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回去一说,饶是心思缜密如沈久祥,也低估了赵胜的可耻,想不到做了皇上的赵胜,尽然更加可耻得明目张胆的了。
且不说徐天姣是定军山公认的寨主夫人,就光从严孜青来说,她就是他的命,要是让他知道他们用她去换了他的命,怕是严孜青得再死一次。
“不行,不行,嫂子坚决不能入宫!”沈久想都不想,直接就说。
夜沧也是一脸的坚决:“对啊,我们定军山的寨主夫人,我们都保不住,还有什么用?”
随行的定军山人也是坚决的表态:“我们誓死保卫定军山!”
“不如?我们攻打皇宫吧?”夜沧不由分说的对着沈久祥说:“前两天,我已经传信回去了,想必援军就快到来了,我看那皇宫,也不是固若金汤的。”
夜沧自幼就被酋长当成部落的守护人来培养,从小就对地势布置过目不忘,他在皇宫看似目不斜视,其实就那么瞟一眼,就牢牢的记住了皇宫的布局,然后再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破绽。
夜沧接着说:“皇宫正门的护城河,守卫稀薄,是可以利用的,还有御书房外紧而内松,天上也是可以利用的……”
沈久祥诧异道:“天上怎么利用?”
夜沧笑笑说:“我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利用,现在知道了。”看着沈久祥那不解的样子,不由得自得起来:“不是有寨主夫人在么?要是一只老鹰什么的叼着一颗毒药什么的刚好从御书房上空掉落下来,那不就好了吗?”
沈久祥更加不解:“怎么有那么凑巧的事?再说了,老鹰怎么会乖乖的叼着毒药飞进御书房里?”
夜沧但笑不语,沈久祥突然就明白过来,是了,有徐天姣啊,徐天姣不是可以和动物沟通的么。
这么一想,反而激动起来。
“对!我们就这样办!夜沧,你去安排人手。我负责迷惑赵胜,保证让他觉得我们的诚意大大的。”
皇宫里的太后寝宫里,太后正无聊中,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旁边的李麽麽:“蓉玉啊,外面都说烟嫔有孕了,是真的假的啊?”
李麽麽躬身回答:“娘娘,是真的。”
太后听闻,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是真的!?老天保佑!我赵氏江山,终于有望了!蓉玉,去把哀家的那套金镶红玉点翠头面拿来。”
李麽麽听得这话,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太后娘娘一眼,但是还是很听话的带上宫女去取首饰了。
回来打开,一套头面,整整齐齐的装在妆奁里,金的黄,玉的红,点缀着翠鸟最亮丽的羽毛。
满室生辉。
这套首饰,是难得的一套整齐的点翠,做工齐全,质地稀少,特别是那工艺,特别的精美,点翠的面积也特别的大。
那翠色,是取自翠鸟的脖颈处的羽毛,点缀而成,别看面积不大,可是一只翠鸟能用的羽毛,也就一小搓而已。
这一套首饰,至少也要上万只的翠鸟羽毛。
而翠鸟,那可不是泛滥的物种,一年能发现上百只,就算是好运气了。
而那红玉,是温热的,听说能滋养头发。
这是一套很珍贵的首饰,哪怕整个皇宫,也找不出来一整套,有的只是零星的单件。
太后伸手拂过那翠色,神色有太多的回忆,这套首饰,承载着那个人的情,太后最后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亲手合上妆奁,说:“蓉玉,你把这套首饰赏给烟嫔吧。”
李麽麽吓得跪了下来,劝到:“太后娘娘,这是您最喜欢的唯一一套首饰了,赏人可以换别的赏啊。”
太后叹口气,沉默了一刻,还是说:“就这套吧,哀家老了。这首饰还是年轻人带着好看。”
“可是……”李麽麽还想劝什么,被太后摆手打断:“蓉玉啊,听哀家的没错,之前因为援儿的缘故,哀家对烟嫔也没少下绊子,现在烟嫔有孕,哀家也是高兴的,不贵重一点,显示不出来哀家的心意。”
“去吧。就说是哀家的一片心意,让烟嫔好好养胎,也不用给哀家请安了。”李麽麽无法,只好拿着妆奁出去了。
门口,一个淡妆美人收回那倾耳偷听的样子,正了正衣纱,一本正经的站好。
李麽麽出门看见了,很自然的问好:“娘娘,太后娘娘今日心情不太好,您要不下次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门口站立着的正是太后娘娘的侄女—王援儿。她已经被皇上打进冷宫了,连皇后的尊号都没有了。
但是,因为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就算是打进了冷宫,也没有人敢为难她,宫人依旧恭敬的称呼一声:“娘娘。”
原本在冷宫里的娘娘,那是生不如死的,王援儿却过得不错,就算她说要给太后娘娘请安,也没有人敢拦着她。
王援儿温婉的笑着答应说:“是,李麽麽。”眼睛一转,又说:“李麽麽,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李麽麽露出一向慈爱的笑容来,说:“娘娘,这是今年上供的首饰,不值钱,太后娘娘觉得不好看,就叫奴婢赏给烟嫔了。”
这老奴才,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明就是太后最喜爱的首饰,为了讨好有孕的烟嫔而送,见着她,却哄骗她说是不值钱的东西。
真是欺人太甚!还当她不知道呢,她站在门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王援儿暗恨,烟嫔个贱人,平日里一副高冷的样子,也不刻意讨好皇上,还以为是个冷性子,不足为惧。
害她忽略了烟嫔,而一直与良妃斗得你死我活的,最后良妃身死,而她王援儿,也落了个废后的结局。
而被忽略的烟嫔,成了最大的赢家,现在还有孕了,算算时间,还是她大婚的时候有的。这太让人生气了!
