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家都忙碌起来。
左佑佑想了想自己的工作:这段时间既要抓紧把东亚账本再过一遍,还要抽空完成日记的审稿,同时还要负责古琴项目接洽。
很好,加班预定√
到了晚上,左佑佑干脆从华夏书林的库房里翻出一个小推车,把东亚账本全部的复印件全部整理到一个纸箱内,推着小推车,沿着充满了奢侈气息的财富大厦墙根缓缓离去,和无数满身名牌的小白领们擦肩而过。
无比淡定。
是柏辛树开的门。
他手里还抓着一个锅铲,身上系着围裙,看样子正在做菜。
“简行舟呢?”左佑佑有些不自在,垂下了眼睛。
柏辛树从左佑佑手中接过账本的复印件,扛到了客厅里。随着动作的用力,他身上白衬衫覆盖着的肌肉鼓起,凸显成修长的形状。
他转回身,神色平静。
简行舟不在,空气似乎安静得过了头。在这样安静的空间下,柏辛树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了,左佑佑发现,他所谓的平静似乎只是表象。他的目光也并不敢看自己,眼睛淡淡地瞥向了另一边。
“简行舟去遛狗了。”他简短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到厨房。
左佑佑一直以为,校庆以后,她和柏辛树面对彼此已经恢复了正常。
柏辛树隐晦的试探,她坦诚的犹豫,碰撞过后,重新回归平静。
这世界上的人,很难有完全同频的时候。有的时候,爱情没能发生,并不是人不对,而是时间不对。
现在的左佑佑,她有太多渴望,关于价值,梦想,冒险,等等。可惜,对于爱与被爱的渴望,大概只有1%不到。
只是,她和他真的能重新回归平静吗?
左佑佑以为她做到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和柏辛树两人单独相处于共同的沉默空间,没有多余的人,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平静。
左佑佑坐到客厅的巨大书桌前,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清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她眼前回荡,厨房里柏辛树的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被她无意识地捕捉进大脑。
专注。
左佑佑默默告诫自己。
她试图聚焦在自己面前的数字上,可眼前的数字却怎么都落不到实处,飘飘荡荡。
难道自己对柏辛树……?
不,不要暗示自己。
左佑佑深呼吸,坐直了身子,告诉自己,一切顺其自然。
不需要暗示自己是否爱他,不需要询问自己是否爱他。如果她真的爱他,时间会告诉自己答案。
左佑佑正在试图寻找自己生活的节奏,而顺其自然,或许是她的lifestyle。
……妈的,心理按摩一点用都没有,都是扯淡,还是心跳得厉害啊淦!!!
左佑佑放弃了心灵鸡汤,内心羊驼尖叫,猛地合上账本,站起身:“我出去了。”
柏辛树从厨房走出来:“去哪里?”
左佑佑捂着脸丢下一句话:
“去运动。”
然后就反手关上了门。
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左佑佑的脚步急匆匆地消失在门外。
柏辛树站在原地一会,怅然若失。他回到厨房,把另一份食物放进冰箱。
左佑佑冲下楼,和牵着狗子的简行舟面对面撞上,小狗经费一看见她就激动地要摇尾巴。
简行舟的脸红了。
“你怎么下来了?”
“来运动。”左佑佑试图在风中让自己的脸颊降温,伸手拽过了简行舟手里的绳,“我遛一会。”
简行舟扭扭捏捏地说:“只是遛个狗而已。你真的没必要下来陪我。”
左佑佑完全没留意简行舟在说什么,她自顾自沉浸在心跳与恼火中。
她随口说:“大晚上的,我陪你一会。”
简行舟的脸更红了。他欲言又止。
左佑佑完全没管他,牵着小狗在外面跑了两圈,才问简行舟:“一起吃晚餐?”
简行舟更局促了:“你和我?就我们?”
“嗯。”左佑佑抬起头,看向远处那扇窗户,和窗内温暖的灯光。朦朦胧胧的,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形站在窗边。
左佑佑感觉自己的脸颊又烧起来,她催促简行舟:“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左右以为简行舟会拒绝,谁料简行舟扭捏了一会,竟然说:
“好。”
左佑佑不免有些吃惊:“好?你还真和我去吃饭啊?”
简行舟炸毛:“有什么不可以?!”
“我要去吃健康餐。”
“我也要健康。”
“行,走。”
两个人跑去附近的一家轻食店,吃了一肚子冰凉的菜叶子和毫无活力的鸡胸肉,吃得简行舟满脸菜色。吃完以后,又带着经费在小区里逛了好几圈,两个人才上楼。
柏辛树已经回了房间,客厅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左佑佑松了口气,但又觉得心里有些怅然。她坐回客厅的书桌,把东亚账本的复印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
等一系列体力活做完,晚上吃的昂贵菜叶子似乎也消化殆尽。又过了几个小时,左佑佑的肚子叫声已经响彻客厅。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理想已经转变为开400平米的饭馆。
左佑佑饿得受不了,可是柏辛树严令禁止她进入厨房。
规矩是什么,不就是用来破坏的嘛。
左佑佑伸出试探的jiojio,丝滑无比地溜进了厨房——
“给你留了三明治。”黑暗中,有人说。
一声巨响,左佑佑手里的泡面锅摔在地上。
柏辛树:“……”
左佑佑:“……”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息弥漫起来。
柏辛树越过左佑佑,打开冰箱,拿出一个保鲜袋递给她:“自己去加热一下。”
左佑佑低头看,是黑麦吐司三明治。
“黑麦,鸡胸肉,鸡蛋,生菜西红柿洋葱酸黄瓜,没有沙拉酱。”柏辛树靠在门上,淡淡地说,“你喜欢的健康食品。”
他顿了顿,试图遏制住话语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补充道:“肯定比外面那些菜叶子轻食好吃。”
左佑佑的脸在黑夜中蹭蹭燃烧。她把三明治摆在锅里加热,试图找话题:“我去山东出差的推荐信写好了吗?”
“几个人?”
“我自己。或者简行舟有空,让简行舟陪我去?”
柏辛树攥紧了手:“简行舟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