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番签订契约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陶沝自然是不会轻易错失这样的良机,当即就将现下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有利于她的条件都给全部添加到了那张契约里,包括十阿哥必须给她找来那本一模一样的春宫,即使在此之前她已教会了别人做这道鱼也绝对不得反悔等等。
只不过,虽然订契约条件的这个过程让人非常欢乐,但当最后真要把它拿给十阿哥签字的时候,陶沝心里还是满满地装着不安和惴惴然的,生怕对方会因而气得当场跳起来大骂她一顿得寸进尺,然后再拍桌子走人。双方闹个不欢而散……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十阿哥竟是在快速浏览了一遍上边的条件后,便十分痛快地在契约上签了字,几乎等同于无条件地答应了这一份明显不平等的条约。
陶沝惊讶之余,自然不忘紧紧抓着十阿哥的手大谢特谢了一通——看在别人眼里,那幕场景简直就和情人间分手前的依依惜别没什么两样。
当然啦,陶沝自己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她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直到她告别十阿哥,转身走上另一条路回永和宫,在途中遇到那位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张脸俨然已经黑得跟包青天一样的十四阿哥时,她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怎么会在这里?”十四阿哥铁青着脸冲陶沝冷冷发话,那模样,像极了正当场抓获自家妻子在跟外人偷情。“……在做什么?”
呃——这个貌似不关他的事情吧……
被无端质问的陶沝小脸狐疑地仰起头,瞅了正满面怒容的某人一眼,心中甚为不解。她今儿个好像也没招他吧?
脑海里左右权衡了好一会儿,陶沝还是低下头,规规矩矩地朝对方行了一个极标准的礼节,不卑不亢地出声道:“回十四爷的话,董鄂今儿个闲来无事,便来这御花园里走走,欣赏一下这春日里的大好风光……”
“噢?”十四阿哥酷酷地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不相信陶沝说的话。“就你一个人?”
陶沝没抬头,依旧低眉垂睑地应声回答:“自然。”
“……”闻言,十四阿哥这一次难得的没有回话。
陶沝在原地等了半晌,见对方还是没任何动静,当即又狐疑地抬起眼来瞅了瞅十四阿哥那愈来愈阴沉的脸色,心下思索着自己貌似还是赶紧开溜为好。这样一想,她又再度冲某人行了个礼道:“如果……十四爷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那董鄂就先告辞了?!”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自我疑问肯定句,换来的结果便是十四阿哥听罢后斜斜地瞟了陶沝一眼,却仍然没有出声回话。
只要对方没否认那就是默认。
陶沝对此话甚为坚信不疑,当即便准备偷偷起脚走人。却可惜,她这边才刚抬起脚就被那位十四阿哥死死扯住了衣袖——
郁闷!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了……
“十四爷,你这是……”两次想有动作都被人中途阻止的陶沝正气愤地打算回头质问对方此刻究竟意欲何为,就听见耳边传来十四阿哥从鼻子里重重发出的一记冷哼,而后,那清冽如冰的羁傲嗓音也随之冷冷地响起——
“哼——你以为爷是瞎子吗?”
哎?这家伙怎么突然……
此语一出,陶沝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地重新抬起头,却正对上某人那一双审视探究的深邃星眸——
“十四爷我刚才打御花园那边经过,无意间看到有两个极为眼熟的人正拉拉扯扯地站在一起……九嫂想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某人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透着一种明知故问、且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隐隐的,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味道。
不是吧?!
这家伙竟然看到了她和十阿哥刚才在一起的那幕场景?!
听出某人这番话里的言下之意,陶沝的一张小脸噔时变得格外苍白起来,霎时间,心惊胆战。完了,这下子她死定了,该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唔,不对!貌似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不晓得他们刚才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的……没错!她要镇定,反正今日看到她和十阿哥两人在一起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只要她不被曝露出那份秘密交易的事情,他说的这点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思及此,陶沝立刻换上了一脸绝对无辜的天真表情,眨着眼睛朝某人反问道:“十四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董鄂好像不太清楚您在说什么……”
“哼——”又是一记重重的冷哼。某人那原本已然如冰的嗓音又一下子连降了好几度:“你真的不知道爷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陶沝使劲摇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这次死活都不能承认!
