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
翌日晨曦撒进屋内的时候,林初夏缓缓地睁开了眼,身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倒是挺难得的,裴琰竟然没有一大早就离开,几乎在林初夏一动的时候,他就也睁开了眼,声音里带着刚刚醒来的低哑。
“夏夏,醒了?”
“嗯,你今天不用进宫吗?”林初夏又往他怀中窝了窝。
裴琰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伸手卷着林初夏的长发玩,语调慵懒地说:“打了这么久的仗,总该歇歇了。”
“哦。”
其实是去打仗,还是在家休沐,这些都是裴琰自己说了算,皇上周昀从来都不管他。
这君臣俩人,一个不管,一个也不恣意。
其实除了君臣有过生死之交,而且这大周的大半个天下,基本都是裴琰打下的,但裴琰却时刻记得一件事,那不管如何嚣张,他终究是臣。
不是他惧怕周昀,只是他认为那个位置,周昀更合适一些。
两个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等到天彻底大亮,才依次起来。
在木香给林初夏描眉的时候,裴琰突然过来,拿走了木香手中的笔。
木香看了看林初夏,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林初夏也是一愣怔,随后轻笑了一下:“王爷可知,这描眉之事,是夫妻闺房的密事。”
裴琰静静地看着她。
林初夏透过铜镜,也在含笑地看着他。
过了一瞬,裴琰唇角微扬,继续给林初夏描眉,动作十分轻柔。
不知道为什么,林初夏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对方在那擦拭剑上的血,动作也是这般轻柔。
她表情不变,但一颗心却不住地往下沉。
只见裴琰把眉毛画好后,又用拇指点了胭脂,继续帮林初夏梳妆。
等到做好这些后,他突然俯身,对着林初夏的脖子就咬了一口,林初夏吃痛出声,想要去推开这人,裴琰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双手,把整个人抵在他与铜镜之间。
“夏夏,本王知道你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别太聪明了,知道吗?”
“王爷这是何意?”
“你只要记住,本王在意夏夏。”裴琰又过来亲她,然后跟她额头抵着额头,声音很轻柔,“本王只在意夏夏。”
林初夏微微闭上了眼。
接下来好像早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裴琰陪着林初夏用了早膳,然后就去前院书房看书去了。
据说还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的林初晨给拎了过去。
不像是林初夏是假害怕裴琰,林初晨是真真害怕裴琰,站在朱色木桌子跟前的他,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裴琰微微抬眸,“你姐姐胆子那么大,你怎么就胆子这样小?”
“我,我也不知道。”
“罢了,来,我考考你功课。”
“???”
就这样,可怜的初晨小公子在裴琰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后,脸色煞白地离开。
白染正好去给裴琰禀告事情,见到孩子被吓成了那样,他哭笑不得。
进了书房,发现自家主子,也是愁眉不展。
白染说:“王爷,初晨少爷小时被继母虐待,没读过什么书,他其实现在已经都很努力了,您也别太着急。”
裴琰抬眼看他。
白染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连忙说:“王爷,卑职不是故意……”
“无事。”裴琰拿起旁边的书信看了看,轻声说:“这小子比我幸运,他有一个好姐姐。”
白染就不敢说话了。
可裴琰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虽然是无比凄惨,但好在现在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至于仇人?都凉得差不多了。
林初晨因为有了一个好姐姐,所以他不用走最艰难的那条路,只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就行。
白染在旁边,恭敬地说:“林初晨其实很努力,他说了,自己以后要变强大了,好好保护姐姐。”
“呵,他姐姐又不用他护着。”
当他是死的么?
不过裴琰有一种感觉,从昨天就有了,那就是心底有着浓郁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现在的情况,其实除了名分跟孩子外,他都可以给林初夏。
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可以。
可裴琰却也知道,女人,好像都不是容易满足的……他微微皱起了眉毛。
如果林初夏知道裴琰心中的想法,估计下一刻就会收拾包袱走人。
这已经不只是不同世界有代沟的问题了。
虽然想得很开,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林初夏还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见林初夏闷闷不乐,竹苓把刚才听到的事情,低声说:“姑娘,我听闻王爷特意把初晨少爷叫到书房,考了他半天的书,王爷很在意初晨少爷,完全是因为在意您呀。”
“他若在意我,那楚嫣然又是怎么回事?”真喜欢裴琰,林初夏就无法忽视无视那个楚嫣然。
竹苓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堆事,最后小声说:“估计王爷是顾忌着救命之恩吧。”
不只是救命之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裴琰就不会在昨天晚上林初夏问的时候,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救命之恩,都要怎么报答来着?
是以身相许啊。
林初夏一脸冷笑,但笑着笑着,又把自己的心给笑疼了。
她吩咐木香出去,把攒了这么久的银票都给存了起来,然后凭证林初夏就随身收好。
当然林初夏还是留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反正裴琰对她不是百分之百真心,那她随时准备跑路……也没有什么毛病。
可林初夏没想到,有人比她心情还要不好。
楚嫣然待在冬苑里,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能不难受么?
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裴琰现身后,先是把他们母女俩给送回了冬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在王府里提及之前的身份。
当时楚嫣然十分低落地应了。
她本以为裴琰会留下来,两个人会叙叙旧,说一些陈年旧事,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可谁想到,裴琰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走了!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让楚嫣然难受的是,裴琰很是勉强地喝了一口她用心煲的汤后,转身离开冬苑,就去了夏苑。
然后在那用了晚膳,还留宿了,第二天一早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