哥夸奖了。大哥要是喜欢听,就在这多坐会儿,我还会再唱的!”
我说道:“好啊,我还想听刚才那个歌,可以么?”好嘛,我开始点歌了。
喇娑浮玛说道:“可以啊!就是不知道嫂子介意么?”说完看向冉墨溪。
我明白,这歌毕竟是唱给情郎的,我此时带着冉墨溪假装夫妻,就这样点情歌,确实有点拿冉墨溪不当回事了。
可是,没想到冉墨溪也没当回事,说道:“不介意。”
喇娑浮玛说道:“那就好。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吃。”
喇娑浮玛说完后,冲我们微笑了一下,就回到她的锅前继续忙乎去了。
冉墨溪低声和我说道:“我们还是走吧,别节外生枝。”说完拉着我就走,我心说,你不是不介意么?这不还是介意了么?哼哼!你不是当真了吧?!
不过,我看到冉墨溪认真严肃的眼神后,还是恋恋不舍的跟着冉墨溪离开了,没敢反抗。
于是,我们就离开了草棚,出了城,回到了山洞。
回到山洞后,冉墨溪见我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和我说起了刚才的喇娑浮玛,“她应该是师父的近支亲戚,浮字是师父的上一辈,也就是说她可能是师父的姑姑之类的人。她出现在这里不太正常,所以我才拉你走。”
我好奇道:“姓喇娑的这么多,不会这么巧吧?再说了,大穆既然也有黑水族的人,她们和黑水国的应该没多大关系了吧。”
冉墨溪说道:“没错。姓喇娑的是不少,而且在大穆的也不少。但是,用浮字的却只有师父他们这一支。放心吧,她和师父肯定是离的不太远。”
我更好奇了,说道:“你对这喇娑族族谱还有研究?”
冉墨溪看到我质疑她,不屑的说道:“当然!跟踪调查是我的工作。要不要我把你佘家的祖上三代都给你念叨念叨啊!”
我连忙摇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信了还不行么?好嘛,您还真是一个名出色的‘狗仔队’!”
冉墨溪被我逗乐了,说道:“我就是没有相机,要不然就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都给你发在网上!”
我一听,假装求饶道:“我错了,师姐,我不想成为网红啊!”
我们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聊的好不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和冉墨溪这样轻松的聊天,我发现其实她也有这幽默的一面。
好吧,这次事情如此秘密,确实是谨慎点好。不管这喇娑浮玛是谁,别耽误了正事才是真的。所以,我也不再计较了。
晚上冉墨溪给我也抱了一捆蒲草,说是怕我在外面冻死。我就顺水推舟的也进了山洞去睡,只是可怜了“不动”虎,它也想进来,我怕冉墨溪害怕,就制止了它进来,“不动”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洞外,眼巴巴的看着我。这幸亏是狄雨蹙不在,要不然非得杀了我不可。
第二天中午,我们收到喇娑黎黎的密信。冉墨溪让我穿上一身黑衣,并给了我一把刀。我一看这身打扮不像黑水人,倒是大穆人的装扮,就问道:“我这样去,能行么?这不是大穆人的装扮么?”
冉墨溪鄙视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叫虚虚实实不?你就穿这身去,别废话!”
我知道嘘嘘和湿湿,哼!
一切收拾妥当后,晚上冉墨溪带着我悄悄的来到角曲城外一处躲避起来,等待信号,准备随时入城。我问冉墨溪信号是什么,冉墨溪没有回答我,只是注视这角曲城的方向。
我们等到了很晚,忽然一只乌鸦飞了过来,从我们头顶飞过。
冉墨溪低声说道:“信号来了。你按照之前探查好的路线前去小屋刺杀。师父已经在周围安排好了一切,记得完事后,向北跑,我会在适当的地方接应你的。”说完,冉墨溪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骑上“不动”虎,紧了紧遮挡口鼻的面纱。双腿使劲一夹,“不动”虎飞驰着奔城内奔去!
我们来到湖边,没等守卫的士兵反应过来,只见“不动”虎一个大跃,我们就跃到了湖心岛的小屋门口!我一脚踹开了门,直扑床上的二皇子。
此时的二皇子喝了一晚上的酒,醉意正浓,刚刚和他的情人睡下,准备做一些“增强体魄的运动”。忽然被这破门的声音惊吓到,准备坐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进屋后,没有废话,看准床上的二皇子,冲上去就一拳,二皇子连忙用手去挡,只听“咔嚓”一声,二皇子的胳膊就断了!这石化了的拳,是真的厉害啊!
二皇子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扶断了的手,大喊道:“你是金门的人!”
我没有回答,另一只拳直扑二皇子的面门,这一拳重重的打在二皇子的脸上,只见他的头随着我的拳头转了个三百六十度!他的头骨应该被我打的粉碎,而他脖子应该被这一拳给打断了!
二皇子当场像破了的气球一样,重重的倒在床上,死了!
我见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想连他的情人一起杀死。
于是,我举拳就打向二皇子的情人。可是,我的拳到了她的面前,我停住了,因为我发现这二皇子的情人居然是白天熬粥的喇娑浮玛!!
喇娑浮玛此时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可是却只感觉到我的拳风,我却没有打下去,于是,她慢慢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此时看到是喇娑浮玛,心里犹豫了,想起白天她的歌声,有些下不去手。再加上此时我耳边已经听到,外面的守卫们已经逼近湖心岛了。所以,我决定放过喇娑浮玛,就收回了拳头,转身出了门,骑上了“不动”虎。
外面此时已经有两个游水过来的守卫上了岛,见我出来挥刀就砍,我连忙用胳膊去当。刀砍在我胳膊上,就像砍在石头上一样,守卫也大惊,喊道:“是金门秘术!”
我没有过多的纠缠,飞起一脚踢飞了守卫,双腿一夹“不动”虎,“不动”虎用力一蹬,带我又跃出湖心岛。
就在我跃出湖心岛的同时,我听见身后的小屋里传来了喇娑浮玛的歌声,正是那首她白天在草棚熬粥唱的《盼郎来》!难道她认出我了?!
我们来到了岸边,我驱使着“不动”向北跑去,一边跑,我一边回头张望着,我隐约的看到湖心岛吵杂的人群中,喇娑浮玛站在其中,向我的方向望着,唱着!坏了,如果她认出我来,这刺杀就等于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