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修远站在火堆旁,一件件套上外袍,正找腰带之际,冷不丁瞧见架子上有根白色带子。
很长,大概有两个巴掌那么宽。
他指尖勾起来,捏在手心,还凑近鼻尖嗅了嗅,眉毛微挑了下,好香,“这是何物?”
覃可扑过去,一把抢过来尴尬地笑笑,“这是孤绑腿用的布条。”
怕他不信,覃可捞开袍子,露出裤腿,有模有样地将带子一圈圈缠到腿上。
缠完她还拍了拍,“你看,这样就好了,孤这条腿怕冷经常绑布条的。”
吕修远蹙着眉,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在想啥。
覃可一颗心跳得飞快,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下一瞬就听他来了句,“皇上为何不系腰带?”
覃可低头扫了眼微微起伏的胸脯,心慌了一瞬,立马有了主意。
她腰一弯,手捂着肚子小脸微皱,“那个,孤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弄腰带。”
实则是她没帮束胸,腰带一收就要露馅了,还好衣袍宽松看不太出来。
覃可适时岔开话题,“对了,半山腰的路都被挖断了,吕爱卿与几万玉林卫是如何爬上寨子去的?”
吕修远穿上外袍,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紧腰带这才看向覃可。
“臣让玉林卫们用绳子编了一个简易的吊桥,一头打一个木桩子,将绳子挂在上面,便可通过。”
覃可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挺聪明。
撕拉——
布料碎裂的声音,覃可吓得眸光颤了颤。
只见吕修远撕开自己的衣摆,弄成两节,一节咬在嘴上,一节绑住了自己的发丝。
他手一伸,抓着覃可一转,用手指帮覃可梳头。
吕修远在帮她梳头?!
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在她发丝间来回穿插,酥酥麻麻的,还痒痒的,像千只蚂蚁在爬呀爬。
惊得覃可身子都僵直了,完全不敢动。
一头青丝被一根布条挽起,露出莹白如玉的后颈,吕修远眸光微暗,指尖轻拂过那几根散落的发丝。
他这个动作引得覃可身体都颤了下。
他弯了弯唇,“好了。”
覃可摸了摸头发,似乎绑得还不错,这才转过来看着他。
看了好一阵,覃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吕爱卿,孤能问你个问题吗?”
“皇上请讲。”
覃可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后为何要杀你?你们不是亲戚么?”
吕修远正往火堆里加干柴,眸色一寒,将一节干树枝重重扔进火堆里,顿时火星子四下飞窜,又慢慢落到地上。
他拍了拍手,站直身体走到覃可跟前站定,一双蓝眸微眯,“谁告诉皇上臣跟太后是亲戚?”
覃可被他这样子吓到了,还后退了一步,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吕爱卿不用说了,孤不想知道了。”
吕修远长臂一伸,将她扯过来,指尖捏起她的下巴,弯了弯唇,眸光却寒如霜雪,“皇上可是想窥探臣的秘密?”
覃可长睫一颤,猛地推开他,“孤不想,吕爱卿别再说了。”
吕修远勾起唇,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覃可,又往前走了一步。
瞅着吕修远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覃可吓得连退好几步。
可她退,吕修远便更上前一步,直至她被抵到火堆架子,差点摔进火堆里。
吕修远长臂一伸,本意想将她扯进怀里,然而覃可一个趔趄扑了上来,硬生生将吕修远扑倒在地。
怕她摔到火堆里去,吕修远还抱着她及时滚了一圈。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覃可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吕修远肌肤的冰凉。
仿佛她整个人都被一个大冰块给压住了,压得她呼吸都快停止了。
还好今晚他身上没有草药味,不然非熏晕她不可。
完全无法理解吕修远是如何忍下这寒晶毒的,真的好冷。
暗自吐槽的同时,覃可庆幸自己双手抱在了胸前,不然如此暧昧的姿势,她又没绑束胸,吕修远铁定会发现她的秘密。
吕修远就这么压着她,没有要起开的意思,对上一双清澈的小鹿眼,他眸中蓝光一闪,“皇上为何想知道臣的秘密?”
覃可就跟被蛊惑了般,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孤知晓了你的故事,觉得你好可怜,心疼你,孤想给你温暖,想让你不那么孤独,想弥补你缺失的爱,孤……唔……”
话还没说完,覃可嘴巴便被捂住,眸光一颤,当机的脑子霎时回神。
艹!她方才在说什么?
还好没说什么想占有他之内的虎狼之词,看来吕修远那双蓝眸的确能蛊惑人心。
以后她绝不能与他对视久了,若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就完了。
见她这样吕修远抿了下唇角,眼圈微红,声音些微沙哑。
“皇上是第一个心甘情愿为臣赴死之人,若是从悬崖掉下来粉身碎骨了,皇上觉得值吗?”
覃可神情坚定,“吕爱卿,孤救你不是可怜你,而是觉得你是个人才,孤想让你日后为孤好好打理朝政。”
“我极度国能多一个像吕爱卿这样的能臣,孤认为很值得。”
吕修远自嘲一笑,“皇上真这么想?”
“嗯。”覃可一双眉眼含笑,眸光澄澈如水,干净真诚,一点不像在撒谎。
吕修远忽然就笑了,还笑出了声,“若是太后要杀臣呢?皇上又该当如何?”
覃可咬了咬唇,“那孤定当好好劝太后饶过爱卿。”
吕修远讥讽一笑,“一个一门心思想为皇子们报仇的人,皇上觉得太后能放过臣?”
覃可震惊极了,“那些夭折的皇子真是吕爱卿杀……”
“不是。”吕修远冷着脸打断她,眸底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臣是她的污点,是她的包袱,她只想找一切机会除掉臣而已。”
“即便臣努力变得足够优秀,也无法改变她随时想抛弃牺牲臣的想法。”
吕修远眸中泪光浮动,像是怕被覃可看到,他高大的身躯狼狈地滚到一边,还侧过身去。
好一阵儿,才闷闷地道:“呵,是不是很悲哀?”
覃可坐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吕爱卿跟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