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衣护卫们把我架住的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了一万种我可能被拿下的原因,又一一的否定了。思来想去,还是宇文绵懿的事儿是最靠谱的!不过,真的是宇文绵懿这事儿的话,那我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活路了!不光是我,我们佘家恐怕也没什么活路了。
不过,此刻我也不能就这样缴械投降,还得挣扎一下,于是我喊道:“陛下,微臣何罪?”
皇帝现在一副不愿意搭理我的样子,用手指了指陈璪,说道:“你和他说。”
陈璪施礼说是,然后转过来趾高气昂的,对着我说道:“佘璜!你昨日在酒席宴上,与贾雍将军发生争执,谁料你兽性大发,居然借着酒劲儿,在晚上将贾雍将军杀死泄愤!你简直是罪大恶极,”说着,他转头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提议,将其凌迟处死,以正国家法度,以安抚远军之心,以祭贾雍将军在天之灵,以慰陛下之圣明!”
陈璪这“四以”一出,他这一党的人都纷纷附和,一时间大殿之上人声鼎沸!
皇帝看了看陈璪,又看了看我,脸色铁青,但一言未发。
贾雍死了?还是昨晚被刺杀死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原来不是宇文绵懿的事儿,但这事扣到我的头上,也是死罪啊!这陈璪也是够狠的,要一刀一刀刮了我?!喂,我可是你女儿的男人啊!心太狠了吧!慢说不是我做的,就算是,你也不至于这么狠啊!
我头脑里又转了个圈儿,回忆了一下昨晚我都做了什么。确定,真的不是我!我昨晚除了送宇文绵懿回皇宫,哪里也没有去啊!可是,这陈璪怎么会说是我呢?!他要是硬要诬赖,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时,一旁的夏侯春站了出来,说道:“陛下,陈相指责尚寿公是杀贾雍将军的凶手,可有证据?”
对,关键时候还得是我这夏侯老丈人站出来说句明白话!估计他也在想,如果真是我干的,那他也会受连累,毕竟,昨天他刚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夏侯巧淑是他女儿。
夏侯春的话一出,狄廉等也纷纷站出来,为我说话。
陈璪听夏侯春他们要证据,自信的一笑,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夏侯大人要证据,那么,臣想让当场的证人上殿来指认,请陛下应允。”
呵!还有证人!
皇帝点头同意,于是,有传话的太监就去传唤证人。
不一会儿,有太监带着四个人上大殿来。
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后面跟着的一个女子,还有一个是店伙计的打扮。
这四人进来后,跪下叩首。
陈璪指着那两个军官,说道:“陛下,这两位是贾雍将军的贴身护卫,”又指着后面俩个人,“那位是香溢阁的老板娘,另一位是她店里的伙计。”
香溢阁的老板娘?!曲四娘?!莫非,贾雍是在她店里被刺杀的?我连忙看向那女子,果然是曲四娘!
陈璪又对着四人说道:“我来问你们,昨晚杀死贾雍将军的人,可是此人?”说着,他指向我。
这四人连忙看向我,我一看,除了曲四娘,其他三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曲四娘看了一眼我,面色凝重的低下了头。
其他三人看到我后,纷纷说道:“没错,就是他!”
陈璪见这几人都指认了是我,就说道:“陛下,证据确凿,不容抵赖。请陛下下旨,凌迟了佘璜!”
见到这几人都指认了我,夏侯春、狄廉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皇帝突然开口道:“你二人,是贾雍的护卫?”