可惜,相对于陶沝此刻的言之凿凿,某位位皇十四阿哥却仍是连半分也不肯相信她。只见他双眉一挑,突然箭步上前,愤然地抓住了陶沝的双肩,用力地将其扯到了自己近前。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双眸微微充血,眼神更像是刀锋一般,强烈地几乎可以贯穿过她的身体——
“你,又看上十哥了?!”
我汗!
陶沝听到这句问话时所作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眼前这家伙又开始动用他那独树一帜、别具一格的新颖思维能力了。真是郁闷,这家伙的思想咋就这么不健康呢?
陶沝在心里狠狠朝某人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但嘴上却是不冷不热地回道:“即或有或无,也跟十四爷您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
这句回话是学着某人前日里答她话时的用辞,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十四阿哥自然是被陶沝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得发狠地继续抓着她的双肩施劲,指尖几乎抠到了后者的肉里。
陶沝被抓痛,正要拼力挣扎,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又适时地闪过了一抹不合时宜的身影。
陶沝定睛一看,发现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装正是自己昨日里才见过的那件湖绿色宫服。
昨天那个人……
居然又出现了?!
意识到这一点,陶沝先是本能地一怔,随即便立刻大叫着想要追上前去:“喂,前面那个,你站住别跑,给我停下——”嚷到一半,她突然无奈发现,自己此刻还被某个人给死死抓在手里不肯放开,当下只得赶紧低声下气地解释:“十四爷,那边有个人影刚刚跑过,董鄂得去……”
“哼!”
孰料,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十四阿哥那厢已经果断地拒绝了她的要求:“你别想找茬开溜!爷绝不会让你用同样的方法再骗爷第二次……”说着,他突然顿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也陡地提高到了一个新的狠厉程度:“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超级汗颜呐!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猛不丁地被某人这样一番怒吼,陶沝内心无比火起之余,也不由得升起了无数小问号。貌似,她这会儿根本就没有找什么借口吧?她刚才的确是看到那个昨天才出现过的身影又再次出现了啊!既然她昨日里没能把握住机会看清楚对方的长相,那么今日这机会又再度降临之时,她当然是要冲上去搞清楚对方究竟是谁啦,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他这会子要她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的,到底又是指什么事情啊?
两人正拉扯间,另一个听起来极为熟悉的男声也在这时候意外地从陶沝身后传来,语气颇为平静的——
“十四弟?!”
此言一出,正处在拉扯之中的某两人均是一滞。
“九哥?!”
其中被对方点名的十四阿哥刚抬头对上迎面而来的那张脸,便立刻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地飞快放开了手,并有意无意地斜了一眼正在近前的陶沝,快得像秋风扫落叶。随后,他主动向旁边跨一步,明显拉开与后者之间的距离。
而陶沝呢,则是在听到某人喊出的那声“十四弟”后,全身便不由自主地一僵,紧跟着迅速低下头去,保密沉默不语。
“咦?这位是?”九九大步走过来,很是自然地在这对尴尬二人组身侧站定,而后,他微微勾起唇角,侧目扫了一眼此刻面部表情着实有些不对劲的十四阿哥,略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尖,随即又将探究的视线转移落到了陶沝身上,下一秒,目光骤凛:“怎么是你?”
“奴,奴婢……不,董鄂,董鄂给九……九爷……请安……”眼见自己这会儿竟被九九当场逮了个正着,陶沝心里很是清楚再逃避下去也没有用——既然瞒不过,那就只能正面应对。于是乎,她咬着唇转过身,大大方方地朝某人行了一个礼:“呵呵,好巧啊,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爷……”
“哼——”九九凉凉地甩给她一记冷哼,继而又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瞟了一眼站在旁侧、此时正努力别过脸去不敢与自己正面对视的那位十四阿哥,眼神幽幽地开了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似乎是对着陶沝问的。但,他此刻的眼光焦距却是一直停留在了那位十四阿哥的身上。
见状,陶沝偷偷瞄了近旁的十四阿哥一眼,随即便抢着开口回答:“噢——董鄂今日闲着无聊,就来这园子里逛逛……”停了停,她忽然想起一件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事儿,当下又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道:“对了,爷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湖绿色宫装的身影跑过去?”
闻言,九九顿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是明显答非所问:“你的脚伤已经好了吗?”
