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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修铁路?
修铁路的理由很多,火车庞大的运力、火车日行千里的便利,如此种种,或许除了朱宜锋与习之墨之外,议事堂中的众人都未曾坐过火车,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这些便捷之处,但是他们却同样也明白,现在不是修铁路的时间。
修铁路需要用铁!
更需要用银子!
而这都是现在督府所无法提供的,铁厂未建、存银不足。
或许陈端提出的开铸铜元,为督府缓解了财力上的不足,但一条两千余里的铁路所需的又岂止千万?
钱从那里来?这个问题还未解决,大都督的问题又让议事堂内的纷乱为之一静。
为何要修铁路?
“回大都督,大都督所忧是一但粤匪夺以京城,届时局势崩乱,江航屏断。若通粤汉之间有铁路相通,督府自此将再无江航之因,同时亦有调兵之便!只有如此,将来才能同粤匪夺以天下!”
骆秉章解释很直接,同样也在道出了一个事实——督府需要这条铁路。之所以需要这条铁路是因为这天下的形式,在骆秉章的话声落下之后,这议事堂内顿时变得静悄悄,现在兵围京城的粤匪使得这天下局势大变,将来督府何去何从?
如何败以粤匪,这都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儒斋所言极是!”
朱宜锋点点头,这正是他要修这条铁路的另一个原因——为了同太平军夺天下!
“有了这条铁路,两广将与两湖拧成一股绳,粤汉之间物资人员调动自可朝发夕至,联成一体,届时纵是太平军来犯,我等亦可以铁路为动脉,调动人员、军队从容御敌……”
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而言,铁路的优点是他们所法理解的,但在对于朱宜锋来说,他却知道在铁路发明之后的百年之中,铁路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它并不是简单的“路”,而是一国的动脉,纵观其后百年的世界强国,无不是铁路强国,铁路将其国土联成一体,19世纪各国工业产值,有哪一项产业比铁路重要?
没有。
铁路的重要性,是它在经济起飞时期,所扮演的火车头角色,透过运送原料、产品、人员的功能,对全国的工业产生重分配的效果。铁路同时还能够带动钢铁的生产,19世纪美国的钢铁工业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相当于各强国总和,正得益于其兴盛的铁路筑建。
不过这一切对于朱宜锋而言,还是太过遥远了,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只是眼前,眼下,他需要这条铁路,需要这条铁路将广东与两湖连成一体,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在将来同太平军争取天下,以三省之力夺以中国。
“当然,修建这条铁路耗时将不下数年、耗资将不下数千万,而在这数年之内,本督于之南京恐怕只能行以韬光养晦之策,待到铁路筑通之时,便是我等力挽狂澜之日!”
什么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
那就是对历史、对未来的掌握,或许,现在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但朱宜锋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对未来的掌握,他清楚未来的发展方向,同样也明白未来需要什么,这也是他自信之源,即便是在未来几年,太平军夺得了天下,又能如何?依其治国之道,未来仍然在自己的手中,如此又有何惧?
“粤汉铁路于我督府而言确实重要,可……这筑路之银钱从那里来?”
张亮基有些紧张地问道,做为左参军的他分管着户部,最终这银子还要他去筹办。现在督府别出拿出千万两银子,纵是百万两也拿不出来。
“银子。”
骆秉章也以关切的口吻说道。
“大都督,这筑路必先解决银子,若无银钱,或者说,若是粤汉筑路为郑国渠一般,非但不能强我,反倒会疲我之力。”
郑国渠最初是为“疲秦”,可最终也正是郑国渠“强秦”,同样的道理,就像那大运河一般,亡隋朝,却兴了唐朝,这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事情,毕竟这可是两千多里铁路。
“嗯,银子,确实重要……”
朱宜锋整整膝上的发亮缎袍,此时他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汉式圆领袍,或许他主张西化,但是并不意味着抛弃传统,不过对于立场决定一切,作为汉人,他必须要选择汉人的衣裳,当然这也可以令国人有所适应,正如同在剪辫子、剃发的同时,又不反对蓄发一般,这都是一种妥协。
华夏的衣冠可以改良,也可以恢复,对于本就信奉实用主义的朱宜锋而言,这衣裳也好、发制也罢,不过只是可以拿来一用的工具。
“眼下,督府库内无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本督准备借钱!向民间借款!”