那两个贾雍的护卫答道:“回陛下,正是。”
皇帝说道:“好。你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贾雍的护卫说道:“遵旨,陛下。”
听这两个护卫说的,我才知道。原来,昨天从佘府出来后,贾雍很是气愤,于是,就先找个花楼去乐呵乐呵。他身边的护卫有一个是京城本地人,就和贾雍说,不能去太惹眼的花楼,以免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他知道一家比较偏僻的花楼叫香溢阁,那里没有多少达官显贵去,所以比较安全。于是,贾雍就让这个护卫带路,随行的还有另一个护卫,三个人直奔了香溢阁。
这剧情,我听着眼熟……
三人来到香溢阁,曲四娘给他们安排了个后院二楼的雅间。两个护卫就在楼梯下等候。
两个人等候到,大约是亥时。忽然听见屋里有兵器打斗的声音。于是,两个人连忙冲进屋里,冲进屋里后,发现一个人用剑刺穿了贾雍的胸口,贾雍已经口吐鲜血,两眼无神的坐在床上!
屋里的刺客看到进来人后,一手拔出剑来,一手扔出个杯子,趁二人躲避之时,踢开后窗户,跳楼跑了。
二人追去,刺客已经跑远,不见所踪……
其中一名护卫指着我,说道:“陛下,当时刺杀少将军的,就是此人。我们都看的真真的!不会有错!”
另一个也说道:“没错。陛下,当时就是他,手拿着剑,腰间还挂着一把剑,向我们扔了个茶杯。他没有蒙面,屋里当时有灯,所以,他的脸,我们是不会记错的!”
这就怪了!我明明不在那里,他们怎么一口认定就是我呢?故意栽赃?如果不是的话,难道真的有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去刺杀了贾雍?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假装德齐延璞去刺杀了二皇子,难道还有人假装我来刺杀贾雍?
皇帝点点头,又问那店伙计道:“你是店伙计?你也见到凶手的样子了?”
店伙计可能是第一次来这么重大的场合,有些紧张的说道:“是…是的,陛下。我当时尿急,就在楼后面找了个地儿…方便…然后,就见有人从楼上窗口跳了下来,正好跳到我的身边…所以…所以,我就看见了他的脸…正像两位官爷说的一样,就是他…就是他…”说着,他指了指我。
皇帝又点了点头,问曲四娘道:“那个老板娘,你也说说吧。”
曲四娘忽然趴跪在地上,哭着说道:“陛下请为草民做主!”说罢,已经哭成泪人。
皇帝说道:“你把事情说说看,朕听听。”
曲四娘哭着说道:“谢陛下。昨日,这两位官爷带着那贾将军来到小店,说是要喝花酒,草民就给他们安排了单间。我给他们找了好几位姑娘,那位贾将军都不满意。谁知道…呜呜呜…谁知道这贾将军居然一把抱住了草民,说是看上草民了!草民和他说,草民不能陪他们。哪成想…哪成想那贾将军不由分说,让那俩位官爷去门外把风,将草民死死按在床上!草民挣扎,被他一拳打晕,然后…然后就人事不省了!呜呜呜…”
原来贾雍还有这么龌龊的事儿!唉,溢香阁的姑娘们确实是差了些,但是你贾雍也不至于连老板娘都不放过啊!你这么做可是人神共愤了!幸亏你死了,要不然,就这事儿,就够你喝一壶的!
陈璪听见曲四娘说的,连忙呵斥道:“你这女子!让你指认凶手,你说旁的做什么?!你所说这事和你在外城总督衙门的口供完全不符!这是金銮殿,由不得你胡说!”
曲四娘擦了把眼泪,瞪着陈璪说道:“我若在衙门说了此事,你们能让我见陛下吗?!”
陈璪慌张的看了看皇帝,说道:“胡说八道!陛下,此女子此刻言东言西的,两次供词前后不符,定是收受了好处。我建议,把她带下去,严刑拷问。”
狄廉在一旁说道:“陈相,这证人是你找的,此刻又说她供词不符,要严刑逼供,实在难以服众!”
夏侯春也说道:“陈相说这个证人供词不符,那老臣也可以怀疑其他证人的证词不符!”
