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婴孩并不适合被移动,拓跋演将初生的儿子抱回昭阳殿,一班配备好的乳母和宫人也跟着到了昭阳殿。
乳母们都是中侍中省老早就准备好的,选的都是十七八岁身体健康的年轻妇人。
在宣华殿那里,何太后必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想把皇子抱走。拓跋演的性格并不是特别容易激怒,也不会随意的就喊打喊杀,尤其是对宫中长辈上。何太后的那些心思,拓跋演当然知道,经历过了太皇太后一事,他格外反感别人插手他的事。
阿妙就算做了皇后对上皇太后还是有一些底气不足,不能和皇太后直接对上,不如他干脆将儿子接来,等到阿妙出了月子,他就将阿妙也接到西昭阳殿。那地方曾经是阿妙住过很长的地方,里头的摆设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拓跋演一晚上都没睡,到了这会东方显出鱼肚白来,他仍然是精神奕奕。
扶着抱皇子的乳母是坐着檐子到的昭阳殿,毕竟皇子尊贵,路上半点风都受不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抱进来的时候用小锦被包的严严实实的。
皇子初生离了母亲没有多大动静,一开始哭了几声,在乳母喂奶之后就渐渐安静下来了。
在昭阳殿上值的疾医都统统到小皇子身边守着,唯恐出半点差错。
皇子降生的消息传出,大臣们入朝朝贺。
拓跋演这年纪,相比较他的那些兄弟们,这儿子来的有些晚,尤其他十七岁的时候,太皇太后才为他选妃,但是手脚快的,早就应该传出好消息了,偏偏后宫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亏得他这会还不是很大,若是大了,恐怕朝中就真的有人怀疑天子是不是不能生育了。
前朝热热闹闹的,长秋宫中却是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到。何太后脸色灰败的靠在隐囊上,一夜未睡再加上怒火攻心,她整个人根本没法站起来,头晕晕的难受的要命。
昨夜里她在宣华殿就几乎站不住了,她满心的欢喜都统统被浇上了一桶冰水。
她这算是彻底明白了,皇帝不会让她走太皇太后的路子。这么多年的忍耐,好不容易等到老虔婆半边身子入了土,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太后,要静心休养。”医正给何太后诊脉之后道,汤药针石固然有效,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心境,心境好了,比甚么灵丹妙药都强。心里若是常常怨恨,恐怕就算供养再多,身子也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医正在后宫里见多了这样的病症。
“静心休养……”何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她如今还能不静心休养么?想起那个名头上的儿子做的那一系列的事,她一颗心都凉透了。
不是亲生的,再怎么养,那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那小子也真的够心宽,何太后愤愤想道,当初太皇太后那样对他,差点就把他给弄死,竟然那么宠萧家的女儿。要是说之前可能是做给太皇太后看得,那么现在就是真心的了。
容貌再美,看了那么多年也该腻了,如今哪个小丫头片子到了现在还是紧紧的把天子给攥在手中,靠的就不是甚么美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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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妙音生孩子,体力差不多耗了个精光,她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常氏一直都守在萧妙音身边,期间秦女官和陈女史来劝过,说宫人们会照看,她还是赶紧的去休息会,反正到时候人醒了会第一个告知她。但是常氏摇摇头婉拒了,她不亲眼看到女儿醒过来,怎么样都不放心。
萧妙音眼皮下的眼睛动了动,挣扎了一下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边的常氏,“阿姨。”
“三娘醒啦?”常氏看见萧妙音终于醒过来,原本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想吃甚么?和阿姨说。”
“阿姨,孩子呢?”萧妙音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身边没有孩子的摇床,甚至她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她不顾身下的痛楚,挣扎着就要起来。
常氏见状,连忙按住她,“才生完孩子多久?”说完她叹了一口气,“你睡过去没多久皇太后就来了,天子就把皇子给抱到昭阳殿去了,他派人来说了,等到你出了月子,身体康健,就带着你一起过去。”
“我孩子,我要看看孩子!”萧妙音说着就要起来。
“别担心,三娘,陛下在,你还怕大皇子会被照顾的不好?而且这样也是为了你和大皇子好。太后一心一意的想要把大皇子抱走,要你从祖制!”