末了一句话,像一击重锤打在张亮基、骆秉章等人的心坎上。他们几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所谓的历史上所谓的“商借民款”,那不过只是贪官污吏层层敲诈的手段罢了。这两种结果,都是曾国藩所不愿看到的。
“不知大都督所指向民借款?所指为何?”
作为户部尚书的黄思玖的调子分明低下来,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都显得有些不定。
这官府借钱,自古以为来那有借的道理!
“于西洋有两种集款方式,一是债券,二是股票,西洋诸国正是通过这一方式,集以社会贤散资本,用以各项事业……”
在朱宜锋解释着债券与股票的时候,诸人的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史书上历朝历代财力窘迫时的作法,无外是不断通过卖官鬻爵或者强征强取要求老百姓捐输,报效。捐输和报效是看起来是自愿的,本来是无偿的,当然,朝廷愿意以官职或荣誉或功名做酬谢,给予捐输和报效者以报答,那也是常见的。但是,朝廷不会想到向老百姓借钱。而现在,大都督的话却让他们有些疑惑。
“大都督,这当真是向百姓借钱?西洋诸国当真向百姓借钱?”
骆秉章的态度益发的怀疑,对于早就习惯将百姓视为牛马的他来说,督府向百姓借钱,这委实超过他的想象,虽说过去于地方任上时,向地方富绅借过钱,可那只是地方官府的私下行为。
“是借钱,而且以后一定偿还……不,不是以后,而是随借随还!”
肯定的点点头,朱宜锋道出了他的想法,
“本督准备效仿西洋,发行债券,以两湖、广东盐税作为担保!向民间借款五千万两!约定20年还清,以年利5厘计息,遇闰不加增。前10年还息不还本,后10年本息并还,本还则息减。前十年内,每月以盐税专款还息一次……”
在经历了之前的财政危机之后,朱宜锋便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财政问题,尽管殖民兴业、广兴贸易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但是想实现这八个字却需要资本,资本从那里来?
尽管早在第一次财政危机时,他就曾考虑过债券,但那时对于债券他并不了解,可是现在,通过向外国人的了解以及结合历史上发行债券的方法,朱宜锋想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担保!
这个时代的欧美各国对内发行债券时,往往都以国家信用作为担保。可这恰恰是中国所欠缺的——数千年来,在这个视百姓为牛羊任意取之的朝廷,失信于民又岂只一次,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信用。可若是有所担保,却就会不同。
对于两湖而言,现在最值钱的是什么?
就是盐税!
在大人说话的时候,张亮基也好、骆秉章也罢、李子渊、林治平无不是认真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要仔细地听进去,认真地去琢磨。毕竟现在大都督欲要办的这桩事也不寻常,如今又说出这样一番不寻常的话来,究竟是可行还是不可行?
“大都督,以盐税作为担保亦无不可,三省二十年之盐税,又岂止万万两,若是加以细算,倒无不可,毕竟这纵是民间相借亦有质物,而今时大都督则以未来三省之盐税作为质物,想来绅民亦不会反对。只是这每月还息,又如何偿还?”
黄会玖有些疑惑的问道。
“凭债券下方之息票!每张债券下印240张息票,前十年还息,后十年本息并还,每张息票上具印以需还数额……”
虽说这看似极为公平,可只有朱宜锋才知道,这实际上是埋了一个坑——按他的想法,每票100两者印50万张,计股银5000万两。年息五厘,一年也就是还5两银子的利息,而年息5两银子分配到12个月中,每月也就是0.416两,这意味着将来官府可以用铜元偿还股票利息!那怕只付一半铜元,对于官府而言,还息压力都是可以接受,无非就是加大铜元的供给,仅此而已。其效用差不多就想当于后世开启印钞机的行为。
当然有些事情只能做,却不能去说。就像现在,他绝不能够把用铜元还款的想法说出来。
“至于债息的偿还,本督的想法是由官银号负责债券的发行、以及债息的偿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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