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芷荷:后来他并没有罢休的意思,不断的换着号码继续给我发着短信,我换了手机号,但是他仍然能很快就知道我的新号码,我把手机关机,他就阴魂不散的在半夜按我家的门铃。我从家里往门口看,他就抬着头,仿佛早就猜到我会看他一般看着我。”
“问: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对你进行恐吓、威胁吗?”
“孙芷荷:没有,他似乎对相关法律非常了解,对我从来没有法律上严格而言的人身威胁和恐吓,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让我感到脊背发寒,让我辗转难安。”
“问:之后你和他有过接触对吗,是为了和他谈判?”
“孙芷荷:是的,警官。”
“问:那结果怎么样呢?”
“孙芷荷:没有什么结果,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是那种我以前和他谈恋爱时,从没有见过的情感,似乎,似乎他很是憎恨我,想要杀了我。”
我大概是和周映蓉以同样的阅读速度,再同时看完孙芷荷的这份笔录的。
“你有什么看法?”周映蓉问我道。
这句话向来是我问她的,没想到此时却被她先说出了口。
我慎重的思索了一会,回答道:“我个人觉得,凶手不是关恒。”
警员小美说道:“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藏起来?”
“藏起来?”我和周映蓉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警员小美。
警员小美点了点头:“我们去了关恒家,关恒老婆说他从昨天就没有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她正打算报案报失踪呢。”
“哦?就单从这一点也不能充分表明他就是凶手吧?顶多说是有重大嫌疑。”
警员小美大概还对前两天我将其拒绝而耿耿于怀,听到我的疑惑,意料之内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自从孙组长把关恒教训过以后,按道理关恒就不该和孙芷荷有所接受了,但是我们登陆了孙芷荷的秘密账号,在她的秘密里,却是提到从和关恒彻底分手至出事前,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尾随她,她当然不能确定是关恒,但是她很怀疑是关恒的风格。”
周映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那关恒呢?你们派人去他家,他没有在,那有没有搜索到其他对他不利的线索?”
“有。”警员小美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再得知他失踪以后,负责技术追踪的同志第一时间打开了他的私人电脑,在他的浏览器记录里,技术追踪的同事发现,他从半年前起,每隔两天,就会浏览孙芷荷结婚主题的个人主页,这很反常。”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意思初恋孙芷荷结婚的消息,刺激到了关恒,激发了他潜在的暴力分子。但是,第一起案子我们就接触过关恒,单从他的性格,我也觉得她不是凶手。”周映蓉道。
我看到周映蓉站到了我这一边,心中也莫名有了些底气,我点了点头,道:“这个人吧,属于有坏心眼但是胆子太小那种,就算把他逼急了,他也只不过会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先生一样,背后恶毒的咒骂几句,最厉害不过是威胁对方几句,真正动手他做不到,而且他没有暴力倾向,领导也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什么潜在的心理疾病。用一句老话形容他最合适,雷声大雨点小。”
“但是目前谁都看出来了,孙芷荷出事前后,这个关恒的表现都太过不寻常了。”警员小美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就算真凶不是关恒,本案和他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现在关恒还是取保候审的身份,想跑也应该跑不掉,我们还是先抓到他再说吧。”周映蓉道。
“恩,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警员小美说道。
我却仍是有些执拗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说不通啊,凶手为了成功狙击孙芷荷,恐怕蓄谋已久,就算是在狙击点,也估计是很早就去了那里,然后不吃不喝等待机会,不吃不喝会导致体能下降,判断力失衡,能避免这样情况,需要他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以及对弩的熟练度。”
说到这里,我看向警员小美,问道:“小美姐,关恒有玩过弩吗?或者他祖上有猎人吗?”
