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余晖下,那飞驰的骏马上,坐着的人,统一的黑衣滚着金边,高束的长发,随风飞舞着。
统一的佩刀,统一的着装,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那一匹接着一匹的骏马,穿梭在林间官道上,马蹄声声,就好像踏在严孜青等人的心间。
十几个人,屏声静气,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山高林密,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顺着马车印子往前追去了。
等了一刻钟,马蹄声已经远去后,那躲在山石堆后面的人,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转身回到之前烤鱼的地方,严孜青看了看天色,判断了下方位,就说沿着溪流往下走,之前看到的炊烟,就在溪流的下游。
众人一路行走,溪边有露出水面的大块石头,人踩在上面,很是结实,倒是不难走。
在这春日里,流水潺潺,鸟语花香,风景甚好。
只是,时间一长,还是很累。
起先还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打发时间,渐渐的,就没有人说话了,那风景,也不觉得美丽了。
男子倒好说,大都是习武的,这点路程,虽然也出了汗,可是都是小意思,徐天姣常年采药,也不觉得难走。
杜平川常年在外行走,有时候没有人家,也是风餐露宿的,现在不觉得辛亏。
苦就苦了赵熏和沈久祥夫妻俩了。
一个出身世家,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后来在边境,也是做的不需要体力,只动脑筋的军师。
加上大病初愈,那大汗淋漓,脚下打滑的样子看得大家的心,都是悬着的。
严孜青脚步顿下,眼睛瞟过徐天姣。
徐天姣正在看花间的一只彩色的蝴蝶,看那脸上的笑意和姿态,还歪着身子想着去抓蝴蝶,严孜青好笑,看她这样子,是不需要人背的了。
严孜青把背着的背包交给一个属下,就蹲在沈久祥面前,说:“久祥,我背你吧。”
沈久祥看看赵熏,无语。
赵熏出身尊贵,同样是没有吃过苦的,现在也是**连连的。
沈久祥是男人。
而且是赵熏的男人。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背不了自己的妻子的,而同行的女子,就只有徐天姣和赵熏,总不能让徐天姣背赵熏吧?
男女有别,男子肯定不能背赵熏的。
要是自已让严孜青背着了,那个感觉,就很奇怪了。
至少,不能有福共享,那还能有难同当啊,要是让严孜青背着了,让赵熏一个人这样孤单的累着。
于心何忍!
严孜青见沈久祥久久不上来,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赵熏,看到大口喘气的赵熏,也就犯了难,他不能去背赵熏啊!
杜平川打圆场说:“久祥之前大病一场,身体没有恢复好,孜青背着他也好。”
这是找个台阶给沈久祥下了。
偏偏沈久祥不愿意,那眼睛尤还看着赵熏,回答杜平川说:“杜大夫,我已经好多了,没事的。”
几天前,还躺在床上养病呢,人都瘦了一大圈。
现在,虚汗直冒,眼看连石头都踩不稳,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赵熏自然是知道,他这样说,是顾忌自己的感受而已。
看着强撑着的沈久祥,赵熏严里也闪过不忍心,微微嗔怪说:“你病了,和常人不一样,严大哥背着你,也好,只是要辛苦严大哥了。”
严孜青忙说:“不辛苦,不辛苦。”
一向果断干脆的沈久祥,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有要严孜青背。
徐天姣的视线,现在是完全从花丛中转移到了这边,看到这些人在劝来劝去的,就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大哥,你要背人?是背我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严孜青略愣怔一下,就微笑着说:“娇娇,你累了吗?累了我背你啊。”
徐天姣笑得欢快,满脸的高兴,那眼眸,也是流光溢彩的亮光,褶褶生辉的看着严孜青,声音都透着清冽:“那好的。”
飞快的就窜上了严孜青的背。
严孜青双手一环,就背着徐天姣,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徐天姣在严孜青的背上,咯咯的笑着。
她就是觉得好玩,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众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赵熏瞥了一眼,无可奈何的眨了眨眼,严孜青回头叫来一个身强力壮的属下,背沈久祥。
这次,就没有沈久祥反驳的机会了。
那后来虽然是作了沈久祥暗卫的士兵,心里其实对严孜青一直是尊敬的,现在看到严孜青那冷冷的眼神。
就知道,这是命令,是不能违抗的。
那暗卫,二话不说,直接在沈久祥的身前蹲下,两手一用力,就强行的把沈久祥背上了。
无论沈久祥怎么反对,都是大步金刀的往前走了。
沈久祥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奈何一个彪然大汉呢?那一双眼睛,只管往赵熏那里看,就怕少了这共患难的时刻,赵熏有想不通的地方。
赵熏不再看沈久祥,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不管沈久祥和赵熏这两口子的想法怎么样。
趴在严孜青背上的徐天姣却是很高兴的,直在那里扭来扭去的,一会儿说:“看,那个蝴蝶真好看。”
一会儿说:“这棵树很少见,地上那草药很难得。”
严孜青哭笑不得,又怕她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只好问:“要不,我放你下来,我们去采那颗难得的草药?”
