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
一道身影闪现到众人正前方,他面容阴森,眼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发丝漆黑如墨,随意披散在肩上。身形高大挺拔,肌肉结实有力,黑色的长袍随风飘扬,如同黑暗中的旗帜,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鬼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就是东方鬼帝,神荼。
“原来是鬼帝大人亲临,恕小女子暂且不能行礼。”水袖继续施法维持东皇钟,距离和殷骏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只剩数十息。
这时候希望这帮鬼帝阎罗别搞什么幺蛾子,否则殷骏他们落入大阵,就前功尽弃了。
“好手段,竟用东皇镇来克制五黄石风雷阵。”神荼戏谑地说道,“不知你哪里得来的东皇钟?”
“回鬼帝的话,这钟是祖上传下的。”水袖即便面对鬼帝也不卑不亢,她有她的资本。
“祖传?你是水家的人?”神荼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原来东皇钟已经传到你这一辈了,还以为早就遗失了呢,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多谢鬼帝夸奖。”
时间一到,水袖双手变幻手印,东皇钟迅速变小,回到她的手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送走了殷骏他们,现在她只需要应付眼前这群鬼族人。
这才是水袖来鬼族的原因。
不是右相的计划,而是水家的计划。
水家是神界一个古老的氏族,据说传自盘古大神嫡系血脉,因而能通过血脉之力操控东皇钟。
水袖来鬼界的目的,和八大派如出一辙,就是借东皇钟作为价码,联合鬼族,希望在乱世之中,分得一杯羹。
东皇钟作为先天至宝,倘若乱世当真到来,有东皇钟,相当于多了一层保障。
这是水袖跟鬼族谈判的价码,她要通过五黄石风雷大阵来展示东皇钟的力量。
孟婆上前一步,问道,“你们神族入鬼界,不仅仅是为了帮那几个小鬼头过阵吧?说吧,到底有何目的?”
水袖环视现场鬼族众人,笑道,“泰媪大人,就不请我们喝杯茶么?”
“你不怕我们杀人抢钟?”秦广王皱眉道。
“秦广王要杀人,小女子当然害怕。可是,这东皇钟,你确定带回去不会成为一个摆设?”水袖反问道。
“即便我们现在没办法,待研究千年、万年,我就不信解不开东皇钟的秘密!”宋帝王厉声道。
“当然可以慢慢研究,可是天界将乱,等得了你们千年、万年么?”水袖如同一位顶级谋士,舌战群儒。
“你们随我来。”神荼开口道,一飞冲天,“就地散了吧。”
水袖嘴角一扬,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于是,和凌毓一起,跟上神荼。
神荼一走,鬼族大佬们都默不作声,沉思默想,身后的一众鬼兵鬼将窃窃私语。
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江曼云和萧子默戴着黑巾、披着灰袍,如同来自幽暗角落的魂魄一般默默地观察、聆听。
他们也是被这一声钟声给吸引过来的,鬼族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口钟上,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站在人群最后,隐匿身份,只是在远处观望。
“神族的人果然还是来了……江师姐,你觉得他们是什么目的?”萧子默轻声问道。
“……应该跟我们一样。走吧,跟大家汇合,尽快把任务安排下去。”江曼云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二人慢慢远离人群,朝酆都的方向遁去。
殷骏一行刚刚通过大阵,天上的大钟就被收了回去,法阵里的阴云又聚集起来。
“好险!她就不能多施展一会嘛?太抠搜了。”殷骏抱怨道。
白冰冰望向大阵的后方,喃喃道,“她应该是被鬼族的人发现了。”
然而,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神族人两次相帮,就为了要一个人情?
以水袖的实力,要他们的人情有何用?除非……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势力。
不过这也说不通,他们最看重的显然还是殷骏的人情,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来自人间的身份啊。
她担心地注视着殷骏,一抹担忧油然而生。
萧青临感叹,“要是没有他们,我们这神树之行就得结束了。”
妘藜芦牵着赵宛如,幽幽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下劫吧。这忘川河十三劫真的是出自那棵神树的手笔?太神奇了,怪不得说修为境界对过劫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果真是有缘才能过的劫。”
“你们看前面!”殷骏突然惊讶地大叫。
众人朝前方望去,只见五黄石风雷大阵之后的忘川河畔,和此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里阴气弥漫,寒风呼啸。
忘川河水变得浑浊无比,原本在河里跳跃的亡魂不见了踪影。
忘川路宽阔了数倍,两旁的鬼草枯黄而凌乱,幽暗的黑森林在远处时隐时现。在正前方更远的地方,一座黑山如同沉睡的巨兽,寂静地蹲伏在那里。
阴风徐徐吹过,带来游魂的哀嚎。鬼火闪烁,不知名的鬼族生物来回徘徊,眼神空洞。
往后的忘川路更加阴森恐怖,骇人心魄,不知道潜藏了多少新的危险。
萧青临叹气道,“鬼界还真是变化多端,那个大姐能一路跟着就好了。”
殷骏胳膊肘子捅了捅他,调侃道,“咋滴?看上人家了?”
萧青临脸颊一红,抬手便要打下去,殷骏一溜烟跑了,“我看上你奶奶个腿儿!”
妘藜芦三女笑呵呵地跟了上去。
九仙山,剑仙峰。
“师傅!哎哟!别打了!再打下去要打坏了!”叶峯疼得嗷嗷直叫,四处躲闪。
陆剑臣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持藤条,接二连三地抽在叶峯的屁股上,“只练第七剑,练了那么久连个要领都抓不住,今天非把你屁股抽开窍不可!”
叶峯一边逃一边暗骂,“死老头子坏的很,别的地方不打,专打老子屁股!我咒你下辈子都追不到琴仙峰峰主!”
正当陆剑臣抽得起劲,原本安静的草庐突然闪过一道寒芒,穿过棚顶,直射陆剑臣。
他瞳孔放大,赶忙一个扭头,寒光擦着他的胡子划了过去,在他惊恐的注视下,击中了对面的山头。
山体上的岩石缓缓地错位、滑落,“轰隆”一声巨响,整块山头砸落到了谷底。
见此情形,叶峯愣住了,警惕地挪到了陆剑臣身旁,惊诧地问道,“师傅,仇人找上门了啊?”
陆剑臣面色凝重,双目紧紧盯着草庐,“是你儿子。”
“啥玩意儿?”叶峯大吃一惊,慌忙顺着陆剑臣的目光,也看向草庐。
须臾,一个胖墩墩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出草庐,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从走出屋子开始就对着陆剑臣,目露凶光。
正是叶凡!
叶峯大惊失色,“叶凡,不可对师傅无礼!”
叶凡根本没有听进叶峯的话,嘴里发出凶狠又带点可爱的声音,“老头,你敢打我爸爸!”
“叶凡!你不可鲁莽!”叶峯慌忙站到陆剑臣跟前,打开双臂,把陆剑臣护在身后。
陆剑臣觉得好气又好笑,习惯性地拿藤条又抽了一把叶峯的屁股,“臭小子,师傅还用得着你保护。”
谁能知道,就是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叶凡的怒火。
他的身形忽然变得模糊,与此同时,一道拳风正从叶峯耳边划过。
是叶凡!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一拳轰向陆剑臣。
“好快!”陆剑臣甚至都未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双臂交叉,护住胸口。
这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臂上,巨大的气劲将他掀飞,猛地砸进靠山的柴房里,山上的松树林剧烈晃动起来,窸窸窣窣的红土从山上碎裂、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