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到我的话都是纷纷点头,再看黄承泽的眼神也是更加戏谑,仿佛他此时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我却成了一个“破案专家”。
“哼!”黄承泽终于有些无地自容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好了,讨厌的人终于走了。”段兰芝小声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局长是怎么想的,让这种草包进局子,还一进局子就给当刑警队副队长,还好接的都是小案子,如果接的大案子,又因为他出错而被媒体报道,真想看看局里怎么应对。”
刘警官闻言,微微一笑,小声应和道:“谁让人家是高学历海归呢,真要出事,应对起来还不简单,告诉媒体他就是个临时工,同时内部开会,把我们刑警队所有人都训一顿,说我们没有积极配合人家小黄的工作,才导致人家都工作流程的不熟悉,因而导致那么大的失误。”
显然,刘警官对于黄承泽,心中也早有一些不满。
“今天这案子,也未必就是一个小案子。”我突然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案件本身。
“怎么说?”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我。
“陈哥,麻烦您搭把手,和我把尸体向左挪开一些。”我对那个法医说道。
法医点了点头,和我将尸体向左边挪开了一些。
“陈哥,这黑乎乎的是什么?”我指着座位旁,一个斜着的黑棍,问道。
“车子手刹吧……恩?”法医用手电照了照,发出了一声轻咦。
“怎么,什么发现?”刘警官问。
法医道:“车子的手刹是拉上的,也就是说,车子在撞到树上后,司机是完全有时间逃生的,既然能拉上手刹,也能有办法推开车门,因为左车门虽然变形,但右车门并没有,他完全有能力爬到副驾驶座位,打开右侧车门逃生,只是,他的逃生过程,被某件事给阻止了。”
法医说到这,目光看向了我,我点了点头,手指了指腹部,法医会意,两眼一亮:“没错,腹痛,就是腹痛!”
“这么明显,你们之前没有发现?”刘警官疑惑的问。
法医尴尬一笑:“按照正常流程,是得挪动尸体进行完全检查的,但是小黄说没这个必要,就很不耐烦的离开了。”
刘警官闻言,表情已经是相当难看了,许久以后,他才是缓缓开口,道:“回去以后,我会和局里汇报和建议,对黄承泽的岗位问题做出相应的调整。”
看的出来,刘警官没有开玩笑,他的这句话,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所做出的决定。
继续讨论案子,疑点则是从车内来到了车外,我指了指车轮下被火烧焦的地面,道:“没有明显的刹车痕迹,这一点不符合常理。”
众人点头,我又指了指油箱盖子:“这里也奇怪,你们发现了吗?”
段兰芝仔细看了看,惊喜道:“如果是油箱因为撞击而由内发生爆炸,那么油箱盖子被炸飞,而这个油箱盖子,外部油漆烧痕明显,所以燃点似乎是由外及内的,也就是说,油箱的孔从里往外流,流了一地,然后有人点燃了地上的汽油,连锁将车烧着,最终引起两次爆炸。”
我点了点头,又走到车前,指了指车前的保险杠,道:“众所周知,汽车前保险杠的作用不是为了装饰,最主要的,就是吸收和缓冲外部冲击力,保护车前、油箱等部位的安全装置,我刚才看了看,保险杠的变形程度并不大,而这棵树干也只是被撞掉了一层皮,没有伤及树干,说明车子撞在树上的冲击力并不大,或许就在二十公里左右的速度,根本无法引起之后的事情,还有,车子是以65度斜撞在树干上,右车灯撞碎,但是附近却没有找到任何车灯的碎片,这让我很费解。不过费解归费解,这起事件,并非一个意外,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
“很好,小陈,你和刑警队的把现场再细细走一遍,我和小段以及小周再去重新捋一下外部调查。”刘警官下达了命令。
当我们三人路过那个警车时,我看到,黑暗处的黄承泽,正是一脸狰狞的看着我,拳头握得很紧很紧,原本这种调查任务,应该都是他出面的,而此时,却换成了我,一个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善后清理师,我深深的明白,我和他的梁子是结定了。
我们驱车来到了学圣区的调料市场家属院,这可以说是学圣区最为人与混杂的地方,家属区应该建于九十年代中期,一共十三栋楼,每栋楼九层高,四个门洞,没有电梯,家属院的围墙早已不再是白色,上面画满了各种中学生的涂鸦,什么“exo”什么“tb”,什么“***大傻叉”以及“***我爱你”,还有调皮小孩的鞋印,以及全国统一字体的办证广告,“神仙水”广告、“麻将机、透视扑克牌、微型摄像机”以及更加出格的“鸡鸭”“同*友”等等的广告,总之是琳琅满目,俨然另一个自由市场。
“这里多的都是外来户,暂住户,对这里归属感不强,所以有了今天这副摸样?”刘警官笑着解释道。
“那个卡车主人的一家,也是外来户?”我问。
“恩,三秦的人,女的在这边做裁缝,男人在废品厂打工。不过好像女人有把户口迁过来的意思,因为觉得这里的教育质量比老家农村要好很多,老家上个学,得走七八里的路。”对于案件的细则,段兰芝更加清楚。
我点了点头,又问:“现在真的确定尸源就是粱汉吗?有没有监控证明?”
