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年一般,高考当天,整座城市乌云密布,考试时间还没到,就先来了场大暴雨。
候场时,A市各大高考考点门口五颜六色的伞顶乌泱泱的一片,学生之间的加油打气声,暴雨声,过路汽车的鸣笛声相互交杂,一时混乱。
八点二十分,校门打开,挡在门外的高考生争相进入。
孟初辞就在师大附中的校门口顺着人流慢慢走了进去。男生始终微垂着眼睑,在周围各种声音的充斥中持续沉默着。
在这个互相都不认识的氛围里,谁也没有注意到白衣少年眼梢闪过的那一丝落寞。
按照规则,全市高考生的考场分布被打乱。孟初辞在师大附中,同时,他也知道喻南橘在一中。
就在校门口打开的半小时前,男生还是拿起了手机,给心心念念的女孩儿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加油。
和这两天已经数不清多少条消息的结果一样,石沉大海。
进校门时他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不疼,却不容忽视。直到正式走进考场内,真正地体会到里面肃穆的气氛,他才压下两天来积压的不安,准备好调整到考试的状态。
就算是为了她,他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
开考铃声响起的通知,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波进入手术室的医生满目疲惫中地走了出来,宣告这长达五十九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
宣告的声音如同从十八层地狱走出时的放松而又欣慰。
全家人随时随刻都吊着的一颗心在此时突然悬下,喻母更是因为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再加上未进食而晕在了喻父的怀里。
本打算将喻母送回病房的喻父被喻南橘的主刀周医生喊住。
喻父只能把喻母交付给了连嫂。
喻南澈亲眼看着仍旧陷入沉睡的喻南橘被安顿在了重症监护室,才感受到了这一切的真实感,心里的大石登时落了半截。
而后,他去了周医生的办公室。
到门口的时候,喻父和周医生已经在里头坐了一会儿。喻南澈刚要进门,边听到喻父如同沧桑历尽的声音。
“老周啊……那我女儿,她还能……还有多长时间……”
门外的喻南澈僵在了原地,原本放在门把上的手顿时没了力气。
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里面又是沉默了许久,周医生的叹息声传来。
“最多,五年……”
这道类似于阎王来收人的宣告不仅传到了喻父的耳中,更是破了一门之隔,在喻南澈的耳旁反复萦绕。
如同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般,令他差点坐到地上。
“老喻啊……上次南橘心脏病发作我就嘱咐过你们,她的身体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更何况这次还是在后遗症发作期间……”
之后周医生说了些什么,喻南澈已没心思听下去,他不动声色地离开,直到没人能发现他来过,便拔腿跑开。
用尽全身力气,拼力跑出了医院。
那时是暴雨下的最凶猛的时候,从医院里疯狂跑出来的血衣少年任由大雨冲刷,不顾一切地穿过匆匆忙忙的路人。直到真正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跪在了地上,仰天长啸着。
大雨掩盖了人们匆匆过路的脚步声,掩盖了男生周围的指指点点声,甚至还掩盖了这一整座城市的喧嚣,却无法盖过男生的哭喊声,就是男生脸上那代表着难过的泪都不容忽视。
这就是他这一辈子,最绝望,最无助,也最狼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