这一天里她守在女儿这里,陈女史也和她说了一点宫里的事,常氏听到何太后想要抢走自己的外孙还要女儿的命,惊骇非常。原先她也想不通皇帝为何要把刚生下来的皇子抱走,毕竟那么小还离不开母亲。这下她是庆幸外孙被天子抱走了。
“……阿姨。”萧妙音眼睛一红就要哭,疼了那么久生下来的孩子,自己却都还没看过一眼。
“别哭别哭,月子里哭了,眼睛可是会落下毛病的!”常氏吓得赶紧给女儿止泪,她叹口气,“我见过了,大皇子长得像你。”常氏到这会还记得萧妙音刚出生的那会,她瞧了皇子一眼,很笃定外孙就是长的像三娘。
“真的?”萧妙音听到了这个才破涕为笑。
“真的,阿姨不骗你。”
“孩子像我才好看。”萧妙音知道拓跋演将孩子接走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还是心理很不舒服,生下来的孩子她都没怎么看过一眼,就这么被抱走了,她哪里会开心!
“都做阿娘了还是孩子心性。”常氏拿萧妙音没办法。
这会宫人将熬好的鸡汤端上来,鸡汤是老母鸡炖好了,还加了不少的滋补药材,炖了一天一夜里,味道鲜美。
“来,吃点东西。”常氏接过宫人手里的鸡汤喂女儿吃东西。
萧妙音一口气喝完,才抬头道,“阿姨,胸口胀。”
“这是有奶了。”常氏解开她的衣襟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待会挤出来吧,没孩子吃的话,留在里面你会更加难受。”
常氏看着萧妙音吃了东西,有让宫人过来把乳汁给挤出来。
“别倒了,给孩子喝了吧。”萧妙音知道初次哺乳对小孩的身体有比较好的作用。宫内选择的那些乳母,基本上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然后距离生产有三四个月了。
“那些乳母虽然有人看着,但是我不放心。”萧妙音这会也不是开始那样挣扎着要看孩子了,拓跋演将孩子抱走,并不是要怎么样,而是为了把何太后的嘴给堵上。
“说句实话,皇太后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闹腾,真心佩服她。”萧妙音衣襟敞开,对常氏笑道。
常氏看她还有力气说皇太后,就知道她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挤出来的奶水,萧妙音事先就说了不能倒掉,赶紧拿到昭阳殿那边给儿子喝。宣华殿里的人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毕竟月子中的产妇不能够有半点差池。
小皇子比起那些乳母,显然更喜欢亲母的。乳母小心翼翼拿着食匕喂他,他眼睛都没睁开,砸吧砸吧嘴就喝了下去。
喝完过了一会,乳母给他把襁褓之类的收拾一下,他就又睡过去了。吃了睡睡了吃,饿了就哭。
朝堂上是喜气洋洋一片,尤其是汉臣们,皇帝明显的是在汉臣的这一边,此刻有了亲生的皇子,那么就是有了正统。
汉臣里头最高兴的还是萧斌,进宫了的萧家女里头,两个都生了孩子,太皇太后那个只能说是一时风流不慎留下来的果子,结果那果子还被养的歪歪扭扭,最后将自个给作死了。萧斌虽然感叹,但是私心里还是觉得那两个外甥死了比活着的好。他管不了,生父看样子压根就不会认,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闹事,最后被禁锢终身反而是好结局了。
三娘生的大皇子,那才是和他真正有血脉关系的宝贝外孙。
萧斌这一下子把那两个萧家王妃生的给排除在外了。清河王今日也高兴,前不久家里也多了一个孩子,母子平安,如今到了朝堂上,表现的比谁都高兴,见人都是笑。
见到了萧则还会来一句“萧兄可好?”