警员小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除了中学和大学时期的军训。”
“我感觉,这一次的狙杀行动,更像是雇佣杀手所为,冷静直接准确,这和关恒的性格不符,而如果是雇佣这种杀手杀人,那么雇佣金也不是关恒家庭可以承受的。”我几乎是把关恒的所有嫌疑都要推翻。
警员小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她手机的铃声从她的口袋中传出。
她连忙掏出手机,接通后说了两句便是挂断了电话,用比平时要快上三分的语速说道:“发现关恒的行踪了。”
“在哪?”我和周映蓉异口同声的问道,纵然我和周映蓉都不认为关恒是本案的凶手,甚至不觉得关恒和本案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但是显然对于关恒的下落也很是关心。
“羊城西郊,唐人酒吧,他要了一间客房,刷了身份证。”警员小美回答道。
又是羊城!说实话,她的答案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了。不过意料之中归意料之中,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接受了。毕竟从接手羊城这几个案子以后,我们跑的最多的就是功德镇和羊城市区,两地相距不近不远,车程半个小时,堵车的话要两个小时,有几次为了查案,一天来回跑了四次,搞的我这个外地人,都已经知道这两地该怎么开了。
不过不情愿归不情愿,抓捕关恒的行动我和周映蓉作为顾问还是要随队去的,毕竟古今中外许多案件的线索,都不是在正规审讯中发现的,而是在嫌疑人紧张慌忙时暴露出来的。
我们感到羊城以后,专案组三名特别擅长追击的警员潜入酒吧,而我和周映蓉则是根据他们的要求守在酒吧后门,以免关恒受到惊吓,从房间后窗跳下来,纵然客房在酒吧的二层。
有句老话——好的不灵坏的灵,或者说这三名特别擅长追击的警员经验丰富,所以猜测的也准确。
我和周映蓉在酒吧的后门没有等待太久,二楼客房的窗内,便是传来破门而入的声响,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便是猛然拉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来。
二楼跳下来,如果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摔骨折都正常,关恒从二楼窗户跳下以后,一个不稳,右脚脚后跟受力过多,显然受了伤,从这一点点的细节,也可以看出,关恒是那个用弩器狙杀孙芷荷的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想,用一句网络流行语形容,关恒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对他布局的周密,不仅后有追兵,前面还有堵截,我和周映蓉无比轻松的,就把关恒成功制服了。
“怎么又是你们?!”关恒用手揉着右脚脚踝,抬头看了我们二人一眼,颇为无奈的说道。
“怎么,别说你以为我们是你老婆派来的。”我没好气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事而来,但是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关恒似乎比上次见到时,坦然了不少,只见他继续说道:“我真是上辈子做什么孽了,投入感情最深的两个女人都死了,我他妈两度成为嫌疑人。”
周映蓉却是没有心情去听关恒在这絮叨诉苦,质问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你跑什么?”
“我昨天目睹了她遇害,先是害怕,然后是懊悔自己的懦弱,接着就来到这里喝酒……算了,三两句解释不清了……”关恒话说完,便是把双手一举,示意我们可以用手铐带他回去了。
因为这个案子性质比较恶劣,而且必须尽快破案,所以关恒没有被押送到功德镇警局,而是由我们专案组在羊城警局对他进行审讯。
“他说他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审讯室的门由内打开,刘警官走了出来,对我们说道。
“他不嚷着请律师了?”我问。
这当然源于我对关恒的认识,他属于那种心虚就很胆小,只要问心无愧就很胆壮的人,上次对他审讯,他就很是得瑟的显示了他对法律的认知度。后来听说我们去见赵俊的时候,关恒把审讯室的门都快掀翻了,嚷着要请律师。
“不,他说不需要律师。”刘警官说着,看着我和周映蓉:“谁主审?”
“我们之前审过他。”周映蓉道。
刘警官点了点头,与警员小美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走入审讯室,警员小美紧随而入,显然这次对关恒的审讯,刘警官是主审,而警员小美负责记录和补充。
至于我和周映蓉,则头一次坐在监控室里,仔细观看审讯的过程。
“关恒,正式开始前,我再确定一下,你不需要请律师为你提供法律援助?”刘警官进门以后,便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关恒刚想开口,却是突然面色一变,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