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香溢阁的路上,冉墨溪又和我说了陈府和陈考现在的状况。
那晚陈考绑架沮献娣,被我一脚踢了要害。我们带着沮献娣走了后,好久才有家丁来了把他救下。陈府上下所有的家丁爪牙在全府搜查刺客,最后他们终于发现了密道。
后来,有家丁又报了外城总督衙门。
陈璪回来后,知道了事,很是恼火。但是,如果这件事情的始末都被人知道的话,陈考这强抢民女的事儿也是不小。所以,陈璪安排人先把密道封死,然后,只说是家里进来贼人,怕是想偷东西,被陈考发现,就伤了陈考。
只是这样,不知道陈璪会不会因为密道的事,怀疑咏浣雏或者陈了了。看来以后想去找她们,变的难上加难了。不过这回倒是有一点好的,就是贾雍死了,那么陈了了的婚约就自动取消了,我就可以暂时不用动脑筋去想,如何救陈了了了。这也算此次贾雍被杀中,对于我的一个好消息。
而陈考呢,命是捡回来了,但是恐怕以后只能做太监了,想再做什么坏事,是万万不能了。
我又问了沮献娣现在的情况。沮献娣那晚跟着冉墨溪回到胭脂行见了燧倾倾后,燧倾倾就暂时让沮献娣留在了胭脂行。
这沮献娣是乡下来的姑娘,所以干活很是麻利,燧倾倾用着也很是趁手,对沮献娣很是满意,不但给她加了工钱,还给她单独找了个屋子。一直还没有找到她的父亲,沮献娣在胭脂行干的又十分顺心,所以沮献娣救打算一边干活,一边再慢慢找。
我们聊着,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香溢阁的门口。
香溢阁门口现在已经被士兵把守的水泄不通。我们下了马车,我让卓章在马车这里等着我们,我带着冉墨溪刚要往里走,迎面过来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长的贼眉鼠眼的士兵,看到我满脸堆笑,行礼说道:“小人拜见尚寿公,尚寿公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你是谁?你认得我?”
那士兵说道:“当然认得。小人是外城总督衙门的刀头,姓金,叫金澹。奉上官大人令,在此看守凶案现场。昨天晚上,小人跟随上官大人夜巡时,见过尚寿公一面,所以记得您。”
哦,那这么说,把守香溢阁的就是外城总督衙门的人。这人叫“金蛋”倒是很符合,他这个猥琐谄媚的样子,我现在就想拿锤子给他敲了,看能中奖不。
我说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
金澹说道:“尚寿公您昨夜光顾着和上官大人说话来着,不记得小人是很正常的。”
也对,我昨天很着急,除了上官杳,哪还能有精力去记得他身后跟着的人,反正有那么十多个人,可能这个人就在其中。
我点点头,然后就要进香溢阁。金澹拦在我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尚寿公。上官大人有令,香溢阁现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尚寿公您也别为难小的,要不,您先去和上官大人说说,小的实在是不能做主。”
我此时不想和一个看门的小兵一般见识,就忍了忍,顺手拿出来金牌,说道:“我是皇上亲派处理此案的,不信你看看这个。”
金澹看了看,说道:“嘿嘿,尚寿公您别怪小的。小的眼拙,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一听,把眼睛瞪了起来,生气的说道:“这是什么你不认识?瞎了你的狗眼,这是…”
“混蛋!这是钦差大臣的金牌!还不快拜见钦差大臣!你不要命了?!”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正是上官杳!