“呃?”面对九九突然给出的这一问题,陶沝一时间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当然,也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睁着眼说瞎话。“哦,那个……太医说,要多走动才有利于健康……”
话音未落,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便从十四阿哥的嘴里溢了出来。
九九立刻转移了对战目标:“对了,十四弟怎么也如此凑巧在这儿?”
“我……”十四阿哥正支吾着要张口回答,冷不丁的却在中途被陶沝快一步抢过了话茬。“回九爷的话,十四爷他只是刚好路过这里罢了……只不过,他刚才见董鄂走路不便,便说送董鄂回去,董鄂正推辞呢……”
陶沝一面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一面在心里暗暗朝自己猛竖大拇指。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越来越高了,连带包括说谎话时所用的语气和表情也一并跟着提高了不少……不错,果然是逆境促人才!
“真的?!”九九半是探究半是审视地深深瞅了陶沝一眼,而后又斜了一眼旁边的十四阿哥,目光那叫一个绝对的意味深长!
“呵——”陶沝当即没好气地轻笑一声,将九九此刻投来的视线全部反瞪了回去:“爷就算不相信董鄂的话,也总该相信十四爷的眼光吧?”说着,又莫名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这样说,会不会是在变相地把十四阿哥往八爷党那边归类啊?
想了想,又赶紧做些补救工作:“还是说,九爷认为,就凭董鄂的这副长相,也能入得了十四爷的法眼?!”
听陶沝这样一说,九九这边顿时没再出声,而十四阿哥那边则是不由自主地偏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陶沝自然无暇顾及他这一刻的内心感受,她只在乎自己这一次能不能顺利地骗过九九。果然,没过多久,九九又再次发话了,而这一回,他的语气较之刚才明显轻松了许多:
“哼!”他冷笑,笑容飘忽间裹着一种满满嘲讽的味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自然!”陶沝毫不客气地把这句话当成了某人对自己的赞美。“这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董鄂绝对知道自己究竟有几分几两重,所以,不劳九爷费心……”
“……”九九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来由地一僵。他正要冲陶沝发火,猛然间,似乎又临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得先强忍着将满腔怒气压了下去:“那日里,额娘对你说过的事,我已经答应了……”
咦?宜妃娘娘对她说过的事儿?貌似,近阶段还在大肆张扬的,就只有让九九答应娶瑶烟的那回事吧?
“哦!”想到对方很有可能是在指这个原因,陶沝当即语气甚为平淡地回应了他一声,随后便立刻低下头,开始对着自己的鞋尖发呆,连眼角都没往对方身上招呼一眼。
难道不是吗?她早就在心里料定了九九这一次必定会答应宜妃所提出的这个要求。娶瑶烟过门那是必定的!毕竟,八福晋要的面子才是最最重要的!而他自己稍微受点委屈那算的了什么呢?况且,答应这门亲事其实也不能叫作受委屈,不管怎么说,瑶烟的长相也是一挺漂亮的主儿,至少比起她这个嫡福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就是她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一个特别像八福晋的地方而已……
想到这里,陶沝不由地撇撇嘴,为这位漂亮的sd娃娃表示默哀。
“你……没别的话可说么?”就在陶沝正为某位女官姑姑的前途而感到无限堪忧的时候,从九九嘴里冒出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又倏地响彻在了她的耳边。
“嗨?!”听闻这话,陶沝总算是舍得抬起头来深深地瞪了九九一眼,一张小脸却是写满了迷惑不解。怎么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喜欢问这句话啊?难不成,只要她说出让他别娶对方的话,他就会欣然应允了吗?
略带些轻蔑的视线在面前的那两张俊逸脸庞上来回逡巡,陶沝忍不住在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上天已经注定好的事情,即使再怎么逃也还是会发生。既如此,那还不如坦然去面对……”
“你说什么?”九九耳尖。十四阿哥也跟着斜过眼来睨了陶沝一眼。
不是吧?这两人的听力都好得这么过分啊!