萧则和自己的阿爷一样身上都只有一个散职位。只能勉勉强强在朝堂上晃那么一圈罢了。
此刻已经下朝,毕竟皇子还没满百日,诸位大臣朝贺一番之后就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甚好甚好。”萧则连连点头,“大王,我家二娘可好?”萧则知道前段时间萧丽华生下个孩子,那个孩子若是能够长大,那么就是清河王的世子。对于妹妹和外甥,他总是要多关心几分。
也不是没有让段氏去探望,可是段氏去了几回都是说了几句话就被请了出来,一次还好,次数多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段氏和清河王妃并不和睦。
家里小慕容氏疑心儿子新妇是不是对女儿不好,面上不说甚么,但是私下却是将管家权力给收了回来。
婆母折腾新妇,尤其小慕容氏还是面上笑意不减,不动声响的就把儿媳的人给从位置上给换了下来。让段氏有苦都只能往肚子里头吞。
段氏在这上面不是小慕容氏的对手,只能对着萧则抱怨。萧则瞧着家里婆媳大战,觉得头疼,也没有让妻子继续往清河王府去了,
如今见到了妹夫,萧则干脆自己来问一句。
清河王是没有兴趣知道博阳侯府里的不见血的大战,他知道妻子不喜欢段氏,对这件事也是装作不知道。
段氏每次来话里话外的都是要妻子给妹夫多多谋求好处。说句实话,清河王不知道当初萧家是怎么挑选儿媳的,好的是真的好,例如荀氏,出身士族,而且为人不错。
差的如同段氏这般,不想着要男人上进,反而急着去拉裙带关系。
这让人还真的是啼笑皆非,不过世上这样的人也不少。
“好,都好,大郎胖着呢,二娘也好,听医正说恢复的还是不错的。”清河王道。
“那就好。”萧则听到清河王这么说之后,终于觉得可以安心了。
清河王对萧则笑笑,其他的话他不想多说。转身离开,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阜阳侯世子的马车,清河王想起何齐当初在自己府邸中为了个舞姬何人大打出手,心中嫌恶,令人绕开。
今日小慕容氏亲自来看女儿了,她抱着外孙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还是像二娘。”
“当然,儿子和母亲像的多。”萧丽华笑道,“今日大嫂怎么没来?”
“她惹的你心烦,我还带她来作甚么?”小慕容氏听到女儿问起段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抱着新生儿对女儿道,“她呀年轻脸皮薄,我不过是出手教导她一下,就对着大郎哭诉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阿家怎么她了。”
小慕容氏对新妇很不满,撤了她的人,让她好好照顾孩子去,结果就成那副样子。她对段氏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怎么就成了她是恶人了?
“不提她,提了扫兴。”小慕容氏说完就低下头去看外孙,“大郎,你说阿婆说的是不是啊~”
襁褓里的孩子闭着眼,睡的口水长流。
“又睡着了。”小慕容氏笑了一回,让侍女把孩子给抱走。
“阿娘,宫里的三娘也生了皇子。到时候阿娘记得贺礼准备的贵重些。”萧妙音看着儿子被抱走,她和小慕容氏说了一句。
“三娘说起来运道也不好。怎么就她生了皇长子呢。”说起这事,小慕容氏都有些欷歔,有那个立子杀母的规矩在,嫔妃们几乎个个都怕自己会生下皇长子来,传说宫中还出过得宠的嫔妃亲手把自己剩下来的皇子给活活捂死的骇人传闻。
说过来说过去,都是嫔妃们不乐意为皇帝的子嗣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如今宫里头左昭仪生了孩子,还真的是一件要命的事。
“阿娘,规矩又不是一层不变的。”萧丽华哭笑不得,“何况规矩事死的,人是活的。这个立子杀母又不是一开始就在。先帝当年也想改了,不过是太皇太后坚持。”
如今太皇太后和蹬腿也差不多了,哪里还能翻出波浪?
“但是太后……”小慕容氏听说过长秋宫里的事,太皇太后倒了,可是皇太后还在,而且野心不小。
“皇太后成不了事,”萧丽华笑,历史现在已经有变化了,但大势她觉得应该不会变“皇太后占着的只是个先帝皇后的便宜,其他的她一样都占不着。阿娘别太看高皇太后了。”
“天子如今才是真的说一不二,太后若是真的和陛下对着干,恐怕……”萧丽华想起郭太后的下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皇帝都是心狠的,就看他耐心怎么样。郭太后出身好,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一国重臣的儿子,结果子孙死光,被她压制的庶子登基,这下就完蛋了,郭太后闹腾着要跳楼,结果被宫女救下,当晚她就去见老公孩子了。
史上没有记载,但不少人猜测都是新皇帝下的手。
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听着是威风八面,可是如果不是她家姑母那样的权倾天下,是太后和太皇太后又有甚么用处,过的怎么样还不是看皇帝如何?
