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临海县,陈家村。
村外,陈满芬带着六个小豆丁在大地里抓虫子玩。
“姑姑姑姑,你看我抓到虫子啦!”
一个三岁的小豆丁迈着小短腿跑到陈满芬面前献宝。
“这是蚯蚓,是好虫子,把它放回地里去吧。”
“哦。”
小豆丁很听话的把蚯蚓放生了。
其他小豆丁也跑了过来,“姑姑姑姑,你看我抓的是坏虫子还是好虫子?”
陈满芬正要给他们分辨,一个淘气的男娃子把一条长着青毛的虫子丢到一个才两岁的女娃头上。
女娃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陈满芬赶忙拍飞女娃头上的虫子,把小人抱在怀里安慰,还抽空瞪惹祸的男孩。
“黑豆子,你欺负妹妹,回去我让你爹揍你!”
男娃黑豆子嘻嘻笑着,吐了吐舌头就跑开继续挖虫子去了。
陈满芬好不容易才安抚住怀里的女娃。
唉,她就不该答应带孩子,早知道还不如和兄长他们一起去灵米田里忙活。
这群小娃子都不到六岁,陈大柱、陈大壮、陈大贵、陈满河等人算是常驻云州这边,家眷也都跟了过来,这群小娃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再大点的孩子已经启灵,就不能继续疯跑疯玩,每天都要进灵塔中学习修炼。
陈满芬和邬守绪义绝以后回了家里。
在婆家的时候天天忙忙碌碌,侍奉婆婆,操持家务,关心夫君的衣食住行,各种忙,就没有闲的时候。
回到家以后什么活都不用干,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葛婆子心痛大闺女的遭遇,深悔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选了邬家这种表面光的驴粪蛋人家,坑了亲闺女。
所以对陈满芬千依百顺,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
结果呵护的太过,让陈满芬很不自在。
娘啊,你还不如像以前那样,看不顺眼就骂,骂不过瘾就用笤帚抽两下,你这样小心反而老是让我想起在邬家的日子好不好?
可是这事儿又不能和葛婆子说,一说老娘就抹眼泪。
过完年更糟心的事情发生了。
赵影成了监国公主,陈族水涨船高。
邬家悔得肠子都青了。
邬守绪厚着脸皮找来,进不了门就在外边跪着,口口声声自己以前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想让陈满芬看在以前夫妻恩义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葛婆子那个闹心啊,要不是已经成了修士,都能躺床上大病一场。
陈满芬也闹心,索性借口好久没看到二哥,驾着飞舟就跑云州这边来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结果刚到就赶上云州这边正在忙。
这边开垦出来的三十亩种植了灵米的族田闹了虫灾。
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一种妖虫,平时藏在地下深处,夜深人静的时候就钻出来啃食灵米植株。
这还了得,这三十亩灵米可是陈大柱、陈满河等人的命根子,当下全体上阵开始捉虫。
这种虫子很不好抓,平时藏在地下深处,又不能使用大威力的术法,否则会伤害到灵米,就只能日夜守着,虫子一冒头就抓。
后来还是凤鸣府那边听说了这里的状况,陈辅才出面联系了一家擅长种植灵米的修行家族,那家想同陈族交好,传授了一种专门捉虫的阵法。
这种阵法布置以后,能够探测到地下深处的妖虫,同时精准杀虫而不伤害到灵植。
其他人都去布置这种法阵去了,陈满芬想帮忙可是她没有提前学习,不会。
二哥陈满河就说,那你给我们带带小娃子吧。
于是想来这边散心的陈满芬成了带孩子的。
女娃子不哭了,但还是用嫩嫩的小手揪着陈满芬的衣服前襟,黑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这位好看的姑姑。
陈满芬看得心里软软的。
唉,幸亏娘不在这里,否则肯定又会眼泪汪汪,说耽搁了闺女,否则满芬也该快有自己的孩子了之类的话。
远处的土路上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陈满芬望过去,看到有许多青壮扛着锄头,背着筐,牵着耕牛向这边走来。
这是什么情况?
陈满芬很是纳闷,这条路只通往陈家村,而且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路过,倒像是要下地干活。
这群人很快走近,竟然有五十多人。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喊了一声,“到了,干活!”
哗啦一声,五十多人下田埂进了大地,有人牵牛犁地,有人跟在后面撒种子。
在地里抓虫子的小娃们纷纷跑了回来。
“姑姑,他们咋耕咱们家的田哪?”
陈满芬也想问,于是怀里抱着一个,身后跟着五个,走到那个管事面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耕我们家的田地?”
管事眼皮一翻,“什么你们家的?这是我们员外爷家的田!”
“你搞错了吧,这田是我们陈族的,我们村祖祖辈辈种了几百年了。”
前年云州闹潮灾,这片田全部被海水泡了,族人们才不得不逃荒。
去年秋天陈大柱等人回归后,先是在靠近村子的地方开辟了三十亩族田种植灵米。
后来他们有了功夫就开始拾掇这边的田地。
从山上挑土,深翻,用淡水反复冲刷,从秋入冬,忙了好几个月才将这边的两百多亩地整治出来,从盐碱地重新变成能够耕作的土地。
昨天族人们还在商量,等抓完灵米田里的虫子,就该耕种这边的田地了。
管事嗤笑,“你说是你家的就是啊,你们有地契吗?盖着官府红印的地契?”
还真没有。
这些田陈家村的祖辈们种了几百年,当年就算有那种地契也早都烂完了。
而且这里乡下的习惯,田地买卖都是到里正那里登记一下,换一张白契就行,没人去官府盖印,那要交一笔对农户人家来说不菲的税款。
几百年下来,村里人手里的都是白契,就算白契也没剩下几张,潮灾的时候村里大部分房子都倒了,哪里还顾得上那几张纸。
细究起来,这新整治出来的两百多亩地,很多原主潮灾的时候已经遇难了。
陈大柱他们也没管究竟是谁家的地,反正都是族里的,选了连成一大片的就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