徐天姣听了,就扭动着身子要下来,她原本也不累,就是图个好玩,严孜青放她下来,她就拉着严孜青蹦蹦跳跳的去采那颗草药了。
这一行人中,就数这两个人最是轻松自在。
众人看得羡慕嫉妒,却也是暗暗摇头,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也没有外人插手的余地,只是尽量不往他们那里看,免得自已碍眼。
渐渐的夕阳西下了,那昏黄的阳光,眼看就要沉下天边了,严孜青抬头,四周还是密林,想了想,就选了一棵最高地方的最高树,跃上去看了一会儿。
下来说:“有炊烟的地方不远了,我们加紧一点,能在天完全断黑的时候,到达的。”
现在的众人,走了一天的路,大多数也疲惫了。
杜平川眼光扫过明显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在强撑着的赵熏,提议说:“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再去吧,等天黑了,也不那么惹眼。”
理是这个理,没有人说不对。
于是沈久祥被放了下来休息,他忙到赵熏的跟前,说些“跟着我,让你吃苦了。”等软话,一边用帕子沾湿了溪水,递给赵熏搽脸。
严孜青也放下来了徐天姣。
徐天姣孩子心性,玩闹了一阵后,就叫着累,严孜青就再次的背着她了,谁知道这一背,她就在严孜青的背上睡着了。
严孜青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取下腰间的水袋,喝了一大口水,看着徐天姣那干裂的唇,略一想,还是把水壶凑近徐天姣的嘴边,想给她润润。
只是这么一刺激,徐天姣幽幽的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就问:“我们到地方了?”
随后就看见这里,依旧是荒郊野外,连一个人家都没有,心里知道还没有到,也是口渴,自己就拿着水袋,站起来喝了几口,再还给严孜青。
严孜青把水袋别在腰间,微微一笑,说:“还没有到。我们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再去。”
“哦。”徐天姣就不关心这事了,她去看一路上采来的药草,那些药草,都被严孜青捆成了一捆,顺手就拎在了手里。
看到药草没有丢,徐天姣才放心了。
半个时辰后,看看休息得差不多了。
大家自动的收拾起来,溪水干净清澈,饮用是没有问题的,空了的水袋,都装满了。
这时的太阳,已经完全没有了,天边也渐渐的黑沉起来,树林里的倦鸟,也叽叽喳喳的叫着,飞回了家。
溪边的飞虫,好像突然多了起来,那迎面而来的蚊虫,让人防不胜防。
徐天姣的脸上,已经是有了几个红包了。
严孜青看了心痛不已,就提议走树林里面,树林里面根本没有路,荆棘又太多。
众人无语,谁也不说反对。
那眼神,齐齐的看向杜平川。
杜平川是徐天姣的长辈,平日里,严孜青对他,还算恭敬,也还听他的话。
杜平川无奈,只好说:“树林荆棘太多,蚊虫也不少,要不,还是走溪边吧?我去找些驱蚊草来。”
听说找草药,徐天姣也高兴起来,要跟着去。
杜平川只好让她跟着了,严孜青自然也是跟着了。
剩下的人,原地等待。
不一会儿的时间,三人回来了,手里大把的驱蚊草。
一一分发了,再揉碎了,把汁液挤出来,涂在露出来的皮肤上,那些蚊虫,果然就不敢近身了。
只是这样一来,人人的手上或者是脸上,都是一道道不均匀的绿色印子,那深浅不一样的纹路,看着特别祥叫花子,相互之间看见了,都是好笑。
可是人人都一样,笑完了,也不感觉羞愧,还是走的稳稳当当的。
等天完全黑下来,这一行人,也走出来了无人的树林。
严孜青没有料错,这地方,真的是一个小小的集市,街边有商品在出售,只是现在已经天黑,只有极少数的铺子还开着门。
街上的行人,也很少。
不过,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在袅袅升起,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做晚饭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