“不确定,之前所下的结论也是那个姓黄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有必要来梁汉家里一趟,看一看情况。”刘警官道:“你也应该知道出事路段,两三年前才通车,监控根本还没开始运行。”
我们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学圣区警局信息科所反馈的资料,梁汉家的住址,敲了敲房门,房门便很快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神色略显焦急的妇女。
她应该就是梁汉的妻子宋巧琴了,她似乎以为敲门的是她的丈夫梁汉,但是开门却发现是我们,所以眼神中不妙有些许的失望。
“你们是?”宋巧琴还是开口询问,关中的口音特别明显。
“宋女士,您好,我们是区刑警队的,想来向您咨询一些情况。”我们三人之中,形象最好的段兰芝站了出来,掏出了工作证,说道。
宋巧琴闻言,却是面色大变,道:“又是警察?警察同志,我丈夫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怎么你们又来问?”
想来她还不知道丈夫所开的废品回收卡车出了车祸的事情,如果知道,想必也不会依然保持这般冷静了。
经验丰富的刘警官站了出来,说道:“您不要紧张,我们也是来了解情况,您把您知道的,我们需要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才能知道最终的结论,是不是?”
“那三位快些进来吧!”宋巧琴连忙招呼我们三人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糖果的,显得很是热情,显然出于一种替丈夫买面子的心理。
“弟妹,别忙了,问几句就走。”刘警官连忙说道。
事实上,光看外貌,宋巧琴比刘警官年龄要大的,但是刘警官已经算五十岁了,只是城里人往往看上去比农村人要年轻罢了,叫弟妹,能更亲近一些。
“好好,您们问,咱们答!”宋巧琴连忙点头答应。这一声“弟妹”显然起到了效果,宋巧琴对我们的生疏少了一些。
刘警官点了点头,从公文包中掏出办公用的pda,打开相册,找到了技术科传来的出事车辆复原图,打开以后,展现在宋巧琴面前:“弟妹,看一下,这是不是梁司平时开的车?”
这个“司”,我听以前一个关中的大学同学说,是关中一代对人的尊称,似乎和香港的sir是一个含义,多为先生、师傅、领导。
宋巧琴仔细的看了看:“没错,问厂子里借的车,车牌也是这样。”
宋巧琴的确认,让案件的调查又推进了一小步,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辆车平时就是梁汉再开了,也就是说,车里的尸体无论是谁,本案也跟梁汉脱离不了关系。
“弟妹,粱司平时上班时间规律吗?”刘警官趁着宋巧琴情绪暂时稳定,继续发问。
“还行吧,起初来这里的时候还不行,但是过了两三个月就稳定了,早晨六点左右出去,晚上十点回来。”宋巧琴回答说。
“那他有没有什么爱好呢?抽烟,喝酒,玩麻将?”刘警官又问。
“没有没有。”宋巧琴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定:“当初嫁她也就看中这点,不抽烟不喝酒,别说玩麻将了,扑克牌都不会玩。”
“那您和梁司最后一次见面时什么时间?”段兰芝问道。
段兰芝问出口,我就知道事情要坏,果然,梁汉的妻子宋巧琴立即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