陶沝当即禁不住在心底深处小小地发泄了一下不满情绪,而后才不苟言笑地正色道:“噢——董鄂的意思是说,爷和瑶烟姑姑的这桩婚事,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爷应当好好珍惜才是……”顿了顿,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一句道:“何况,就董鄂个人以为,长期吃惯了同一种菜色,偶尔能换种别的口味,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你!”还不等陶沝把话说完,九九已经深刻明了她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当场被气了个半死,那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见此情景,陶沝赶紧往旁边退开一步,试图避开怒火爆发的中心地带,以免引火烧身。“爷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那董鄂就先回去了……”
说罢,径自朝九九行了一个礼,陶沝便转过了身,单脚蹦跳着离开了。而这一次,九九的表现还是一如之前那样,并没有追上前来拦住她,也没有出声挽留。十四阿哥也没有。
不料,陶沝这厢才往前跳了没几步,就不小心被路上的一颗小石子给狠狠绊倒,差点摔了个趔趄,整个身子也出于本能地扒在了一侧的砖墙上,那模样,着实有些不好看。
陶沝心有余悸地靠在墙上,正轻轻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忽而就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了几声不大的轻笑,明显是出于后方那两位阿哥之口。陶沝不由地火大,正想回头大声控诉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同情心之时,便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声——
“陶沝?”
陶沝闻言,本能地抬起了头,眼前顿时随之一亮:“倾城!”
不远处,一身女官装扮的倾城正领着一个看上去有些脸生的小太监朝她这边急匆匆地赶过来,神情似乎有些难得的焦急。
“你怎么会在这里?”倾城走到离陶沝前方半米处的位置停住脚,略带些气喘地开口询问。“……就你一个人?!”
陶沝没有立刻接话,只笑着跳上前去用力抱住倾城,顺便还把脸放在对方胸口处使劲地蹭了蹭,道:“我好想你啊!”
倾城则是面无表情地白了陶沝一眼,虽没推开她,但却也丝毫不买她的这份帐。“明明才一日没见而已!”
她说的这句话里明显夹杂着某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味道。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被打击得闭口不言了。但,早已习惯了某人这种说话方式的陶沝却是始终都保持着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回望着对方。只见她松开抱着倾城的双手,直起身,一边还歪着头佯装思索道:“哼哼,是谁说一日不见就不可以很想你的?有道是古人说得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隔了三秋都不见那自然是已经过了好久了,所以,我说想你也不过分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陶沝的这一席话对倾城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说服力,倾城正习惯性地想伸出手指去弹她的脑门,谁想才一抬头,却赫然发现两位华丽丽的皇阿哥就站在前方不远处。倾城先是一怔,继而便赶紧福□去朝两人行礼,她身后的那名脸生小太监也跟在其后行了礼——
“奴婢(奴才)给九爷,十四爷请安!”
“起喀吧!”眼见陶沝这会儿也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原本似乎打算走上前去寒暄的九九又猛地停住了脚步,像是有所犹豫,而一旁的十四阿哥也待在原地没有移动过半寸。
倾城赶紧趁着这一空档朝陶沝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无声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陶沝同样无声地朝她耸了耸肩,一摊双手,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啊。
是吗?倾城一扬秀眉,表情明显不太相信。那他们两个这是……
见状,陶沝很是无辜地嘟起嘴,冲倾城眨了眨眼睛,誓将眉目传情进行到底:我可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别问我,我正打算回去……
倾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陶沝的脚,终于再度出声道:“你准备就这样一路跳着回永和宫?”
“不然嘞?”陶沝也跟着出声反问。
倾城大有深意地瞥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位皇阿哥一眼,而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朝一旁的那名脸生小太监吩咐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给九福晋找顶轿子来!”
“什么?九,九福晋?!”那名脸生小太监显然没能意识到穿着一身普通宫女装的陶沝背后还有这样的身份,当下忙不迭地再次跪地朝后者打千行礼:“奴才……奴才给九福晋请安!”
说罢,也不等陶沝回答,他便抬起头往后方的九九处瞄了一眼,似是要做最后确认。跟着,见九九此刻脸上并没有对倾城的话表现出太多异议,当即又赶紧起身往回跑:“奴才这就去找轿子!”