只见上官杳三步并两步的来到我面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施礼说道:“下官拜见钦差大人。”
金澹和外面把守的士兵一听,呼呼啦啦的跪倒一片,金澹慌忙的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我见上官杳带着他们都跪下了,就压了压刚才的火气,扶起上官杳,说道:“上官大人,快快请起。”
上官杳起身后,说道:“刚接到皇上的手谕,让我全力配合钦差大人。我便马不停蹄的来面见大人。”
我笑着说道:“那太好了!此案之前就是上官大人在办理,有大人的协助,定会事半功倍!”我这也就是客套话,我还没有忘记,在大殿之上,是谁拿出了有我的亲笔签名的夜查册的。只是,此时我确实需要上官杳的帮忙,所以还是客套一些好。
我又打着官腔的说道:“上官大人,这凶案现场都严加保护起来了么?昨晚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有可能这里面就有凶手也说不定。”
上官杳连忙说是,昨晚接到报案,他就立即将现场封锁,在香溢阁的所有人,他一个也没有让他们走。香溢阁的伙计和姑娘们都在伙计房看管起来,而来的客人则都在前面的大厅看管。
我点点头,“那贾雍将军的尸体呢?”
上官杳说道:“昨晚取完证后,贾雍将军的尸体已经运回外城总督衙门的停尸房,由仵作验尸去了。”
我又点点头,“上官大人做的很好。我现在想去看看现场。”
上官杳连忙让金澹领路带着我去现场。冉墨溪也要跟着进去,上官杳看着冉墨溪,问我道:“大人,这位是?”
我随口答道:“她是我佘府的参谋,是我破案的顶级助手。”
上官杳一听,连忙笑着和冉墨溪拱手说道:“哦,原来是参谋大人,您也请,请!”
冉墨溪冷着脸,理也没理他,跟着我进入了香溢阁。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香溢阁,我也算是故地重游。上次,我在这里救了雨竹和雅竹,这次却要来给自己洗脱嫌疑,想想也是世事无常啊!
我们来到了大厅,大厅里两旁都是昨晚的客人,虽然都是坐着那里,但是有兵丁看守着,看到我们进来,都不住张望着,却没人敢说话。
我们穿过大厅,来到了院子中。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没有这次看的这么清楚。这院子的左侧是马厩、厨房、杂物房、茅房等等,中间是一道对外的大门。右侧则是伙计房和部分姑娘的住房。那后面的二层楼,一楼是普通客房,二楼则是雅间。而这个二层楼是不和两侧的厢房相连的,左右各有一条楼与厢房之间小道。
我们又顺着右侧的小道,绕着楼来到了楼后面。原来,楼后面还有一面院墙,楼与这墙之间有三四米的距离。院墙的高度和楼的一层差不多高,楼的一层对着墙这面是没有窗户的,可能是觉得被墙挡着,按窗户也没有用,就索性没按。但是,二楼在这面却是有的窗户。
金澹走过来说:“大人,那凶手就是从上面的窗户跳下来,然后翻墙跑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你都看见了?”
金澹笑嘻嘻的说道:“嘿嘿,小的看见了也不能让他跑呀。这是当时在场的人说的。”
我没理他,转身小声的问冉墨溪道:“这墙,你能翻过去么?”
冉墨溪轻蔑的看了一眼,说道:“只要会轻功的,翻这墙太轻松了。”
我点点头,又转回到楼前,说道:“贾雍将军被刺死在哪个屋里?”
金澹答道:“回大人的话,在右手边第二个屋。”
我抬头看了看,右手边第一个屋上次是雨竹的房间,而第二个屋应该是上次雅竹住的那个房间。
我问道:“当时,贾雍将军的护卫在哪里站着?”
金澹道:“据他们所说,是在一楼楼梯这里。”他学的谨慎了,会用据说了,呵呵。
我看了看楼梯,对冉墨溪说道:“你要是听到声音,多长时间能赶到那里?”
冉墨溪想了想,说道:“这里离房间不是很远,如果是我应该几步就能窜上去。但是如果他的护卫不会轻功的话,应该得跑上了楼梯再进屋。”
我又看了看楼上的房间,问金澹道:“当时凶案现场左右邻着的屋里有人么?”
