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断了,在网吧里传的,所以一次传两章)
明朝从来就有大将家中蓄养家将亲兵的传统,自明初太祖时期便有了,每个大将家中,总养着几十上百的亲兵,这些亲兵甲胄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远超一般士卒,便是精锐边军也比不上。更重要的是对主人忠心耿耿,平日里是家兵家将,战时就是突破的尖兵,最后的屏障。
在连子宁原先那个时代,万历年间明朝大将,辽东总兵李成梁便是在家中蓄养了八千家丁,这八千家丁人人披甲,战马也披甲,长枪大刀还配备三眼铳,战斗力顶的上九边十万劲卒!便是以这八千家丁为主力,统帅十余万大军,将女真几百个大小部落压的喘不过气来,不敢有丝毫造次。满清的开国太祖努尔哈赤和其弟弟舒尔哈齐都曾经是他的家丁,后来李成梁一死,努尔哈赤立刻起兵造反。
两千亲兵,也只有张燕昌这等世袭超品侯爵,并且掌握大权,同时也是深受皇帝信赖的大家族才能有这个数字。很多勋戚武将家中自然养得起,但是绝对不敢养这么多,京畿要害之地,你养上几千精骑是想干什么?夺门之变大伙儿可都记得清楚。
白袍军本来存了逃逸的心思,康律率领一千骑兵穷追不舍,他们胯下战马比白袍军的更高更快,更精良,不多时便已迫近。那白袍军将领一看,只好率队回身迎敌,他心里倒也不怎么畏惧,只是觉得这些官兵未免欺人太甚,比咱人数少一半儿还敢穷追不舍?回去先把他们打疼了,再撤走也是方便。
却没想到。接战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两支骑兵撞在一起,立刻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这支亲兵观望依旧,以逸待劳,心中早就已经是战意勃发,此时发力冲来,势不可挡!康律一个人冲杀在最前,以一已之身杀入千人敌人。过百支长矛、腰刀等向他招呼过来,他却是丝毫不惧,手中一杆鹅蛋粗细的丈八铁矛挥舞,势大力沉,密不透风,根本无人能近他身前,而他左刺右挑,凡是在他身边的白袍军,一一中矛落马,根本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主将如此勇猛。竟以单人独骑,与敌人数百人相抗衡,在康律身后数百亲兵将士均觉热血沸腾,各人口中喊杀。势若疯虎,直杀入敌人阵中,枪挑矛刺,大刀斩劈。不过是一个照面之间,白袍军前锋便是回京被击溃,他们原本就军心涣散,心有去意,到得此时,更是军心大乱。竟是无人能做有效的抵抗,前锋被击溃之后,被康律率人直杀入阵中。
手起刀落,枪矛直刺。带起无数的血腥,战刃的劈砍入肉的声音,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汇聚在一起,震撼四野。这时候其它地方的战场多已经谢幕,唯有他们依旧在鏖战。
大帅亲兵的战斗力果然不是白袍军能比的,虽然人数只是对方的一半儿,但是却是完全占据主动,死追猛打。而人数占优的白袍军反而已经是有了败象。如果说刚才大斧手的进击如同铜墙铁壁,用令人绝望的坚韧和刚硬来推进。那么这支骑兵地突击就如同一柄利刃,将眼前的敌人斩劈成粉碎。
挡者披靡。面对步兵,打不过了还能跑,面对这些精骑,却是连跑都跑不了,令人更加的绝望,害怕。
身穿烂银板甲,披着大红色披风的骑兵驱赶着跨下的良驹,不停的奔驰,呐喊,大地在颤抖,天地也好象为之变色。
他们人披着板甲,戴着钢盔,就连马身上,都是披着专门制作的三层泡钉棉甲,覆盖了大半个马身,只露出不到一尺半长的小半个马腿,甚至连马头上,都是戴着覆面式的马盔。这些骑士,人马足具,乃是不折不扣的重骑兵!其防御力比同时期欧洲中世纪的重骑兵差相仿佛,而速度更快,移动能力更强!
所不同的是,此时的欧洲,一个军事大国也未必能凑出来两千重骑兵,而这些,仅仅是大明朝的一个大家族的私兵!
国力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战马铠甲武器,所费弥大,想要武装这样的一个重骑兵,所花费的是一般骑兵的五倍以上。而高昂的价格自然也有与之相匹配的好处,白袍军跟他们相比,只能算是轻骑兵,两者对抗,可想而知。白袍军的腰刀长矛砍刺在他们身上,只能在盔甲上留下一道白印而已,除非是脖子这等要害,根本无可奈何。就算是砍刺在马身上,也只是带出一溜儿火星,少许情况下才能刺破一层棉甲,但是后面还有两层!