陶沝礼貌性地朝他笑一笑,随即把头转向倾城,再次张开双手抱住了对方,还不忘撒娇道:“倾城你真好,我就知道倾城你最心疼我……”
“你啊——”见此情景,倾城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无视于后方那两位仁兄的惊异眼光,抬手将陶沝散落在鬓前的碎发给轻轻勾到了耳后,她说话的声音是少有的温柔无比:“……都受了伤还这样每天四处乱蹦跶,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再这样下去,小心另一只脚也步上后尘……”
“呸呸呸,不许乌鸦!”听她这样一说,陶沝立刻重新直起身,横眉嘟嘴地表示抗议:“我的脚明明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我这样走动完全是为了帮助它恢复……”
听着陶沝这明显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解释,倾城不禁失笑出声:“好了!你别再逞能了,小心才好的脚又被你给弄伤了……”
“才不会咧!你不准咒我……”陶沝当即撅起小嘴再次表示不满。就在这两人正嬉笑着言语往来间,刚才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九九却不知何时已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出声发问。“……倾城姑姑和璇儿的感情很好么?”
话音未落,陶沝的眼角就已经不自觉地瞥到了某人此刻那带着玩味的嘴角正冲自己露出一脸讥讽笑容的表情,当即很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低下头一声不吭。
九九见状不由得微微一滞,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一旁的倾城正想跳出来打圆场,孰料十四阿哥却在这时候跟着走上前来插嘴道:“九哥有所不知,据十四弟我打听到的消息,她们两人好像是旧识……”
“噢?是吗?”九九被十四阿哥的这句话弄得明显一怔,半晌才转过头去,紧紧盯住陶沝的脸,迟疑着再度试探发问:“……怎么爷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瞧九爷这话说的——”见九九此刻突然问起自己,陶沝立刻咧咧嘴,抬头朝他嫣然一笑,言语间却毫无敬意可言:“您好像也从来没问过董鄂吧?”
言下之意,你不知道那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
此语一出,九九的面子顿时下不来,脸上的神情当场波涛澎湃得那叫一个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见状,倾城赶紧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狠狠地瞪了陶沝一眼,陶沝立刻乖乖地不出声了,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撇了撇嘴。
不想,这个撇嘴的动作却被九九看到,当下火气更甚:“你——”
他正想开口骂人呢,却不料,跟在他身边的那名小厮毛太竟正好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转角。一望见九九此刻正站在这边,他便立刻边跑边叫地朝众人狂奔而来:“爷怎么还在这儿,八爷那边正急得到处找您呢!”
“找我?”九九听罢一愣,而后本能地开口问道:“那……老十他已经到了?”
“自然,十爷他早就到了!”毛太一路小跑到九九跟前站定,先冲着周围其他人行了一圈礼之后,这才气喘吁吁地冲九九点头回道:“回九爷的话,八爷和十爷两人正是因为在那儿左等右等都不见爷来,这才派了奴才出来寻的……”
一听这话,九九原先冒出的火气顿时像是被淋了一盆天山雪水般,立刻大化小、小化无地被重新压回了胸腹之内,估计是等着它在五脏六腑中被慢慢瓦解。他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正别过脸去望着别处的陶沝,语气很是有些高深莫测:“如此,那爷便先走一步了,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最后那两个字被某人给硬生生地咽在了唇舌之间,但陶沝这会儿却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地感觉出来了,当即忍不住颤了颤。九九也没再管她,只侧头瞅了一眼身旁的十四阿哥,语出邀请道:“十四弟,你要一起走么?”
“好!那我也跟九哥一起去吧。”十四阿哥回答得倒是满不在乎。
“不……”见他这样一说,陶沝本能地想要出声阻止他和八爷党成员亲密接触的机会,但一想到自己眼下所处的处境,最终还是无奈地选择了放弃,将那个才出口半个音的“不”字斩头去尾,重新吞回自个儿的肚子里。而后,她佯装镇定地和倾城一起,福身向这两人行礼:
“董鄂(奴婢)恭送九爷,恭送十四爷!”
趁着陶沝这会儿朝自己福身行礼的空隙,九九又再次居高临下地深深凝视了她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仍旧有些古怪异常。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什么话也没说,只咬咬牙,率先甩袖走人。小厮毛太则是头也不抬地紧跟其后。而那位十四阿哥嘛,却是在别有深意地再次打量了陶沝一番之后,才终于跟着起脚走人。
待那两位华丽丽的皇阿哥带着一奴才的组合终于集体消失在了转角,陶沝适才一直死死绷紧的神经线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就见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双手合掌道:“谢天谢地!终于都走了……”
“你啊——”站在旁边的倾城这会子也终于寻到机会用手指的指节轻轻地敲了敲某人的脑门。“总是没事就跑出来惹是生非……”
陶沝调皮地冲她吐舌一笑:“呵呵,多亏倾城你正好赶来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收场呢!”说着,又忍不住再补充一句:“对了,你今儿个怎么会这么凑巧打从这边经过?”