在场的其他大臣也纷纷的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向着陈璪的,也有向着我的。
皇帝轻轻的用手外下压了压,意思是让大家收声,大臣们看到,纷纷闭上了嘴。
皇帝拄着龙案,又问曲四娘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了?你要实话实讲,朕才能给你做主。”
曲四娘瞪了陈璪一眼,又伏地说道:“谢陛下。后来,后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醒了过来,我发现…我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我慌忙看向四周,只见…”曲四娘望了一眼我,“只见…佘少爷拿剑刺穿了贾将军的胸口,一切…一切和那俩位官爷说的一样。”
曲四娘又往前爬了爬,说道:“不过,陛下,草民认为佘少爷这是为民除害,救了草民!草民肯请陛下不要治佘少爷的罪!如果真要治佘少爷的罪,草民愿代佘少爷去死!”说完,她五体投地的趴下了!
皇帝看着其他三个证人说道:“她说的可是真的?好好想想再说。”
那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知道这细节是藏不住了,于是都点头称是。
皇帝四处看了看,说道:“佘璜啊,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说话。此刻,你不想和朕说些什么吗?”
我见皇帝问我,我连忙说道:“陛下明鉴。臣昨晚不曾离开过佘府,如何去刺杀贾雍将军?臣是与贾雍将军有些口角,但那都是酒后的小矛盾,事后臣也都忘了。臣就是再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去刺杀贾雍将军。至于,几位证人说见到的是臣,臣也百思不得其解,想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臣希望,陛下可以彻查此事,如果真是臣所做,臣愿领死!但是,不是臣所做,臣实在是冤枉!”
陈璪这时说道:“佘璜,你敢说你昨晚没有离开过佘府么?哼哼!上官大人何在?”
上官杳在出列答道:“微臣在!”
坏了!他昨晚在城里见过我!而且我在夜查册上还写了“佘”字!我记得那夜查册上有时间,但是当时着急,我没记住是什么时候!
上官杳行礼说道:“陛下,微臣昨夜夜巡时,确实遇见了尚寿公的马车。”说着,他把夜查册递上,“这是昨晚的夜查册,请陛下过目。”
有太监把夜查册接过来,递给了皇帝。
皇帝翻着看了看,说道:“佘璜昨夜可曾带武器?”
上官杳回话道:“回陛下,当时是戌时三刻,尚寿公并未佩戴武器。但是,当时微臣并未查勘尚寿公的马车。因为,尚寿公说他有公务在身,不方便让我查勘。这是微臣的失职,请陛下赐罪。”
他说的,倒是没有假话。不过,他的话,却让我的不在场证明成空了,这下我可百口莫辩了!
皇帝又看了看夜查册上的时间,然后问我道:“佘璜,戌时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说你没有出去过么?”
我此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的说道:“陛下…我…我…”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殿门口有人说道:“父皇!儿臣愿意为佘璜作证!”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是承文公主宇文绵懿!
只见宇文绵懿大步走上大殿,路过我的时候,她用余光看了一下我。此刻,我从来都没觉得她如此的高大,如此的光彩!
宇文绵懿跪下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疑惑的看着宇文绵懿,说道:“绵懿,平身。这正在朝会,绵懿你来做什么?”
宇文绵懿起身后,字正腔圆的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是来给佘璜作证的!”
“作证?你作什么证?”皇帝问道。
宇文绵懿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昨晚一直与佘璜在一起,不曾分开半步,所以儿臣可以为佘璜作证,他没有杀人!”她说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隐瞒!要知道,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是自损名誉的事情,她这是拿自己的名节在给我作证!
皇帝一听,宇文绵懿的话,马上明白这里面的事儿不能让这么多人听见,他连忙制止宇文绵懿道:“你住嘴!不要胡说!”
皇帝又对九公公说道:“今天的朝会先到这吧,退朝。”
九公公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就喊道退朝,众大臣见状,只好三呼万岁,然后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皇帝又说道:“陈相,皇叔,嗯,还有狄廉,你们留一下。”
陈璪、宇文岛和狄廉听到后,留了下来。
人都走光后,皇帝示意金衣护卫把我放开。
皇帝沉思了许久,问宇文绵懿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