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道,“我怎么觉得还有一个人?”
老者笃定道,“不可能,以老夫的武功,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在我面前隐匿身形。”
“也许吧?”
中年人幽幽开口,“八成是有歹人劫持了店家,咱们帮帮忙?”
“正有此意,憋屈了这么些天,总要找人出出气。”
老者脸上露出狞笑,上前几步,一脚将房门踹开。
“排山倒海。”
房门刚开,一道青色身影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打向老者。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不自量力。”
老者左手两指点出,正中对方掌心。
“噗。”
来者立刻动弹不得。
老者右手成指,一指向着对方眉心点出。
“等等。”
一旁的中年男人见到来袭之人伙计装扮,还是个女人,当即就要出手阻止。
然后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一道白衣身形蓦然出现在青衣女子身后,抓住她的衣领向后一抛。
而后同样一指点出。
“呼。”
两道剑气凭空相撞,没有刺耳的轰鸣声传出,劲力如水波一般荡开,掀翻了许多桌椅。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一旁的中年男人不得不抬手抵挡,心中巨震,这小小的客栈之中,竟然隐藏着能和老者交手,不落下风之人。
出手之人,除了周言清,还能有何人?
冷青萍接住被丢过去郭芙蓉,警惕地看着强闯进来的两人。
周言清与老者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两步。
老者非但没有恼怒,反倒面露兴奋之色,“多少年没遇见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再来。”
说罢,一身凌厉气势散出,锋芒毕露的剑意,刺得在场之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道长。”
白展堂几人正要上前助阵,被周言清抬手拦下,“你们退开,我一人足矣。”
二人目光相撞,右手成指,几乎同一时间向对方出手。
他们比试的是剑法。
老者的剑法迅疾如风,快如闪电,一瞬间的剑势爆发,有开山裂石之力,势不可挡,身法轻功也是一绝。
周言清可以确定,对方绝不是五岳剑派遣来的人,否则有此等高手坐镇,左冷禅早就和他公开叫板了。
大致可以确定,对方并非带着恶意而来,如此精妙凌厉的剑意,让他来了兴致。
周言清使的松风剑法,早已脱离了剑法招式的樊笼,随心所以,乘势而起,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若是风清扬见到这一幕,定会惊叫出声,这分明就是独孤九剑。
二人以指代剑,交手声势不小,剑气劲力肆意纵横,就着片刻时间,以二人为中心,到处都是剑气激射而出,戳出来的窟窿眼。
佟湘玉一时心如刀绞,满面泪痕,抽噎着哀求,“两位大侠,我这店才装修好的,还没开张多久,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白展堂等人见到这一幕,也满是复杂之色。
老者打得兴起,哪有心里理会他们的死活,倒是周言清,多少有些尴尬。
他脚下轻点,身形闪动,出了客栈,老者也紧随而至。
来到宽阔之地,二人再无拘束,运转身法,闪转腾挪,招式愈发随心。
除了那位白衣中年男人,其他人只觉得连绵鬼影从眼前闪过,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之声,地上砖石纷飞。
三百招之后,周言清明显感到力不从心。
没办法,他并非主修剑法,许多手段都没能用出来,与一般高手交手还成,但是面对老者这般剑法大家,还是有些托大了。
周言清连连后退,对面的老者却是越战越勇,一身气势不断攀升,剑意也在拔高。
终于,在一次碰撞之后,二人暂且拉开身位。
“小心了。”
老者一身剑势凝聚于指尖,精气神拔高到了顶点,一剑刺出,还不忘提醒一声。
长剑如一道流星,顷刻便来到周言清面前。
周言清周身警铃大作,一股锋锐之气迎面而来,也顾不得什么剑法不剑法,抬手就是一掌。
“嘶。”
老者只觉得身体和手中长剑停顿一瞬,剑势消散大半。
这还没完,迎面而来的,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一掌,一瞬间冲垮他的攻势。
“不好。”
周言清忽然反应过来,明明之前切磋剑法,现在忽然来这么一手,严格说起来,有那么点偷袭的意思。
这一掌出其不意,威力巨大,对面的老者可比不得朱无视皮糙肉厚,若是挨实了,怕是要去半条老命,连忙收束了几分力气。
“轰。”
即便如此,这一掌摧毁老者的攻势之后,余势不减落在身上,将其打得吐血倒飞出去。
老者跌落地面,踉跄站稳脚步,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你,你……”
捂着胸口,口角溢血,右手指着周言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本势均力敌地切磋剑道,让他十分兴奋,自己稍稍占据上风,在懂行之人面前秀操作,以最强一剑打败对方,更是令人心情愉悦。
可是对方不讲武德,突然一掌将自己掀翻。
仿佛在说。
傻了吧,老子练掌法的。
心中郁结,老者又是忍不住吐了口血。
在众人或惊喜,或古怪,或鄙夷的目光下,周言清摸了摸鼻尖,刚想说些什么以掩饰尴尬,忽然脸色一变。
看向街头转角方向,“何人在此窥视,给我滚出来。”
其他人一脸古怪看着周言清,那白衣中年却是顺着周言清正面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人藏匿。”
“哼。”
眼见没有动静,周言清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某种韵律和攻势。
这一下,在旁人看来只是寻常的一声,暗中之人却是忍不住齐齐吐了口血,气短胸闷。
慢慢的,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街道口过来,小心翼翼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个一流,其余皆是二流好手。
白展堂和温良恭将客栈众人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这些人。
为首之人平复气息,小心翼翼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礼,“见过前辈。”
周言清冷冷道,“你们是冲着莫小贝来的?”
“这?”
此人有些犹豫,对方明显就是来者不善,自然不敢坦明自己的来意。
“哗。”
周言清有些不耐烦,右手轻轻一挥,这黑衣人脸上面罩掉落,露出本来面貌。
“你是陆柏?”
却是白展堂惊呼出声,他两年前在少林寺见过对方一面,做贼的,最重要便是眼力,故而一眼认出了对方。
陆柏急忙将面罩捡起,遮住自己的面貌,说出鬼都不信的辩解之言,“什么陆柏,我没有听过,阁下应该是认错了。”
佟湘玉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将莫小贝搂在怀里,破口大骂,“你们江湖上的事情,打生打死也由得你们,怎么还要来为难一个孩子?”
“小贝小小年纪孤苦无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要因为衡山派的事情被你们牵连,她凭什么被如此对待。”
莫小贝缩在佟湘玉怀里,默默流泪,从这一刻开始,她深刻明白手握力量的重要性,若她能有如同周言清一般的武功,哪里还会让自己唯一的亲人整日担惊受怕。
白展堂心里也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