“不!我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倾城淡淡地打断了陶沝的疑问,柔和的声音仿若一抹随意而过的微风般飘向她的耳际。“刚才我去了永和宫,发现你并不在房里。听九公主说,你应该是往这边来了……”
咦?巧巧她是怎么知道她来这儿的?
陶沝心中猛不丁地生出这样一个疑问,但随即想想便释然了,肯定是之前为自己抬轿的那两个小太监告诉她的。
“那么,倾城你今日来找我,难道是为了……”
“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倾城便已笃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却仍是淡淡的,如一汪湖水平静无波。“就是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回想起之前才跟十阿哥签订的那纸契约,陶沝顿时没来由地“嘿嘿”一笑,抬手冲倾城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先写一点传上来,今天一直在整理东西,所以到现在才开始坐下写……各位等文的筒子抱歉哈~
话说,某唐一上来就看到某些筒子的留言,发现某筒子说偶三章才写了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内容……呃,好吧,某唐得承认,看到这个评论很无奈,因为偶的细节貌似又被完全忽视了,这里详细解释一下吧,其实这三章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也有两点直接意义。
其中一个,就是在和太子的关系发展上,也是众筒子期待的接下去的剧情发展。
这里某唐想说的一点,其实太子看不看得到当时陶沝踩得那本春宫,对剧情是没有什么实际影响的。
有筒子留言说的对,小太监尚善其实是已经看到了那本春宫的,所以当时才会一愣,他是长期给太子整理书房的,不可能不知道那个暗格里有这样一本书,只是,他不敢确定,因为同样的书不代表别人没有,所以十阿哥说有一模一样的,其意义就在这里。
因为别人也可能有同样的书,所以这样一本春宫,太子其实是不会记得很清楚的,他可能知道自己也有这样一本,但绝对不会把书放在什么位置之类的这些零碎小事情一直放在心上,因此,太子这里看不看得到,根本不要紧,甚至就算那本春宫真拿到了他面前,他也顶多是随手翻翻,绝不会想到那一层上去的。
而且,就当时的场景,其实太子最在意的,并不是陶沝踩得究竟是本什么书,而是陶沝和十阿哥在一起的原因。他出现的重点是出语嘲讽陶沝和十阿哥。就如某筒子说的,关键无非是有点吃醋罢了。
再说剧情,尚善既然看到这本书,回去肯定是会确认的,所以这才是重点,当他发现暗格里的书已被调了包时,势必会告知太子,那么真相势必大白。话说,筒子们以为这里为什么某唐要选尚善来发现这件事,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尚善对陶沝是存有好感的(不是那种喜欢的意思),某唐在上部情深深那章说过,他是属于看好陶沝和太子这一对的,如果换做别人,比如说贾应选,那就不一定了。
第一个,贾应选不收拾书房,不一定会知道有这本书,第二个,当初是他报告太子陶沝把书带走的,虽然他在文里的设定是对太子忠心的奴才,但他很有可能为了自己或为了太子好而藏起那本书,这倒也不是说他不喜欢陶沝,而是在经过元夜那晚后,他知道如果被太子知道真相,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基于上述两点,某唐最后选择了尚善。
顺便说一句,某唐不打算在正文里写太子怎么发现那本被藏起来的书以及在看到那封密信后的直接反应,不过以后会在番外里提到,包括之前写的与太子有关的、但没有给出具体解释的一些内容,都会用小太监贾应选或者尚善的角度来写(二者会选一)。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章还有一个伏笔,跟下面某一场的剧情有关。就快写到了,筒子们稍安勿躁吧。某唐说过了,只看单个章节往往是看不出直接意义的,一定得连着看。断章取意伤不起啊……
最后,要谢谢筒子们的一直支持!鞠躬感谢(*^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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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打了这么久才写出那么一点,还有一段,呼呼,先睡会再来更~
筒子们先看吧~(*^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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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懒得想章节名,所以都在同个套用来着,筒子们见谅~
反正某唐现在是想不出来其他的,等到时候想到了再改~呼呼,先睡一会儿……
接下来一章,打算让四四和十三出场(*^__^*) 嘻嘻……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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