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家可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来伤春悲秋,勒令他们当天就搬出来。
“你们若是今日不搬干净,明日我家一搬进去,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高家的了。”
里正娘子顾不上打滚了,只得带着儿女回去,赶紧去清点东西,看哪些能带走。
相公马上又要入大狱,娘家离得远,又指定不会为自己出头。
他们有好处时便沾上来,捧着她,如今看她落魄了,肯定会离她远远的。
娘家人是什么德性,她还不清楚吗?
顾不上那么多,先回到家里,把能用的东西,全都抬到院子里。
手里还有一二两银子,马上去租个屋子。
她有些恍惚,猛然想起陆美玉娘仨被刘家分出去的时候,也是租了赵奶奶的那个老屋子。
那时候,当家的偏帮着刘家,陆美玉几乎啥也没分到,他们哪里会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轮到了自己到了那个地步?
这样一想,她又悲又愤,一时恨老天不长眼,一时又恨陆美玉人狠心毒,不给活路。
再看到儿子像无家可归的野狗子一般,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脸色直发青,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冲了上去,就把儿子一顿捶。
“都是你这个孽障惹出来的祸事!”里正娘子一边捶一边哭。
此时也没什么人有空余的老房子,只有那个才买了她家房子的高有银。
他们既然要搬过来,老房子就空出来了。
好说歹说,到底是以每月一百五十文的价格租了下来。
“以前陆氏租了赵奶奶的老房子,才花了三十文。”
刘秋兰嘀咕着。
“那老房子破成什么样了?再说赵奶奶是照顾陆氏。这高家可会照顾咱们?”
越想越是悲从中来。里正娘子余氏也很是迷茫,接下来怎么过下去?
刘秋兰提醒着:“娘,爹爹都要下大狱了,咱们得想办法打点一些。这天寒地冻的,棉被得拿两床厚的。”
余氏默默点头,想着这些年跟着当家的也算享了不少福。此时,当家的落难,也得尽量让他好过些才是。
一两年后,待他出来,还是齐齐整整一家人。
在慌乱中,两家总算搬好了家。
高家自然是欢欢喜喜,攒了这么久的银子,就想着要盖一个好房子,哪知就这么凑巧,把前任里正的房子直接买了下来。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里正一家搬到了高家……
双方就像掉了个个儿。
三日下来,多收的田税都如数退了下来,前任里正与那小吏都被关押起来。
村里没有里正可不行,因此该推举谁为里正,这是大乐村的一件大事儿。
陆美玉提出了一个方法:选举。
她把方法详细说来,人人都觉得十分公平。
先把候选人列出来,然后每户一张票,匿名投票。
票箱都被检查过,确保不会被人动手脚。
“为避免里正的位置坐久了,又出现贪墨的情况,我建议每三年进行一次选举。”
陆美玉的话让这些平民百姓们深感认同。
可能里正一上任,刚开始是想着为村民做实事,但日子久了,难保不动私心。
再加上选举这形式特别新颖,人人都有了选举权,村民们更是热心。
经过两轮角逐,最后定下了冯里正。
冯里正处事公正,为人热心。得知前任刘里正贪墨不少银子时,义愤填膺。
他也读过几年书,虽然没能考上童生秀才,但写字算术都不错。
事务都由冯里正接手,他也主动去县衙报备,将事情都交代清楚。
县太爷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决定推广到其他村子。
刘氏一族没有了刘里正为靠山,反而受了牵连,在村里更是低调,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谁能想到,陆美玉和离后,不但痛揍了婆家,还把刘里正拉下了马!
这下,还有谁敢惹她?
陆文静也以全新的眼光来打量这个长姐,这也颠覆了她的认知。
原来也有女子和离后带着两个娃,能活到这个程度!
这样看来,还要男人做甚?
这不是自由自在,人生畅快吗?
事情告一段落,陆美玉也彻底放下了心。
之前,那里正一家总是个隐患,如今彻底把他家拉下马,余氏和儿女虽然还待在村里,但也夹起了尾巴做人。
家家户户都得到了几钱银子,用来买粮食,能撑一段时间。
虽然还是紧巴,但不至于活不下去,撑到来年开春,也便好了。
陆美玉查看了自己的小金库,虽然借出去了三两银子给陆家祖父治病,但因为荆翼又给了五两银子,因此还是有将近七十两银子。
可以躺平在家里,吃吃睡睡的。
陆文静见长姐每日变着花样做吃的,有些心焦:“长姐,我觉得还是要节省点。食物虽然好吃,但也要花好多银钱买啊。”
“放心。前几日那些军爷,你不是见过吗?我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报答我,给了一些银子。安心地吃吧。”
陆美玉虽然说给了一笔银子,但也不把具体数字说出来。
陆文静放下心来,原来如此!
难怪长姐如此有钱!
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家,一放下心来,便能心无旁骛地开吃。
陆美玉也很是满意,这个妹妹除了给她带娃,也很勤快,一有空就将家里收拾得十分清爽干净。
她便又让吴婶子帮忙做了件棉袄,让妹妹有得换。
陆文静没想到今年不但穿上了新棉袄,还有两身!
她想着更多做点活儿,来回报长姐。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活,她便在家里给长姐和外甥女做棉鞋。
还去山上砍柴,又挑水。总之,也没个闲的时候。
陆美玉看着一家子都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想着要让她们都学点知识才是……
然而村里读书人是有几个,但都是男子,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陆美玉便有些发愁。
陆文静不以为然:“长姐,我们可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学认字的?一辈子不认字儿,也是这样过。那字,学了又不能当饭吃,当衣穿。不学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