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大队官兵和警察就过了江,对岸的山岭上也不时地隐约传来枪声,民众兴奋地议论着官府派兵剿匪的事情。
傍晚,小碧云在店铺里教曾孝长读课文时,官兵和警察们赶着牛、抬着猪、枪口上吊着鸡鸭、欢笑着从门前经过。
过了一会,叔公和潘大江气冲冲地进了门,瞧了小碧云一眼后去了后院,曾孝长觉得不对,赶忙让小碧云回去,跑到灶屋问出了什么事?
叔公和潘大江就气得就骂开了娘,说官兵和警察根本就没进山剿匪,过江后去了三个村庄,对着山上开了一通枪,然后要家家户户出慰劳金,没钱就抢猪羊牛,闹得三个村庄鸡犬不宁,老百姓反而倒了大霉,不仅招待他们吃光了村里的鸡鸭,而且牵走了耕牛和好不容易喂大的猪,明年都只能靠人来耕田了。
曾孝长气得在后院使劲地劈着柴火,天黑后就一个劲地写字,吃饭时忍不住盯着叔公和潘大江说:“叔公,潘大哥,土匪抢财主和别的人我不会心痛,但他们连砂丁的钱和女人都要抢,现在既然官府不管,而且他们比土匪还土匪,尽害老百姓,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我也当过砂丁,那点钱是用命换来的,如果这些土匪继续作恶,今后砂丁们的钱还能够养家吗?”
叔公说:“你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他们人多又有枪,这事我们根本管不了。”
曾孝长说:“不行!叔公、潘大哥,明天你们去江对岸了解一下,看土匪有多少人、多少枪、头领是谁?如果真的管不了,我也没办法,要是管得了,我一定要管。”
潘大江急忙地:“孝长,你别冲动,这是一股土匪,还不是几个人,你管得了吗?”
叔公说:“就是,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这种事也能管?”
曾孝长盯着两人说:“看来你俩是不想帮我了,那好,明天我独自闯山。”他气恼地拿起纸笔重新写字。
潘大江瞧着叔公,不知道该咋办?
秀兰急得哭泣道:“叔公,潘大哥,你们帮帮我哥吧,求你们啦。”
叔公恼火地低吼道:“我的小祖宗,你有能耐了,你翅膀硬了,连老人的话都不听了。好,我这把老骨头就卖给你了,明天我过江去打听行不行?”
曾孝长笑道:“叔公,您别发火,去不去打土匪我也还没定,要是他们人多,我肯定不会去,你以为我就那么傻,白白去送死。不过、我认为,既然这些土匪不敢公开活动,一定是刚上山不久,人数也不会很多,就算有枪,肯定也没有几支。”
“哎,现在我说这些也没用,得了解清楚了才能决定。叔公,潘大哥,明天你们过江后,要悄悄地找一些受害人进行调查,不要见人就问,这样会打草惊蛇的,知道了吗?”
潘大江笑道:“孝长,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可你整天呆在店铺里没出去呀,为什么就比我想得还多?”
曾孝长说:“很多东西书上都有,也是小碧云教的,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有……”
潘大江摆手道:“得得得,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明天我和叔公照你说的去做就行了。叔公,我俩只能去跑腿了,不然这小子真的一个人出了门,我们坐在家里会更急,您说呢?”
叔公没好气地:“他现在是我家的小祖宗,我不去行吗?”
曾孝长赶紧起身抱着叔公笑道:“叔公,消消气,我以后保证听您的话,行了吧。”
秀兰也笑道:“叔公,您就别生气了,我和哥哥保证孝顺您。”
叔公说:“行了,我这把老骨头今后还得靠你们养着,趁现在还跑得动,就多跑跑吧。大江,明天我们清早过江。”
“行!”潘大江笑了,曾孝长和妹妹也乐了。
第三天清早,叔公和潘大江就过了江,但一去就是两天毫无音讯,曾孝长在店铺里也是坐立不安,时不时跑到码头上去观望着江对岸,码头工人们都尊敬地叫着“曾少爷”,他微笑着对大家点头问好。
当两天后的傍晚送小碧到江堤上时,看到叔公的小船划了过来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到店铺让妹妹去小饭馆炒两个好菜、买一坛酒,自己迅速装上店铺门板,等叔公和潘大江一进门,他赶忙扶着叔公去后院的灶屋坐下。
潘大江就轻声说起了打探到的情况,土匪共有九个人,有四条长枪,是在财主家抢的,头领还真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但他也最凶残,杀人眼都不眨一下,但没人知道他是谁?
秀兰把酒菜端回来,曾孝长让潘大江陪叔公喝酒,自己却站在后院里静静地思考,这伙土匪不消灭,今后砂丁们辛辛苦苦挣到的钱就还会被抢,他们的家属每月去拿工钱时也会提心吊胆。
可消灭土匪,凭自己和潘大江、叔公单独干又没这个能力,让十二个参与除『奸』的码头工人参加,自己的身份就会受到他们的怀疑,公开身份是不行的,这该怎么办?应该相信这些码头工人,自己以好汉的身份『露』面,只要他们守口如瓶,就不会有危险。
他回到灶屋小声地:“叔公,潘大哥,这股土匪必须消灭,官府又靠不住,只能我们出手了。”
叔公惊讶地:“你疯了,我们三个人能对付了九个人吗?”
潘大江说:“对,他们有枪,这太危险了。”
曾孝长说:“那四条破枪算什么,我来对付有枪的四个,其他五个由你俩和十二名参与除『奸』的码头工人对付,人数上我们就占优了。”
叔公说:“不行,这样的话,你的身份就会暴『露』,出了事怎么办?”
曾孝长说:“叔公,我们应该相信他们,如果他们守不往秘密的话,除『奸』的事早就说出去了。再说,我又不会说自己是红军,只说是打抱不平的好汉,让他们一定守口如瓶就是。还有,如果我真的不能再回部队,迟早有一天,我也会组织起红军游击队,要是连这十二个人都不相信,今后又怎么能组织起更多的人,您说是吗?”
叔公不吭声了,想了想后说:“那你先说说准备怎么干?”
曾孝长说:“潘大哥,那十二个人里头,有没有家住在江对岸的?”
潘大江说:“有三个,都住在江对岸十里外的山村里。”
曾孝长笑道:“这就好。明天你通知这十二个人,以各种借口说要去外面几天,然后分头由叔公从上游送过江,去那三个人家里等待,准备好刀,没刀有斧头、锄头也行。然后你再和叔公把枪带过去,密切注视土匪的动向,发现他们的行踪后立即过来通知我,我们再一起进山除掉这九个土匪,这样行吗?”
叔公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就这么办吧。大江,你要叮嘱那十二个人,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能说,要让他们当着孝长的面发血誓,保证不透『露』任何事情。”
潘大江说:“好,明天我就通知他们过江,等孝长过去后再说其他的事。”
曾孝长说:“行!秀兰,哥哥出去后,要是小碧云和别人问起,你就说我回家了。”
秀兰点头道:“哥,我知道了。”
曾孝长就开心地给叔公倒酒,四个人都笑了……
在以后的三天里,潘大江让十二名码头工人以各种借口离开了码头,然后和叔公悄悄地带着手枪去了上游,曾孝长却在店铺里一边忙着生意、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