原本就是来和太后商量个办法,要怎样的打压烟嫔,恢复她的皇后之位的,结果却偷听到了什么?
太后听说烟嫔有孕,大喜过望,赏赐她最喜爱的首饰,那套首饰,王援儿还是皇后的时候,就讨要过,太后忽悠过去了,最后并没有给她。
想不到,现在却巴巴的送去给烟嫔那个贱人!
难道真的像外面的人传的那样,想抬举烟嫔那个贱人做皇后不成?
王援儿越想越气,心里直冒火,脸上却笑得温柔:“李麽麽,是吗?既然是不值钱的东西,晚点送去也不要紧,我新得了苏绣绣法,正想绣个抹额给太后,李麽麽先去和我选选花样再送首饰吧。”
“这……”李麽麽不想答应,却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借口。
王援儿已经是很高兴的拉着李麽麽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走嘛,走嘛,我又不会贪图那首饰,我看都不看的。我们去选了花样你就去送,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最多就半个时辰。”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麽麽也不好拒接,只好跟着走了。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王援儿微微回头看了眼太后的寝宫,眼里都是怒火:太后姑姑,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我是皇后,在我有孩子之前,绝对不能容忍别的贱人先有孩子!而且,我的地位,也不能容忍别人肖想!
这一天过后,也就是皇上亲自监斩处死第一土匪的早上,赵胜正想叫人摆驾刑场的时候,只见内侍总管急匆匆的进来,跪下,颤巍巍的声音:“皇上,皇上……烟嫔娘娘流产了。”
“你说什么?”赵胜赫然站住脚步,转身冷冷的问。
内侍总管汗流浃背:“皇上,昨日烟嫔娘娘说她不舒服,头昏不想吃饭,肚子还隐隐作痛,当时夜深了,怕扰了皇上的休息,就只叫了太医过去诊治,今早上太医回报说见红了,还来不及保胎,皇嗣就……没了。”
“那么快就没了?查出来是什么原因没有?”对于这个孩子,赵胜是又期待又不希望他的到来。
期待是因为他都二十好几了,实在是该有个孩子了,别的同龄的人,孩子都七八岁了,以前是需要如履薄冰的活着,当然不想有孩子。
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皇上了,是一国之主,再也不需要那样小心翼翼的了,再说,没有子嗣,总是被那些大臣拿出来说事,也是烦不胜烦啊。
不希望孩子的到来是因为这孩子不是在她的肚子里,关键是还在她进不进宫的关键时候,他和别人有了孩子,就像个第三者一样一直提醒着他,他们之间的鸿沟。
赵胜一直怀着这样的纠结心情,回宫后一次也没有去看过烟嫔,好像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如烟知道赵胜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来见赵胜。
正是因为赵胜的冷漠,宫人都以为皇上是不在意烟嫔肚子里的孩子的,难免就松懈了点,结果就出事了。
出事了还想推卸责任,就耽误了点时间治疗,孩子就没有了。
最后瞒不可瞒,只好报到总管那里去了。
内侍总管吓了一大跳,这些人办的什么事情啊,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啊!可是别人能躲,他躲不过去啊,他可是皇上的近身内侍总管!
总管摸摸发凉的脖子,一刻都不敢耽误,赶紧来报告皇上。
赵胜大怒,随手就砸了手边的灯盏,咬牙低声说:“来,把事情仔细的说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