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渠王自杀之后,孙传宗便鼓动还活着的草蛮人投降。
荆翼也发现了他不太像草蛮人,细问之下才知他竟然是,北路前任分守参将孙安廷之子。更从他的口中得知四族内乱,便是他从中作梗。
孙安廷跟着狼渠王厮混了久了,又见识了林蛮人的强大,将草原中的详细情报向荆翼说了个底掉。他比荆翼更加担心林蛮,成为南朝的大患。
荆翼见他颇有帅才,本想将他招入麾下,奈何孙安廷之案也牵连到他。说白了,孙传宗在朝廷档案记录上是潜逃的罪官。
更何况孙传宗曾经投降了狼族,甚至还做了狼渠王的女婿。荆翼也不敢用他为将,否则被朝廷得知,怕是会追究。
孙传宗自家更知自家事,对荆翼流露的招揽之意委婉的拒绝了。他在陆美玉口中得知孙家姊妹去了新栖凤县西城卖酒,便去照顾妹子。
孙传宗本打算隐姓埋名,就终老于酒坊了。
然而,九月份,一行人的到来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新栖凤县的百姓正在秋收,荆翼和陆美玉两口子在庄园里逗弄着小元浩。
忽然有倒马峪守军派人来报,关前有数百草蛮人来了,而且领头的是个少女,点名要见荆翼。
荆翼本以为草蛮人又来寇边,听得只有数百人,又是个少女带队,便知是另有别情。陆美玉好奇之下,也跟着他去了关前。
到了关前,荆翼与陆美玉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关前众人大约有七百人,大半却是老弱妇孺。只有三百人带有弯刀,似是护卫的模样。
那少女见荆翼来了,便吩咐护卫下马解刀,示意她并无恶意。如此一来,荆翼也放下戒备开城关放她们进来了。
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荆翼还是解除了那三百护卫的武装,派人看管了起来。
那少女见了荆翼,自称是狼渠王的女儿,孙传宗在草原娶的妻子——狼阔脱丝!
她来的目的正是寻找孙传宗。
狼阔脱丝年约十八、九岁,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美丽而坚韧。她有着深邃的黑眼睛,闪烁着草原儿女特有的坚毅与乐观。
她的脸庞被阳光晒得微黑,皮肤紧致而有弹性,透露出健康的活力。
她身穿一件精致的皮衣,上面绣着繁复的图案,既展现了草原文化的独特魅力,又彰显出她的身份与地位。
皮衣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野花。她的腰间系着一条彩色腰带,既实用又美观,为她的装束增添了一抹亮色。
陆美玉不是第一次见到草原少女,但如狼阔脱丝这般气质明媚的人,她还真是头次见到。
“尊敬的南朝大将军,我是狼渠王的小女儿狼阔脱丝。原谅我带着族人和仆从打扰了您的清静。”狼阔脱丝云淡风轻的微笑道。
“哦?原来是狼族公主。只不过,你的父汗却是死在我的手中,你居然有胆子送上门来,不怕我将你捉了献给朝廷吗?”荆翼见她自报家门,眉头便是一皱。
“大将军,我知道你。父汗一生争战,首败便是拜你所赐。他曾跟我说,此生不想再遇到你。想不到事隔三年又遇到了你,还陪上了性命。”狼阔脱丝有些黯然道。
“所以,我是你的杀父仇人。莫非你此来是想刺杀我吗?”荆翼淡淡笑道。
“大将军,您是南朝的英雄,我只不过是草原上的小兔子,哪有本事伤害到您?我此次冒险前来,是为了寻找我的夫君。”狼阔脱丝俯身施礼后正色道。
“你的夫君莫非是南朝人?”陆美玉惊讶道。
“尊敬的大将军夫人,我的夫君叫孙传宗,正是你们南朝人。”狼阔脱丝见陆美玉开口,便又冲她施礼笑道。
“原来如此。不过毕竟我们与你有杀父之仇,如何能收留你?”陆美玉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
陆美玉自然不知道孙传宗在草原娶了妻子,但狼阔脱丝既然能寻来,说明此事十有八九是真。
狼渠王能放心将孙传宗留在身边,还颇为信任。陆美玉早就猜到,他们之间有联姻。
这是很平常的拉拢手段,只不过孙传宗不提,荆翼两人也不会过问。
但狼渠王虽然不是荆翼亲手杀死,可他也算得上是狼阔脱丝的仇人。若是让她与孙传宗相认了,怕是个隐患。
“我们草原之上,向来弱肉强食。有实力才谈得上恩仇,没实力便只能为奴为仆。但那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只是赢家的战利品。”狼阔脱丝侃侃而谈。
狼阔脱丝见荆翼面无表情,陆美玉同样不置可否,便继续解释道:“何况,据我所知,父汗是兵败自杀。又不是死在大将军手里,狼阔脱丝心中只有对亲人的哀伤,却没有对您的恨意,更没报仇的念头。”
“这倒罢了,但狼族王庭已经被林蛮的金刀王占据,你如何能逃出来,还带了这么多人?”荆翼见她说得诚恳,不似有假便提起另一个心中疑惑。
“父汗前些年与三族争战,他担心我们姊妹受波及,因此前些年便送我们去了草原深处躲避。直到今年我才得知父汗兵败自杀,夫君下落不明。”狼阔脱丝道。
“这么说除了那些护卫,你带来的其他人都是狼渠王亲人?”陆美玉皱眉问道。这狼阔脱丝不恨荆翼,可她的那些族人呢?
“不是。我带来的人中有我七个姐姐。还有几位是族老。其他人则是部落中的巫者、医者、匠人等等。他们对大将军没有威胁。”狼阔脱丝赶紧道。
“难道狼渠王没有儿子吗?”陆美玉听她只提带了七个姐姐,不禁好奇问道。
“父汗有三个儿子。大兄早年出征时阵亡;二兄死于虎族之手;三兄本来留守王庭,我听仆从说年初之时,三兄也莫名其妙身死。”狼阔脱丝脸色难看道。
“原来这样,却是我冒昧了。”陆美玉见她有些伤心,也有些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