“好,阿娘听二娘的。”小慕容氏道。
小慕容氏如今偶尔去瑶光寺几次,瑶光寺是皇家寺庙,那些被废的皇后几乎本上都是在瑶光寺出家,到了如今在瑶光寺出家的那些贵妇们,会致使身边的婢女去物色容貌出色的男子,为她们提供一些香艳的服务。小慕容氏也尝试过几个比儿子还年轻的几个美男子的服侍,有了人陪,小慕容氏脾性温和,觉得女儿说的话有道理就答应了。
清河王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妻子和岳母的议论。萧丽华亲近左昭仪他早就知道,作为宗室,清河王是不会和皇帝的后宫有个甚么瓜葛,但妻子这么做,他除了一开始问几句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大王来了?”小慕容氏一抬头,见到清河王,连忙就要从床上起来。清河王连连招手,示意小慕容氏继续坐着,“博阳侯夫人坐着,你是王妃的阿娘,哪里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真要论辈分,小慕容氏的辈分要比清河王高许多,是祖母那一辈的人了。
“今日大郎怎么样?”清河王看过萧丽华今日面色不错,放下心来,他问起儿子。
“很好,这会都睡了。”
小慕容氏见着两夫妻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恨不得黏在一块,她简直是比喝了一杯蜜水还要舒服。
小慕容氏站起来,“好了,我也该走了。家里还要我照看。”
“侯夫人慢走。”清河王让人送小慕容氏出去。
“今日皇子降生了?”萧丽华看着清河王那一身朝服问道。
“是啊,左昭仪生了个皇子,陛下很高兴。”他道。
“当然高兴了,我觉得再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要立左昭仪为皇后了。”萧丽华看着清河王坐到她的身边。
“立皇后?”清河王说起这个皱了皱眉,“可是左昭仪能手铸金人成功么?”
多少宠妃在皇后的大道上就是败在了这一关。
“立皇后就一定要手铸金人?”萧丽华轻笑了一声,历史上的那个废后和萧皇后本人都不是凭借手铸金人上台的。之后的册命皇后也不再用鲜卑人的那一套了。
“陛下好汉学,如今不是在朝廷内推行汉家的那一套么?先祖的那些规矩也见不得会遵守。”萧丽华点了清河王一句。
所谓改革就是将原来那一套旧的改掉,换新的来。天子自小就是受汉风熏陶长大,说是鲜卑人,其实鲜卑人的作风已经在他身上看不到多少了。
也未必会遵守。
“我只不过是一说,你倒是讲了这么多,也不怕累。”清河王笑了笑。
谁做皇后他也管不着,反正到时候他不会站出来和天子唱对台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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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演一下朝,就急急忙忙回昭阳殿,他急匆匆回来,就去新生儿所在的宫殿里。
他去的时候孩子正好吃饱了又睡过去了,拓跋演问了几句今日皇子怎么样。这样的小婴儿是最脆弱了,尤其是这一年里头,所有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一个疏忽,孩子就没了。
拓跋演看着孩子睡的很香,看了一会之后,回过身来,“到宣华殿。”
“可是陛下,昭仪才产子,天子还不能去呢。”毛奇提醒道。
“甚么事!”拓跋演一听就不乐意了。“鲜卑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算起来朕还要给皇子坐蓐呢!”