金澹说道:“有,都有人。”
我说道:“那一会儿,你把在左右两个屋里的人,全都给我带到现场去。”说罢,我就迈步上楼。
金澹答了句是,就过去了。
上楼来,是一个走廊,走廊一侧是半高的扶手,都是木头的,扶手下面是一根一根木头的支柱。走廊的另一侧就是一间一间的房间。走廊上面是屋檐,一直延伸到扶手上面——这走廊就是一个半敞开式的走廊。
我来到凶案的房间门口,这房间的门是完好的,说明至少不是破门而入的。墙都是红砖的实墙,门这一侧,并排的有一扇装饰用的窗户,这窗户是推不开的,它也是完好的。
我推开门,门正对着的是一张桌子,桌子旁有俩个圆凳子,桌上有个茶壶,还有一个茶碗。在门口处,有些茶碗的碎片,想来应该是护卫说的,凶手向他们扔的。
往里走去,里面靠着墙的有一张床,地下有一条血道,应该是凶手杀完贾雍,拔出凶器时,喷溅出来的。这血道从床的方向喷向门的方向,说明贾雍死的时候,是坐在床上,面对着门。
床的两侧各有一扇窗户,门这一侧的窗户就是那扇装饰用的窗户,另一侧的窗户开着,应该就是凶手逃跑的窗户。
床上的被褥都乱七八糟的,应该是贾雍想要占曲四娘便宜造成的。
我看了看屋里的四周,又看了看地上的血道,思索着。这血道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除了血道,周围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血滴造成的小片血迹。我仔细看着这些,忽然发现其中有一块血迹,和别的血迹不一样!
这块血迹有一节手指大小,形状好像花瓣。之所以,我发现它和别的不一样,是因为,别的血迹因为时间已长,血迹干涸,颜色已经变为暗红色,而这块血迹,比其他的血迹颜色要鲜艳许多。
冉墨溪此时也发现了这块血迹,她仔细的看过后,说道:“这不是血。我要是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凝冰玫瑰’的花瓣!”
我听到一头雾水,说道:“‘凝冰玫瑰’?那是什么东西?”
冉墨溪又仔细的看了看,说道:“那是一种产于苦寒之地的花,它的大小有一根手指那么长,花瓣和玫瑰极为相似,只是外面会有一层冰包裹着,里面是红色的汁液。它的花茎也是冰包裹着的绿色液体。说它是花,其实就是冰包着水。这种花的汁液被人误食或者注射入体内的话,是能让人的神经暂时麻痹,浑身使不上劲的。”
我说道:“麻痹?会麻痹多长时间?”
冉墨溪说道:“多则一两天,少也得一晚。”
我又问道:“你说的苦寒之地,是哪里?”
冉墨溪说道:“在大穆往南的步国和暴国的南面。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就和你知道的南极北极一样。只是这东西极不好保管,如果外面的冰融化了,里面的汁液很快干涸,就会失去功效的。所以,想要用它来麻痹人,就必须得在离开冰后马上使用。”
我说道:“你是说,贾雍是被‘凝冰玫瑰’的汁液麻痹了后,才被人刺杀死的?”
冉墨溪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要不然,这花瓣怎么会在这里。不过,看着这花瓣还是完好的,我也说不准,是不是被麻痹了后杀人的,还是,贾雍打算用来麻痹当时屋里的别人用的。”
我再看了看,那花瓣虽然也干涸了,但是确实是完好的。这花瓣之小确实适合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人实施偷袭,而且这汁液就这一点,估计混入水中不容易察觉。
现在是白天,所以我们能看的清楚花瓣和血迹的区别,估计在昨晚,血迹还没干涸的时候,查勘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刚才冉墨溪还说道了步国和暴国。这步国和暴国是大穆南面的两个国家,步国和大穆是敌对的关系,而四家军中的童家军所防御的就是步国。暴国么,则是大穆和步国两方面都不得罪的。莫非这刺杀和步国或者暴国有关系?这案子不查还好,查起来越来越有趣了!
我绕过血迹,又来到了开着的窗口处。从这里望去,能看到后院的墙和墙与楼之间的空地。
我又抬头看了看远处,我问冉墨溪道:“这面是什么方向?”
冉墨溪在窗口四处望了望,说道:“这边应该是北。”
“正北吗?”我再次确认道。
“正北。”冉墨溪肯定的说道。
我回过头对冉墨溪小声的说道:“有人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