对付这等重骑兵,要么以轻骑兵不断骑射骚扰,将其生生累死,要么就是以重骑兵对冲,以狼牙棒铁锤等重型兵器狠命敲击,方能将其震死!
这些大帅亲兵和他们的统领康律一般,大部分人都是用的铁矛和斩马刀。鸡蛋粗细,足有四米长的铁矛都是兵部军器局打造出来的上好货色,重而锋利,枪尖寒光闪烁,冲锋之势,单手握持,用胳膊夹住,借助马力,一个照面之下,就能把敌人当胸刺穿,顺势挑飞,落地之后被乱马践踏而死。另外一手高举马刀,他们的斩马刀和武毅军所部龙枪骑兵的长苗刀是一路货色,都打着大明朝当世最高锻造技艺的logo。背厚刃薄,极为锋锐,一刀劈下去,敌人便是身首异处。有那势大力沉,经验丰富的,甚至能巧妙的借助力道,将敌人劈成两截。
而有些大帅亲兵,却是不喜马刀长矛,用的却是铁骨朵之类的重武器,这玩意儿其实就是狼牙棒的一种,从辽金之时开始流传,比一般的狼牙棒短,但是更大、更重,威力也更霸道,短而粗,顶端的大铁骨朵足有人头大小,上面生满倒刺。这种兵器,女真人和蒙古人都爱用,张家家将之中不少是从九边宣府、蓟镇等地选拔的劲卒,想必这是和那些塞外蛮族学来的习惯。
这武器极为沉重,使用不易,但是被这些力大的张家家将使出来,却是威力无穷。一棒下去,敲在脑袋上,便是脑浆迸裂,头骨粉碎,一声不吭的也就死了。敲在胸腹后背,立刻就是把里面的内脏震成粉碎,口吐鲜血而亡。便是在大腿胳膊这等不怎么要害的地方,挨上一下,也是筋断骨折,再被往回一扯,倒刺带起一大团血肉。只要是给蹭上一下,不死也要丧失战斗力,一个残废是免不了的。
这种武器其实也更加实用,用来对付重骑兵更是如此,此时来跟白袍军对敌,取得的效果,唯有碾压二字可以形容。
这场战斗持续了接近两盏茶的时间,白袍军损失惨重无比。
用连子宁的话说就是,这年头儿,打仗打的就是一个装备,张燕昌父子两代,四十年积攒,烧了金山银海,废了无数的心机力气,才算是打造出来这支骑兵,就算是放到九边和女真精锐对撼,也是丝毫不落下风。这些白袍军,又岂能是对手?
一番鏖战,两千白袍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也是能衣衫残破,浑身浴血。剩下的残兵败将,都是向着本阵逃逸而去,康律也不为己甚,一番冲杀,可算是把憋了半天的气给发泄出来。一番冲杀,他们毕竟铠甲厚重,也颇有些疲累,便也勒马收缰,没有追击。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有大风卷起,无数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战场形势已经分明,白袍军被连子宁的口袋阵围困住的部分,战死无数,余者投降。从口袋阵中逃出来的白袍军只有极其惨淡的三百多人,在冲击平山卫的防线的时候,又死了百多,他们会合了正和大同中屯卫、沈阳中屯卫激战的白袍军,大约四五百骑,再无战斗意志,落荒而逃。
前来救援的两千骑兵死伤惨重,余者败逃。只有秦老六和钱大用率领那六千骑并和王彦成赵马祥在那里死掐,眼见也是不敌。
张耕面色难看无比,本来好好的一场仗,却没想到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下,白袍军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
戚继光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听自己的建议,那五千骑兵就算是全部战死了,不能给神武右卫和武毅军造成更大的损伤,但是也不至于把那两千骑兵给搭上。
他苦劝道:“大首领,鸣金收兵吧,咱们现在还有两千,秦老六和钱大用那里,战死不多,估计能留存下来至少五千。至于被那些官兵精锐缠住的两千骑,总也能逃回来八百一千的。如此算下来,咱们还能留下七千骨血,咱们退回去,还能招兵买马,重新壮大!大首领,咱们还没败,从长计议啊!”
张耕也知道他说的是是实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还是咬咬牙,道:“鸣金!咱们撤!”
身边诸将皆是沉默无声,有的人眼眶一阵发红,竟是差点儿要哭出来。
鸣金之声响起,和官兵接战的白袍军诸部都是开始缓缓地的脱离战场,张燕昌也不为己甚,下令各部不得追击。他知道,这一仗,基本上把白袍军打残,斩杀数千,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胜了!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白袍军消失在地平线之外,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场激烈的大战,便是如此划上了一个略显突兀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