鲜卑原本就起步晚,部落中女性地位高,男子后来为了和女子争夺孩子,就闹出了这么仿照坐月子的习俗来,不但是要头上扎带子装柔弱模样躺床上,还得抱着孩子“喂奶”。平城中不少鲜卑勋贵都是这个样子。
只是拓跋演汉化的太深,真要他照着鲜卑旧俗,他也死活拉不下脸。
毛奇听了这话也不敢劝了,皇帝想要去哪里那都是皇帝自由,他不过是提醒那么一句罢了。
“对了,让人准备的事已经准备好了么?”拓跋演突然提了这么一句。
“回禀陛下,臣都吩咐好了。等到昭仪身体恢复就能用上了。”毛奇答道。
拓跋演已经暗地里准备皇后所用的綬还有礼服,这些都是仿照汉制,所以其中也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皇后所用到的玺綬都要造出来,皇后印玺不会流传下来。大多是皇后一旦崩逝,所用的印玺也会一同陪葬。
这些东西置办起来,没有一样是简单的能在短时间内弄好的。
毛奇想起这些就不禁觉得头痛。
“善。”拓跋演自然是不会照顾到毛奇的这些苦恼。
到了宣华殿,萧妙音在坐月子,不能受风,也不可能出来迎接。只是他来的时候,常氏正好出来,见到天子占在那里。
“陛下?”常氏说着就要给拓跋演行礼,但是被拓跋演扶住了,“常娘子,这会阿妙怎么样?”
“三娘一切都好,只是一开始醒过来没见着孩子,哭了一会。”常氏如实答道。孩子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不到自然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拓跋演听了之后,眼底里露出些许愧疚。这件事虽然说是为了母子好,但是就这么把孩子抱走,恐怕阿妙醒来也会十分担心。
“我去看看。”
萧妙音头上扎着布巾,这会殿内是燃起来浓厚的熏香。那些医女说产妇在这坐月子的一个月里头不能洗浴。萧妙音才不管那一套,要是真的整整一个月不能清洗,那人得成甚么样?
她让宫人给她擦洗了一遍。人年轻,生完孩子第二天让人扶着也能下地慢慢走了。她才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了那边进来的拓跋演。
见到拓跋演,萧妙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孩子呢?”
“这会他还见不得风,等到你好了,就抱过来。”拓跋演见到萧妙音,被宫人搀扶着,慢吞吞的走到眠榻边,他解释。
“有那么多人看着,大郎很好,放心吧。”拓跋演小心的瞅着她。
“……”萧妙音叹了口气,“有宫人在,我还是不能放心。”就算有再多的宫人看着,她不亲眼看着,怎么能够放下心来。
拓跋演瞧着萧妙音没有发怒的迹象,心里松了一口气、
旁人见到天子原先紧张,后又轻松的神情变化,知道他是惧内,面上不显,心里都在暗暗偷笑。
“今日还痛么?”拓跋演问道。萧妙音生孩子的时候,拓跋演都是在产房外等着,萧妙音舌下压着参片,力气都拿去用生孩子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来叫?
拓跋演在外头听不到声音,光是自己想象都能把他吓出一身汗来。
“还好。”萧妙音靠在隐囊上瞧着拓跋演陪着小心的模样就好笑。
“疼过头了,其实也不觉得疼了。”萧妙音想起生孩子的时候疼到已经麻木了,说疼的话,还真的感受不了多少。
“受苦了。”拓跋演听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掌,他知道女子生孩子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可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出来,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害怕来:若是出了差错,他该怎么办?
“知道就好,下回给我拧拧。”萧妙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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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那缕从宫中回到家里,一同来的还有几个鲜卑贵族,妻子楼氏见到他们这么个架势,安排他们进了一间颇为隐秘的房间。
“陛下也不知道是被那些汉人灌了甚么汤药!一门心思就要迁都,甚么天下之中!那些汉人的玩意儿,我们鲜卑人有甚么必要要去听从!”
“是的,我们都在平城生活了好几代了!根都扎在平城,陛下要是带着我们去了洛阳,我们怎么办!”
“没错!”
莫那缕坐在床上,看着下面的那群鲜卑贵族们吵成了一片。
如今朝堂中已经分成两派,一个是以李平为首的汉臣还有汉化较深的鲜卑大臣,另一方就是一莫那缕为首的反对汉化的鲜卑勋贵们。
“台主,这件事你要说说话啊!”一个鲜卑贵族道,“总不能就这么看着,那些汉臣爬到破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的做威风啊!”
“这会陛下想要迁都,我看是难。”莫那缕缓缓道,朝中两派僵持不下,吵起来简直是针锋相对。
“那些个汉人,想成事,难呢。”莫那缕一笑,皇帝想要迁都,也要看看他们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