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翼确实茫然了。
还有这样的世界吗?
男女都是一样的,那么,女子像男子那般顶天立地,男子还有什么作用呢?
更可怕的是,陆美玉还在继续说:“你不要认为,男子一定要给女子一个安稳的家……女子有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建立一个安稳的家。在有钱有能力的情况下……”
她想说,在有钱有能力的情况下,结不结婚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开心。
但是,她知道,他不会懂的。
荆翼也从她收住的话头中,明白了还有更能重创他的话!
这是他真的没想到的。
他以为,他如此剖白真心,陆娘子不说感动得痛哭流涕,也该十分放在心上。
哪知……这在她眼中,竟然不是那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这次回去,万万不能说要来提亲什么的!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我拒绝。”
陆美玉看着他受伤的神色,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但她还是要一次性说清楚:“你若真是心悦于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想法,希望我开心,也希望我自在地活着。对吗?”
荆翼乖巧地点点头。
回去后不提起说要迎娶她,这样她会开心吧?
这样才是尊重她的想法吧?
“若是你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或是有人在等着你,或是你家里在催着你,那么,你成你的家。我不会拿那些什么心悦不心悦的,来绑架你。”
陆美玉说完,便转身进了灶屋,帮着做事去了。
荆翼如遭雷击般,呆呆的,一动不动。
喂着马的赵海远远瞧着,更是叹了一口长气。
看起来,自家爷又被那陆娘子打击了!
不会是自家爷说是要娶她,结果还被拒绝了吧?
或者说是要纳她进门做姨娘,因此被拒绝?
赵海胡乱揣测着,毕竟如果说是要娶她,怎么可能被拒绝呢?
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只有说纳她,以陆娘子的脾气,才会断然拒绝。
但是,陆娘子即使长得貌美,毕竟是和离且带两娃的妇人,怎么可能嫁进荆家呢?
赵海摸了摸飞雪的头:“飞雪呀,你说陆娘子是否有些贪心了?”
饭快做好的时候,庄松与牛大回来了,喜气洋洋,显然那些猎物已经被处理了。
陆美玉与他们交接,得了二十八两六钱银子,也十分高兴。
原本说着分别给他们跑腿费一百文,这下见收入颇丰,便给了他们一人三百文。
围观的村人都发出啧啧惊叹,陆美玉真是大手笔啊!
荆翼见陆美玉喜滋滋地数着钱,似乎压根就把方才对他的那一番长篇大论给忘了,真是不忿。
自己已经这样受打击了,她却还在高兴地数钱!
那银子,就那么重要?!
他这样想着,竟然也这样大声吼了出来。
众人都一脸呆滞地看着他,这军爷,是怎么了?
赵海急得直搓手,连忙暗示他,这可不是私底下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美玉诧异道:“这银子,就是这么重要啊。你俸禄高,自然不把这银子放在眼里。但是这银子对于我来说,可是能安身立命的,足够我和两个娃活很久的。”
正是这个理!
村人频频点头。
几十两银子啊!还不重要吗?
果然是那读书人说的什么“朱门酒肉臭”……
荆翼怒气冲冲地转身进了屋子,躺在赵奶奶收拾好的床铺上。
陆美玉向村人笑道:“军爷嘛,就是有些脾气!一会儿我再分点银子给他们。”
原来是这样!
村人脸上都是了然的神情。这猎物,又不是陆美玉一个人打到的,两个军爷才出了大力呢。
众人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这二十八两银子,陆美玉这三份得分出去两份吧!
总之不是她一人得了这么多银子。
否则,陆美玉的暴富,让大伙儿心里着实难受。
赵奶奶招呼着大家来吃饭,荆翼也在赵海小心翼翼的劝说下,坐到了饭桌旁。
“真好吃,赵奶奶的手艺真是棒。”陆美玉不吝称赞,竖起了大拇指。
“我这老婆子哪有什么好手艺哟,得亏这肉好!对了,我不是取了几碗那鹿血,那可是大补!”
赵奶奶连忙端了两碗来,这是她蒸熟已经切好片的,示意荆翼与赵海。
“你们年轻人,多吃一吃,这可是大补。”
荆翼几乎被呛到,他自然知道这鹿血的作用。
不小心抬起头,只见陆美玉也正含笑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朝那鹿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吃。
荆翼的脸涨得通红。
但他咬牙,真的端起那碗。
赵海见他家主子吃起来,他也不甘落后,也端起了一碗。
为了味道能好些,赵奶奶还往里面放了些许冰糖。
“赵奶奶,剩下还有些许是吗?或许可以泡成鹿血酒。”
陆美玉随意说着,赵奶奶连连点头。
她又转向荆翼:“喝完后,是否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躯体是否发热?”
两人几乎被呛到。
陆娘子果然与普通妇人不同!
陆文静和小丫头们都不懂,都一脸纯真地望着他们,更叫他们尴尬。
荆翼想起来有一次陆美玉让他喝了半碗水后,那才是全身充满了力量呢……
他摇摇头,怎么能在此时胡思乱想?
稀里糊涂地用完饭后,几人又略略消了消食。
陆美玉问道:“明日你们是否就要回京了?”
荆翼点头:“早膳之后走。”
“你过来。”
陆美玉在门口,踩在门槛上,自有一番娇俏。
荆翼便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过去。
却只听这女子轻声在他耳旁说道:“半夜时分,你能否过来?”
荆翼如遭雷击!
这是在说什么?是在邀请他?
还是他的耳朵出毛病了,听错了。
他猛地抬起头,却见陆美玉微微笑着,眼里有着促狭。
“你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吗?今晚可是个机会,要不要错过,你自己想好。”
她说完这句,便招呼两个娃与妹子回去。
她没事人一般,带着她们径直走了,似无事发生,十分潇洒。
留下荆翼仍然如遭雷击般,呆呆地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