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蒙家一行人到府衙的时候,已经审理了一大半了。
府台不见蒙家再有人来,便把案子压在最后才审,最后等不得了,也只能慢慢的问。
府台见到九王爷、王妃,和蒙家的人终于在人群中出现了,还自己走出去将人都带到中庭中,让人搬了些座椅和板凳。
府台找了个由头,又让证人再兑一遍口供,其实就是为了给蒙家的人伸冤的机会。
蒙夫人倒是派人把蒙少将的舅舅带来了,蒙少将是蒙将军的嫡亲弟弟,但其实是老蒙将军续弦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了新夫人后,蒙家的倚靠也变了,年纪大的便开始偏向老蒙将军的这个小儿子。可惜人被他们宠废了,不让上战场,又不让做文官,十几岁被庶子带着去认识一些公子哥,好好地嫡子就这么被带坏了。
蒙将军从小练武勤奋,自己也好学,有母亲那么高的时候已经被老蒙将军带上战场了,可惜后来母亲生妹妹后身子虚弱,没出月子便死了。蒙将军就将大儿子和女儿带在身边,但京城的家不能没有个当家祖母,所以由先皇做主娶了续弦,京城的家等同送人了一般。老蒙将军是死在军营中的,常年打仗,身患旧疾,到了年纪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日在睡梦中便走了。蒙将军算是临危受命,继承了蒙家军,直接在边疆打了几场漂亮仗。回到朝廷时,已经是如今的皇帝继位,两人年纪相仿,便惺惺相惜,直接将爵位给了这位带回赫赫战功的世子!并且也说了媒,让他娶了尚书台一位五品官家中嫡女,所以这次尚书台听到此事,便是蒙夫人的父亲发了话,让府台将这欺辱嫂嫂的好大儿在公堂上过明账!
刚巧皇帝皇后让李凤沼出面,这事一碰上便成了板上钉钉。
三位舅舅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终于蒙家也弄清了事情的原由。
这黄商在京城的房子只是一个三进院的小四合院,一家夫人到另一家串门,两人经常在后院商量针织厂的事,还因此发明出不少如今广受欢迎的新样式。这蒙少将军在城门巡查时便见过这两位娘子,还在烟花柳巷喝醉酒说过他眼中所见女子都不如这黄商家的女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有换钱的好手艺!大家不过是听个乐,没当真。
黄商家外有棵树,树被巨风刮歪了,树根便空出一个洞,久了,树又长直了,便有了一个天然的树洞,龙王观的道士路过,说怕有小鬼住在这个洞,就让附近的人供奉一个小小的石牌在里面,久了便称为当地土地爷。
但就在前几日,不知是儿童顽皮,还是醉汉脚歪,将这石牌打碎了,偶尔来供奉的人家近日无人,便没人在意这树下小庙。
蒙少将军喝酒后,非要自己回家,人群中又与小厮走散了,刚巧见到其中一位黄商的夫人进入另一位黄商的家,蒙少将便围着院子走,见到这有树洞的树后便没了意识。
两位夫人说得兴起,让丫鬟们去厂里拿一些综和线回来,喝茶聊天,累了便在亭中小憩。她们说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爬过围墙,迅速的走近她们,她们回过神时已经被定了身不得动弹,然后就分别被奸污了。回来的丫鬟见到便叫了起来,那鬼便又翻墙跑去,但听到其跌落在地的声音。丫鬟忙让家丁到墙外抓人,就见到蒙少将脸着地趴在地上。家丁刚想抓人,蒙少将的小厮找了过来,仗着侯爵的势力,便将人带走了。
两位夫人委屈得哭了好久,让人通知了两位丈夫,两位丈夫当时在宫中对账,这事便传开了。尚书台也是无意中知道此事,才通知了府台。这时两位丈夫赶忙回家,叫上了小舅子便上府衙敲登门鼓喊冤。
于是府台才到蒙将军府要人。
李凤沼点点头说:“那其实二位娘子也不确定是不是这蒙少将所为了?”
衙役回话说:“是的,我们也到府上问过二位夫人了。”
李凤沼说:“这事可问过衙内?可问过那棵树附近的邻居?”
府台其实也想到了。只是还没有到这个流程,便就着李凤沼的话又传新的证人。
邻居被传来后却有了一个新的说法。
钱阿婆说:“我们这个土地爷,时灵时不灵,有时还能见到他坐在树叉上,是一个白胡须光头的老头,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
张伯说:“有一次我家小少爷跌断了脚,我便让小少爷给土地爷叩头,然后看了大夫,三天就能下地走动了!我还捞了一条鱼供奉给土地爷还愿。”
府台换一个说法,问他们:“你们可知道这树洞里的石碑是谁弄碎的?”
几人都摇头说不知。
李凤沼想了想说:“我让龙王观的天宁道人请神问一问吧?”
大家突然豁然开朗,纷纷赞成!
府台苦于没有真正的证人,也只能配合九王爷姑且一试了。
府台带着一行人来到那棵树下,天宁道人是过了两盏茶才到的,大家并没有看出什么玄乎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矮庙罢了。
天宁道人问了李凤沼缘由,李凤沼只说要请这小庙中的鬼神出来,说明当时的情况。
天宁道人点点头,让所有人都挤开一些,让人借了一盏油灯,和一碗水来。
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谨请此间土地神,往来大路随我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右手拿着灯,左手用水在地下写字,左脚站定,右脚画圆。
又喊:“杀神开路!”
所有人便见到书上有一个白须秃顶老人,正如钱阿婆说的一般。
天宁道人问:“您可是此处土地?”
土地爷说:“我只是住在树上的冤魂,树被吹歪后有人前来供奉,我便变成了土地。”
天宁道人说:“既然此处的百姓供奉与你,你也为此处的百姓解惑吧!你可见过青面獠牙的恶鬼从这个院子里爬出来?”